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用再想什么了，通知悬空岛那边准备交接。”
陶笛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林间的沉寂，他手中紧握的传讯玉简在月光下泛着幽幽青光。
卓长老方才的话语仍在三人脑海中回荡，如同惊雷般令人难以置信。
回想起半刻钟前他们匆忙赶到时，这片林间空地只剩下卓翼一人负手而立，衣袂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四周折断的古木和焦黑的土地无声诉说着方才激战的惨烈。
“见过长老......”
三人齐声行礼，周怀古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扫过地面上那道延伸十余丈的剑痕——深达尺余的沟壑中仍有缕缕青烟升起。
赵武凛注意到卓翼左袖上暗金色的竹光，而陶笛则敏锐地发现长老腰间那块九转鸩火珠居然少了一道亮点。
种种迹象表明，那个叫李乘风的家伙绝非等闲之辈，可此刻......
“不用乱想什么。”
卓翼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得三人同时抬头。
月光下，这位素来威严的长老面色出奇地平静：
“我已经放过那个李乘风了，从今往后，学府与他，井水不犯河水。”
“啊！”
陶笛的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周怀古倒吸一口凉气，赵武凛更是直接后退了半步。
三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这位以固执着称的二长老，有时连大长老的面子都不给的“铁面判官”，竟会说出这等近乎妥协的话语？
卓翼似乎早料到他们的反应，枯瘦的手指轻轻抚过袖口，忽然转身向林外走去。
夜风卷起他飘逸的长发，在地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走出十余步后，他头也不回地交代起悬空岛交接的具体事宜，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讨论明日天气。
“卓长老！”
赵武凛终于按捺不住，粗犷的声音惊起林间宿鸟：
“那个李乘风他真的......”
话音未落，三人同时感到一阵刺骨寒意。
卓翼缓缓转身，月光在他的脸上投下诡谲的阴影。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赵武凛，目光又扫过陶笛和周怀古：
“看来不光是你有这个疑问。”
粗壮般的手指轻轻的相互敲击：
“你们三个都有这个疑问吧？”
“不敢！”
周怀古急忙躬身，陶笛却注意到长老敲击手指的节奏——这是卓翼极度不满时才会有的小动作：
“我等当然信得过长老。”
“哼！”
卓翼突然冷笑，袖袍无风自动。
远处传来夜枭凄厉的啼叫，仿佛在为接下来的话语做注脚：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他每个字都咬得极重：
“单打独斗，你们谁都不是此人的对手。”
三人呼吸同时一滞。
“至于你们三个联手......”
夜雾不知何时弥漫开来，模糊了卓翼的身影。
三人屏息凝神，却见长老突然抬手，一道刀气冲天而起，将笼罩月亮的乌云生生劈开。
清冷月光下，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
“能活多久，就看谁能支撑到传奇赶到。”
这句话像冰锥刺进三人心脏。
赵武凛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陶笛的瞳孔剧烈收缩，而周怀古的额头已沁出细密汗珠——他们终于明白，方才那场战斗根本不是长老想放过了李乘风，而是......
夜风卷着血腥味掠过林间，卓翼的身影已然消失在雾气深处，只余地上那道狰狞的剑痕，在月光下泛着幽幽寒光。
陶笛没有问“要是等不到传奇赶到会怎样”这种肤浅的问题，因为答案已经不言而喻——卓长老的警告绝非危言耸听。
他相信卓翼的判断，尽管心中仍有疑惑，不明白为何连学府二长老都会对李乘风如此忌惮，但既然卓翼都选择退让，那此人绝非他们能轻易招惹的。
“以后若是遇到此人，小心无大错。”
陶笛在心中默念，眼神凝重。
卓翼没有向他们详细解释李乘风的实力，因为有些事，说再多也不如亲身体验来得深刻。
再说，他一个传奇法师居然没能拿下一名宗师，说出去也不好听。
当然，如果有人不信邪，非要去找李乘风的麻烦，那结果只有一个——丢盔弃甲，惨败而归！
更何况，李乘风身边还有那只变异的噬金蚁，那东西的战斗力绝对比一般的大宗师还要恐怖。
除非李乘风的法力耗尽，否则，辉澜大陆，除了传奇英雄亲自出手，恐怕没人能奈何得了他。
卓翼不是没考虑过学府内部可能有人会去找李乘风的麻烦，但他并不打算阻止。
学府需要的，是忠心、服从的弟子，而不是那些桀骜不驯、自以为是的刺头。
如果李乘风真杀了几个不长眼的家伙，那反倒省事了——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和李乘风做一笔交易。
毕竟，此人曾经拿出过能量水晶。
卓翼送出悬空岛，表面上是示好，实则暗藏算计。
“平白无故送你一座岛，下次找你交易，你总得多多重视一下出云学府吧？”
他心中冷笑。
李乘风的能量水晶，对卓翼这个级别的强者来说已经没什么效果，甚至对大师级的高手也等同无效。
但对于大师级以下的修炼者而言，那可是无价之宝！如果能从李乘风手中得到稳定的能量水晶供应，那出云学府的年轻一代，整体实力必将突飞猛进！
“这笔买卖，不亏。”
卓翼目光深邃，心中另有盘算。
……
廖平湘不安地站在一旁，无助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的眼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却又掺杂着深深的不安，像是一只被困在笼中的幼兽。
他急于修炼到见习武士的境界，这样就可以选择自己梦寐以求的盾战士职业——那面象征着守护与坚韧的盾牌，曾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境中。
可惜，他没有听从太爷爷的嘱咐。
在那些月色朦胧的夜晚，他多次吸收斗气水晶中蕴含的能量。
那些晶莹剔透的水晶在他掌心渐渐黯淡，而他体内的斗气却如同沸腾的岩浆，不断冲击着经脉的桎梏。
终于，他成功晋级到了见习武士的境界，那种力量充盈全身的感觉让他欣喜若狂。
然而，这份喜悦并未持续太久。
他的突破太过迅速，引起了武馆的注意。
那些平日里对他爱搭不理的教习们，此刻都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窃窃私语中夹杂着怀疑与嫉妒。
他本以为会得到馆主的赏识，甚至破格提拔，可现实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馆主并没有如她预期的那般对他另眼相看，反而带着他回到了那个偏僻的小院，找到了她的太爷爷——廖伟。
院中的老槐树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无声地叹息。
“廖老爷子，小湘的进步有目共睹，老爷子当推首功。”
馆主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目光却锐利如刀，在太爷爷的脸上来回扫视。
太爷爷坐在摇椅上，枯瘦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
“谈不上什么功劳，不过是多指点一下。”
他的声音沙哑而平静，浑浊的双眼望向远方，似乎不愿与馆主对视。
“呵呵！”
馆主不屑地笑了笑，那笑声中充满了嘲讽与轻蔑。
他心想，廖伟这个老废物，修为尽废多年，他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经验能指导个屁？看来这老家伙还是不肯说实话。
廖平湘站在一旁，感受到馆主目光中的恶意，心中既愤怒又委屈。
他想要大声辩解，想要告诉所有人这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不能连累太爷爷，更不能暴露那个秘密——箱子里的能量水晶。
风渐渐大了，卷起地上的落叶，也吹散了他眼中的泪光。
他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要让所有看不起他和太爷爷的人，都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