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难开口也得开口，此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再林婉茹殷切的目光中，沈琼华硬着头皮开了口，声音飘忽，“是……是谢南渊……”
谢南渊？
姓谢？
咦。
好耳熟的名字。
好像在哪儿听过来着。
她想不起来了。
林婉茹蹙着眉头，仔细回想着。
忽然，她眼神一滞，随即瞳孔骤缩，双眼瞪大，猛地看向沈琼华，满脸不可置信，“是……是……是那个……那个……瑞王？”
声音中都透着不可思议。
沈琼华闭上眼睛，道：“没错，就是瑞王，谢南渊！”
“碰——”
林婉茹手中捧着的茶盏落地，碎成四瓣，温热的茶水全浇到了林婉茹的绣鞋上。
“阿娘！阿娘你没事吧？有没有烫到？”
沈琼华连忙站起身，焦急地查看林婉茹的绣鞋。
林婉茹回过神，猛地攥住沈琼华的手，眼中带着心疼和恨铁不成钢，“华姐儿，你糊涂啊！”
“你忘记阿娘之前跟你说的吗？宁为穷人妻，不为妇人妾，与人为妾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你怎么，你怎么将阿娘的叮嘱都抛之脑后了？阿娘是不会害你的！”
一向温柔的林婉茹急得都要跺脚了。
沈琼华见她这样，有些哭笑不得，“阿娘，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林婉茹道：“华姐儿，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瑞王逼你的？我自己养出来的女儿，我自己知晓，我不相信你会自甘下贱！”
“你不要怕，阿娘跟你一道去瑞王府，务必要将瑞王打消这个心思！”
说着，林婉茹拉着沈琼华就要走。
这举动将沈琼华唬了一跳，连忙抱住林婉茹，终于找到机会插上嘴了。
“阿娘！阿娘你冷静一点，你听我说，不是为妾，是明媒正娶，是为妻！”
林婉茹往外走的动作一顿，嘴中喃喃道：“为妻？”
察觉到林婉茹冷静下来了，沈琼华松开了她。
林婉茹看向沈琼华，“华姐儿，你该不会是在骗我的吧？”
不是她看不起自己的女儿，实在是以沈家的门第，想要入皇家，嫁给如今炽手可热的瑞王为正妻，这听起来跟痴人说梦似的。
当今皇上能同意瑞王娶一个商户女为正妻？
见林婉茹满脸怀疑的怀疑的眼神，沈琼华苦笑道：“阿娘，我在你心里难道就是这么个形象吗？为了一个男人不管不顾，飞蛾扑火，甚至不惜自甘为妾，欺瞒家人？”
林婉茹：“……”
林婉茹轻咳一声，弱弱地解释道：“阿娘不是这个意思，阿娘知道你最是懂事了。”
她就是一时心急，没想那么多。
林婉茹面色有些讪讪，忽而她想起了什么，问道：“不对啊！那日你不是信誓旦旦跟我说你与瑞王之间没有男女之情吗？”
“这怎么……怎么堪堪才过半个月瑞王就要上门提亲了？”
“是你们这半个月里暗生情愫了，还是华姐儿你之前诓我来着？”
问得真好，一下子就问到了点子上。
沈琼华面色一僵，神色有些游移，想了想还是得顾及一下自己的脸面。
她囫囵着道：“之前不是一直觉得阿娘你说的有道理嘛，女儿也是不愿自甘下贱去为人妾室的，所以一直都没往那方面想。”
“谁知他竟愿以正妻之位迎娶，这才觉着他人还不错，又一直帮衬着沈府，才起了这个心思。”
事情当然不是这样，谢南渊从一开始向她表明心意，许以的便是王妃之位。
只不过为了自己的脸面，沈琼华稍稍简化了一下过程。
好在林婉茹心思单纯，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谢南渊要上门求娶沈琼华的事情上，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察觉到沈琼华眼中一闪而过的心虚。
林婉茹闻言微微点头，这倒像是还有些道理。
华姐儿之前没有诓她就成。
不过……
“瑞王真的愿意以正妻之位迎娶？”林婉茹再三询问道。
怎么听着跟做梦似的？
“千真万确，他亲口跟我说……的……”沈琼华道。
“他说的没有用，要当今皇上同意你俩的婚事才成。”林婉茹道。
“皇上同意了的。”
在林婉茹诧异的眼神中，沈琼华道：“谢南渊说，他已经问过皇上了，待明日提亲，阿娘您同意后，皇上便会下圣旨赐婚。”
林婉茹：“……”
你们连皇上都惊动了？
那她还有的选吗？
她能不同意吗？
林婉茹沉默了。
沈琼华见林婉茹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好像……并不高兴的样子。
她有些忐忑道：“阿娘，您怎么了？您是不高兴吗？还是对谢……瑞王有什么意见？”
林婉茹抿了抿唇，神色复杂地看着沈琼华，伸手摸了摸她的发丝，道：“娘对瑞王没有什么意见，那孩子才能卓绝，骁勇善战，为人又谦和有礼，待人和善，是个再好不过的孩子。”
沈琼华迷迷瞪瞪地听着林婉茹的话，心里想着：阿娘说的是谢南渊吗？
这人往日里冷得向冰块似的，私底下又霸道又别扭。
谦和有礼？
待人和善？
他沾上了哪儿一点？
阿娘与他不过几面之缘，从哪个不为人知的旮旯角里看到了他身上根本不存在的优点？
耳边的声音还在继续，“瑞王好是好，不过……华姐儿，你与娘说实话。”
“你愿意嫁给瑞王，是真的心悦他，还是为了沈家，为了给沈家找一个靠山，不至于被人欺凌，才选择嫁给瑞王的？”
“若是后者……华姐儿，你为沈家付出的已经够多了，委实没必要搭上自己一生的幸福。”
她的华姐儿自夫君走后太懂事了，懂事得让她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