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
必发集团总部顶层的董事会议室里，水晶吊灯的光芒被调得昏暗，像是在刻意掩盖满室的焦躁。
胡桃木长桌两端坐着集团的核心决策者，董事长迈克尔?道格拉斯指尖夹着半支熄灭的雪茄，深灰色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露出的衬衫领口泛着细微褶皱 —— 这是他执掌集团二十年里，少有的狼狈时刻。
“各位，” 市场总监马克?威尔逊推了推下滑的金丝眼镜，将手中的平板电脑转向众人，屏幕上跳动的红色数字刺得人眼疼，“昨天 U22 亚洲杯小组赛，中国 1-2 乌兹别克斯坦一战，我们向中国体彩渠道兑付的奖金总额，刚好 40 亿人民币。”
话音刚落，cEo 布雷特?汉森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他面前的咖啡杯早已凉透，杯壁上的水渍顺着杯身蜿蜒而下，在桌面上洇出一小片深色印记：“法克！一场九十分钟的比赛，就快把去年的净利润吞完了！”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去年集团总利润 45 亿，其中中国市场贡献了 30 亿 —— 欧洲市场因为通胀，体育投注量跌了 12%，东南亚市场刚被博天堂抢了一块蛋糕，现在倒好，一场球就亏掉了中国市场大半年的收益！”
马克咽了口唾沫，补充道：“博天堂比我们惨多了。他们去年在亚洲市场的净利润只有 12 亿，这次光中国区就亏了 36 亿，等于吐掉了三年的利润。还有澳门的几家公司，昨天连夜召开紧急会议，有两家已经暂停了亚洲杯的单场投注。”
“那我们为什么不跟着停？” 股东尼德?弗朗西斯突然拍了桌子，他是集团里出了名的 “短期利益派”，常年盯着季度财报，“干脆跟其他公司一起赖账！就说系统故障，延迟兑付，拖到彩民没耐心，最后打个折了结 ——40 亿啊，又不是 400 万！”
迈克尔终于开口了，他缓缓抬起头，深邃的眼神扫过在座的股东，最后落在尼德身上：“尼德，你在博彩行业待了十五年，居然还会说‘赖账’这种话？”
他伸手拿起桌上的市场报告，翻到中国区数据那一页，“2012 年，中国足彩总销量 270 亿，当时我们花了三年时间才拿到体彩中心的合作资质，第一年只分到了 5% 的市场份额。去年这个数字涨到了 340 亿，而根据一季度的投注趋势，今年总销量至少能翻一倍，突破 680 亿。”
他将报告重重拍在桌上，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想永久失去这个每年增长 30% 的市场？中国体彩的监管体系比我们想象的更完善，2018 年体彩法修订后，所有合作机构的兑付记录都接入了国家数据平台，一次赖账就会被永久清退。到时候别说 40 亿，未来十年上千亿的收益，你都要拱手让人？”
尼德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张了张嘴，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旁边的股东爱丽丝?陈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低声说：“迈克尔说得对，我上个月去上海考察，看到地铁站里全是足彩的宣传广告 —— 中国有 1.2 亿足球迷，其中 30% 都有定期投注习惯，这个基数太可怕了。”
会议室里的气氛渐渐缓和，股东们开始窃窃私语，刚才还叫嚣着 “赖账” 的人，此刻都盯着报告上的 “680 亿” 咽了咽口水。
迈克尔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各位，博彩行业的本质是什么？不是靠一场比赛赢钱，是靠概率和人性。彩民能赢一场、十场，但只要他们一直买，迟早会把钱还给庄家。昨天亏的 40 亿，不过是给中国市场交的‘学费’，只要留住这个市场，迟早能连本带利赚回来。”
“那 1 月 15 号中国对沙特的比赛，我们怎么操作？” 尼德终于松了口，语气里带着妥协，“赔率定了吗？可别再出意外了。”
马克立刻调出赔率表，指着屏幕解释：“我们参考了近五年中沙 U22 国家队的交锋记录 —— 中国队在阿曼的热身赛中 0-1 不敌东道主，暴露出进攻效率低下和防守失误的问题。”
“而沙特队虽在首轮小组赛中 1-3 负于伊拉克，但是它拥有多名在沙特国内联赛和西亚俱乐部效力的球员，战术体系成熟，尤其在中前场的传切配合和定位球进攻上具备威胁。”
“例如，沙特队在对阵伊拉克的首轮比赛中虽 1-3 告负，但仍展现出较强的进攻组织能力。”
“相比之下，中国队阵容以国内联赛球员为主，仅有徐新（马德里竞技）和李源一（葡萄牙联赛）等少数留洋球员，整体大赛经验相对欠缺。”
他顿了顿，继续说，“所以我们把中国队胜的赔率定在 2.3，沙特队胜 2.1，平局 3.0。比分赔率控制在 8-20 倍，比如中国 1-0 胜 8 倍，2-1 胜 15 倍，沙特 2-0 胜 18 倍， 2-1 胜 10 倍—— 主要是怕中国队再出冷门，去年他们 1-0 赢伊拉克的时候，我们因为把赔率定到 5.0，单场就亏了 8 亿。”
“2.1 的赔率，100 欧元买沙特胜，也就赚 110 欧元，会不会太低了？” 股东托马斯?金皱了皱眉。
“不低了。” 迈克尔摇了摇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中国彩民有个特点 —— 首战输了之后，会抱着‘回本’的心态加大投注。他们会觉得‘国足不可能连输两场’，所以大部分人还是会买中国队胜。”
“我们把沙特的赔率定得略低，就是要吸引一部分理性彩民买沙特，分散风险。等到比赛前三天，我们再让合作的体育媒体放风，说‘中国队教练已经调整战术，主力前锋伤愈归队’，诱导更多人买中国胜 —— 到时候投注量越大，我们赚的越多。”
布雷特恍然大悟，之前的焦虑一扫而空：“对，上次西甲的时候，我们就是这么操作的。巴塞罗客场 2-3 负于皇家社会，我们故意放出‘梅西加练点球’的消息，结果 80% 的彩民都买巴塞罗胜，最后皇家社会赢了，我们大赚了 12 亿。”
会议室里终于响起了笑声，之前的压抑被一扫而空。
尼德端起凉咖啡喝了一口，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还是迈克尔想得远，680 亿的市场，确实比 40 亿的亏损重要多了。希望 15 号那天，中国彩民能多买一点，最好能突破 100 亿投注量！”
“会的。” 迈克尔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伦敦的夜景。远处的伦敦眼灯火璀璨，近处的金融城高楼林立，而他的思绪早已飘到了万里之外的中国 —— 那里有上亿的彩民，有不断增长的投注量，有他布局了十年的市场。
他掏出手机，给中国区负责人发了一条信息：“1 月15号前，把中沙之战的预热广告铺满北上广深的地铁站，预算不限。”
与此同时，中国上海的一间出租屋里，28 岁的球迷李伟正盯着手机屏幕。他昨天买了 5000 块中国胜，结果输了个精光，现在看着屏幕上 “中国 2.3 胜” 的赔率，咬了咬牙，把刚发的 8000 块工资全部充进了投注账户：“国足这次肯定能赢，把上次输的赚回来！”
屏幕那头，必发集团的董事们还在笑着讨论未来的收益，没人知道，千里之外的某个出租屋里，一个普通彩民正抱着 “回本” 的幻想，一步步走进他们精心设计的赌局。
而迈克尔看着窗外的夜色，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 —— 在他眼里，那些跳动的投注数字，不是金钱，而是他征服中国市场的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