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肃捏着拳头杵在陈铮身后，疲惫不堪的脸上满是不理解和愠怒。
陈铮不咸不淡的瞥了他两眼，十分淡定的接着和叶辞打电话。
叶辞嘲讽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清晰传出。
“这个陆以白怕不是有精神分裂症，人前风光无限，绅士温柔，人后却是个十足的暴躁狂！你们跟了他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该有苦劳，他至于这么对你们吗？”
“哼……”陈铮勾唇，冷嘲了一声，“对他来说，我们就是他养的几条狗而已。什么功劳苦劳，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开心，、他舒服。只要他能舒服，那雷霆雨露皆是我们的恩赐！”
“而且说实话，他给我们开的那点工资就是正常的市场水平，完全没有虚高。他要是开除我，就凭我的学历和工作经验，我去哪儿都能找到同等薪资的工作。”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你不离职呢？”叶辞不解的问，“他这么不把你们当人看，你们干嘛不离开他？”
“离不了啊……”陈铮郁闷的叹了口气，“从跟着他的那一刻起，我们就被卷进了他泼下的污水里。虽然很多烂事都不是我们自愿干的，但助纣为虐了这么多年，我们身上早就沾了很浓的腥臭。如果遇不到一个能帮我们脱身的人，那我们就永远都走不了。”
“陆总很擅长拿捏人的软肋，我的家人、朋友，全都在他的掌控下。被他威胁了那么多年，我的心早就已经麻木了，也早就已经做好打算一直被他使唤下去。直到小赵出事。”
“小赵跟了他那么多年，随随便便的就被他扔出去当了替罪羊。可见，他对我们连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说这话的时候，陈铮的目光一直落在屏幕倒影里的李肃身上。
“小赵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要是不想坐牢，我们就必须另谋生路。”
“嗯！”叶辞很满意陈铮的想法，“人都是自私的，陆以白能为了自己抛弃你们，你们也可以为了自己抛弃他。这没什么的，人之常情嘛。”
“呵……”陈铮苦涩的笑了笑。
“诶……”叶辞哀叹了一声，装作不经意的道：“这一点，陆以白就远远比不上我们裴哥了。想当初裴氏集团濒临破产，公司上下到处都是漏洞，裴哥焦虑得整宿整宿睡不着，也从来没有想过让任何一个员工出来帮他背锅。”
他把自己的房子卖了，车子也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都被他卖了个精光，就为了给手底下的员工发工资。你是陆以白的秘书，应该也听说这件事了吧？”
“听说了。”陈铮如实道：“当时云城所有人都在说裴总心肠好，公司都被搞成了这样，却愣是没有亏欠员工一分钱。”
叶辞：“可不是嘛。裴氏集团被搞得破破烂烂的，他手底下的员工却愣是没有被波及到，所有的后果都是他一个人在承担。”
“人和人啊，有时候还真是不能比。”
陈铮：“确实不能比，越比就越寒心。”
叶辞：“行了，你先好好埋伏着吧，再有什么新的情况你随时打电话告诉我。挂了，开会去了。”
话音刚落，叶辞就把电话挂断了。
“呼……”
陈铮放下手机，仰靠在椅背里沉沉的吐了口气。
“……你在跟谁打电话？”李肃目光阴沉的盯着他，寒声问。
他短促的扯了扯嘴角，不答反问：“你不是都听见了吗？还在问什么？”
“我……”李肃被他的阴阳怪气噎住，脸色瞬间就变了。
但既然话已经说开，他也就没必要跟陈铮打哑谜。
“陈铮，连你也要背叛陆总吗？”
陈铮把椅子转过去，仰头看着质问他的李肃：“不是陆总背叛我们在先吗？他都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抛弃我们，我们为什么不可以抛弃他？”
李肃纠结的捏着拳：“可陆总毕竟带了我们这么多年！”
“是啊。”陈铮反应淡淡的，“陆总的确带了我们很多年，可我们也同样被他打骂了很多年。”
“看见我额头上的伤口没有？”他抬手指着自己红肿的额角，苦笑着对李肃道：“刚打的，还新鲜着呢。”
“……”李肃眼神复杂的望着他，脸上的愠怒已经变成了不忍和为难。
陈铮：“小赵刚毕业就来跟着陆总了，这些年为陆总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可最后却落了个什么下场？如果他没有去投靠裴总，那以后我们见他就只能去监狱了！”
赵斯鸣的事一直都是他们俩心中的一根刺，虽然从出事到现在，他们谁都没有刻意去提过，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心里不介意。
如今陈铮把这事摆到明面上来说，李肃心里还挺不是滋味儿的。
“李肃，陆总能对小赵下那么狠的手，你觉得我们俩又能特殊到哪里去？相反，由于我们知道的事情太多，陆总但凡下手就绝对会是死手！”
“小赵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我们逃不掉的！”
李肃：“所以你就投靠了裴行之？”
“不然呢？”陈铮反问，“我不投靠他，难道要等着去做陆总的替罪羊，去替陆总蹲大牢吗？”
“你想蹲大牢吗？”
李肃当然不想。他努力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全年无休的干了那么多活，拼了老命的往上爬，绝对不是为了爬上来替陆以白去坐牢的。
陈铮：“那些肮脏事咱们全是替他干的，他坐享其成连点汤汤水水都没分给咱们喝。现在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咱们也必要真像狗一样那么衷心的跟着他。”
“李肃，咱们都是有家庭有朋友的人，多为自己做做打算吧。”
李肃看着他：“你确定裴行之能保得了咱们吗？”
陈铮耸了耸肩：“我不确定。但我觉得，早日立功赎罪总比一错再错的好。方博已经被裴行之抓住了，陆总早已没了胜算。”
“他的倒台已成定局，咱们能挽回一点是一点吧。”
“……”
李肃没有说话，但攥紧的拳头却在慢慢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