“这应该就是迷雾村了吧？”胖子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看着眼前不大的荒村，“真别说，这里挺有气氛的。”
“胖子，又不是你家。你管他荒不荒凉。”黑眼镜一把砍掉旁边的野草，“妹妹，这迷雾村的村民应该都是守墓人吧？”
“嗯，没错。”齐毓看着眼前错落有致的废屋，“可惜了破了规矩，终究灭族！”
“小毓儿，你说他们一夜消失是因为破了规矩？”解语晨正准备用清洁术将这里清洁出来，听到齐毓的话觉得好奇。
“这题我会。”齐深撑着一节木桩，刚准备起跳，只见咔嚓一声，木头桩子四分五裂。
齐深直接摔了个狗吃屎，引得众人一阵哄笑。“行了行了，别闹了。”
张祈灵上前拽起齐深:“别闹了，有人跟着。”
“没事儿，都是一样的目的地而已。”齐毓接着说道，“迷雾村就是这墓的守墓人。
守墓人族规森严，其中一条便是不得私自进入古墓深处。”
齐毓蹲下身，指尖拂过墙角一块半嵌在土里的青石板，上面模糊的刻痕隐约能辨认出几个字。
“他们的族规比寻常守墓人更狠。先祖立誓那日要在祠堂的石缸里歃血，缸底刻着全族的名字，世世代代都要遵守这族规。”
胖子凑过来扒拉着石板：“这么邪乎？这么说迷雾村之所以会消失是因为进了古墓？可他们应该清楚这些吧？”
“建国后不许成精。”齐深揉了揉臂膀，“再说胖子，那个时候有钱可比现在能使鬼推磨。”
“齐毓站起身拍掉手上的灰，“守墓人世代只守墓门，每代人最避讳的就是‘回魂道里的长明灯，活人点不得，点了就是替死人引路，自己就得留下当灯油’。”
解语晨刚扬起的清洁术手势顿住了：“还有这种规矩？那他们为什么要犯忌讳？”
“花爷，说到你你也是少爷出来的人肯定不懂。”黑眼镜踢开脚边一个破陶罐，里面滚出几颗锈蚀的铜钉，“那时候军阀混战缺的就是军饷，所以啊……”
“哼，我看未必是一时的贪念。你们看这村子布局，正对着古墓的东南巽位，按守墓人规矩，‘宅不向墓，门不冲陵’，他们连村子选址都在犯忌边缘，怕是早有破规矩的心思。”
齐深揉着摔疼的膝盖插嘴：“我还知道一条！有些守墓人族里男人到了五十岁，要把自己的指甲剪下来埋在墓外的‘守灵树’下，这叫‘留甲代身’，继续守墓，但要是没埋……”
“没埋的话，尸体就会自己爬回墓里。”张祈灵忽然接话，“灵魂会被永远禁锢在那里。”
也不知是这话从哑巴张嘴里出来太渗人还是真有其事。
“我怎么觉得有点儿冷。”胖子叼着的狗尾巴草掉了下来，“不是说一夜消失吗？难不成是自己走回墓里了？”
齐毓望着雾气渐浓的村口，声音轻得像被风吹散，“‘若族中有人踏足回魂道，全族需在子时前自缚于墓门，任阴兵处置。抗者，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那他们不是消失了，是自己走了。”
黑眼镜忽然笑了一声，镜片后的眼睛看向迷雾深处：“这么说来，咱们现在往墓里闯，岂不是也在犯别人的忌讳？”
“我说你们够了。”天真搓了搓手臂，“在让你们说下去就要到午夜惊魂场了。我们还是先进去看看有没有可以休息的地方。”
“喂。”白逸尘现在最高的那一处破旧竹楼，“聊什么了，快过来，就是最好的一间了。”
“来了来了，还是小白眼尖。”胖子率先应着，迈着步子往竹楼那边挪，一边走还一边嘀咕，“这破地方连只耗子都看不见，真能有能歇脚的地儿？”
黑眼镜跟在后面，脚尖踢飞一颗小石子，石子划过半空，“咚”一声撞在竹楼的立柱上，惊起几只躲在缝隙里的飞虫。“歇脚是其次，先看看这楼里有没有什么‘老熟人’留下的记号。”
他抬手推了推眼镜，“毕竟是守墓人的村子，说不定藏着什么秘密。”
