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晚夏又补充道：“有太子殿下在，有东宫的将士们在，他们一定会保护好大家的！都躲好，别给敌人可乘之机！”
就在这时，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女孩被混乱的人群推倒在地，吓得哇哇大哭。
时晚夏见状，立刻冲过去，将小女孩一把抱进怀里。
小女孩的母亲就在不远处，却被人群裹挟着无法靠近，只能焦急地呼喊。
“别怕，姐姐带你去找娘亲。”
时晚夏柔声安抚着怀里的孩子，目光迅速锁定了一处堆放整齐的柴垛。
那里相对隐蔽，也足够坚固。
她抱着小女孩，快步跑到柴垛后躲好，同时不忘朝那女孩的母亲挥手示意，让她过来汇合。
柴垛后的阴影里，时晚夏紧紧抱着瑟瑟发抖的小女孩，一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另一手却悄悄握住了藏在袖中的短匕——那是沈砚舟之前硬塞给她防身用的。
她抬起头，望向火光与月光交织的战场，只见沈砚舟正站在一处高台上，冷静地指挥着侍卫们反击，他的身影在混乱中如同定海神针，让人心安。
而崔九，则像一道不知疲倦的影子，始终守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剑光起落间，将一支支射来的箭矢格挡开。
夜，还很长。
这场突如其来的夜袭，显然只是个开始。
但时晚夏看着沈砚舟坚定的背影，感受着怀里孩子渐渐平稳的呼吸，心中那份最初的恐惧，已慢慢被一种更坚定的东西取代。
无论来的是谁，她都绝不会让这些刚刚逃离火海的百姓，再陷入更深的绝望。
东大街废墟的阴影深处，一道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墨渍，悄无声息地蛰伏在半截断墙之后。
此人一身玄衣，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此刻正死死盯着不远处高台上指挥防御的沈砚舟，那目光淬了毒一般，阴鸷得能滴出冰碴子。
他是这次偷袭的首领，来自邻国炎玥潜伏在京城的暗桩。
白日东大街的大火，便是他们一手策划，本想借着混乱制造恐慌，趁机搅乱京城秩序。
却没料到太子沈砚舟竟会亲自带着人前来安抚百姓，还将这些幸存的“刁民”护得严严实实。
“废物！”
首领在心里低骂一声，指节因用力而掐进掌心。
方才第一轮箭雨，本想借着夜色和混乱，至少能射杀几个百姓，激化他们对朝廷的不满。
没成想东宫侍卫反应如此迅速，沈砚舟更是警觉得像只未眠的鹰，竟让他们连皮毛都没伤到。
更让他心头火起的是，这些本应是他们挑动民心工具的百姓，此刻竟缩在沈砚舟和侍卫们身后，虽然依旧惶恐，却隐隐有了依仗。
那篝火旁的工部女官不知说了些什么，竟让几个刚才还在哭嚎的妇人，主动帮着安抚其他孩子。
“太子……”
首领低声念着这两个字，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又迅速被狠厉取代。
他身后的二十余名死士都在等着他的命令，箭矢已经上弦，只待他一声令下，便会发动第二轮攻击。
可目标若是沈砚舟……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刺杀储君，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旦事成，苍凌国固然能除去一个劲敌，可若是败露，两国必定战火重燃，而他和身后这些人，别说回去领赏，恐怕连尸骨都找不到。
更别说，虽然他们在京城经营多年，但东宫侍卫个个以一当十，沈砚舟本人也身手不凡，想要一击得手，难如登天。
“大人，再不动手，天亮就难办了！”身后传来手下压低的催促声。
首领深吸一口气，目光再次落在沈砚舟身上。
月光下，那年轻太子身姿挺拔，即便身处险境，眉宇间也不见丝毫慌乱，指挥调度有条不紊，显然是个难对付的角色。
炎玥国的陛下早就说过，沈砚舟一日不除，炎玥北上的计划便一日受阻。
现在……是不是最好的机会？
他环顾四周，废墟纵横交错，夜色浓重，正是藏身的好时机。
沈砚舟身边虽有侍卫，却要分神保护那些百姓，兵力分散。
只要他们集中火力，先射杀沈砚舟身边的护卫，再趁乱放冷箭……
一旦沈砚舟死在这里，苍凌必定大乱。
新君未定，朝臣们会为了拥立谁而斗得头破血流，哪里还有心思顾及边防？
到那时，炎玥的铁骑便可长驱直入，踏破襄阳，饮马长江……
想到这里，首领的眼中闪过一丝狂热。风险固然大，可回报也足够诱人。
他本就是在刀尖上讨生活的人，富贵险中求，这话他从小听到大。
“目标，太子沈砚舟。”
他终于下了决心，声音冷得像冰，“第二排弓箭压制侍卫，第一排跟我瞄准沈砚舟，听我号令，三箭齐发，务必一击毙命！”
身后的死士们眼中瞬间燃起杀意，纷纷调整姿势，将弓弦拉满，箭头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冷的光，如同毒蛇吐信，齐齐对准了高台上那个颀长的身影。
首领握紧了手中的短弩，指腹抵在扳机上，心跳如擂鼓，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即将到来的风暴。
他盯着沈砚舟的动向，看着他俯身安抚一个被箭擦过手臂的侍卫，看着他抬手示意另一侧的人注意西北方向——那里正是他们藏身的断墙。
难道被发现了？首领心头一紧，随即又冷笑一声。
发现了又如何？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
他缓缓抬起手，准备落下的那一刻，忽然瞥见沈砚舟身边的时晚夏。
那女官不知何时站到了太子身侧，正指着他们藏身的方向，似乎在说着什么。
沈砚舟的目光立刻转了过来，虽然隔着数十丈的距离，首领却莫名觉得，那双眼睛仿佛穿透了夜色，直直看到了他的心底。
“放！”
他猛地挥下手，几乎是吼出了这个字。
刹那间，数十支箭矢再次划破夜空，带着比之前更凌厉的气势，朝着高台上的沈砚舟呼啸而去！
沈砚舟一把将时晚夏推远，连忙组织手下进行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