齐毓没急着上楼，张祈灵用发丘指抠着石缝里的一层黑垢。“这楼是后来加盖的。”
捻起一点黑灰凑到鼻尖闻了闻，“有烟火气，但不超过三十年。”
“三十年？”解语晨跟着站定，目光扫过竹楼歪斜的梁木，“也就是说，迷雾村消失后，还有人来过这里？还住过？”
张祈灵忽然伸手按住竹楼的门框，指腹摩挲着一道新鲜的刻痕，“这些应该是这几天留下的。”
齐毓看向森林深处，“看来是在这儿搜过了。”
齐深刚抬脚想跨进门槛，被齐毓一把拽住。
“别碰门环。”她指着门楣上挂着的一串干枯的植物，“这是‘锁魂草’，守墓人用来镇宅的，虽然已经没有了灵性，但碰了会招不干净的东西。”
但是好像说完了一点儿，瞧瞧另一边的吾邪尴尬的将枯草扔了出去:“我就觉得奇怪，周围的一切都坏了，怎么就这草只是枯萎了而已。”
“没事儿，天真。反正你碰不碰估计都差不多。”齐深撇撇嘴，却还是收回了脚，转而绕到竹楼侧面，扒着窗棂往里瞧，“我说白逸尘，你来都来了用个清洁术咋的？”
“我用了，你们干啥？”白逸尘懒得搭理这小子，“让你们多用用，熟能生巧。”
胖子一听来了精神，挤开齐深就想开窗：“我来我来……”
一个清洁术发出，满意的点点头，突然看见旁边有一块布。
“别动！”黑眼镜突然出声，手里的短刀“噌”地出鞘，刀尖指着帆布边缘露出的一角布料，“那是军装料子，民国时期的。”
众人瞬间安静下来。帆布被风掀起一个角，露出里面暗黄色的布料，上面还沾着褐色的斑点。
张祈灵站起身，用精神力仔细感受了下。走到竹楼背面。
齐毓使了个障眼法，让林子里那些人看不清他们的动作。
“他们要找的东西应该在这儿。”吾邪掀开一块破损的木板，一股混合着霉味和铁锈的气息扑面而来。
“有障眼法，不要用眼睛看。”
吾邪闭上眼睛，一条通道出现在眼前。
地窖不深，借着解语晨点亮的荧光符，能看清里面堆着几个铁皮箱子。最上面的箱子敞着口，里面散落着几张泛黄的纸。
黑眼镜跳下去翻了翻，忽然“咦”了一声。
“这是……军阀的布告。”他拿起一张纸看了看，“民国二十六年，有人以‘借粮’的名义逼迷雾村交出古墓的入口。”
胖子凑过来眯着眼看：“借粮？我看是抢粮还差不多。这布告上盖的章，是当时盘踞在这一带的军阀，听说这人最迷信，挖坟掘墓的事儿没少干。”
“所以他们不是自愿犯忌的。”解语晨接过布告，“是被逼迫的？”
“不全是。”齐毓又从箱子里抽出一本线装册子，封面写着“守陵日志”四个字，“你们看这里——民国二十五年冬，村里二柱娘得了肺痨，需要一味‘血竭’入药，而那味药，只有古墓的回魂道里才有。”
她翻到中间一页，字迹突然变得潦草：“族长把自己关在祠堂三天，出来后就把石缸里的血誓擦了。日志里说，‘与其全族饿死病死，不如破一次规矩，换活人一条命’。”
“所以他们是为了救人？”齐深看着那本日志，“可族规不是说，破了规矩会灭族吗？”
“灭族的不是规矩，是人心。”黑眼镜用刀挑起一根从箱子里掉出来的铜链，“这链子上有枪眼，是被子弹打断的。他们进了回魂道，可能真的拿到了血竭，但也引来了军阀的兵。”
他敲了敲铁皮箱子，“这里的军装、布告、还有这链子，都是证据——他们还是贪心了。”
胖子摸了摸下巴：“那回魂道的长明灯呢？他们点了没？”
齐毓合上日志，眼神沉了沉：“日志最后一页画着一盏灯，旁边写着‘灯已亮，魂不归’。”
齐毓率先出了地窖，拍了拍身上的灰：“今天就到这里了，我们先进去。”
胖子咋舌：“还真是步步是坑……早知道不来这破村子了。”
“得了吧你。”齐深踹了他一脚，“有些路叫做必经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