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娘子的行动十分迅速,不出几天,甘州以外的所有地区都在疯传萧北乾是乱成贼子,企图谋反。
皇城里气息奄奄的南宫北玄听闻了这个消息,气色都红润了不少。
他将几个儿子叫到了宫中,开始详细询问这件事。
南宫长越是最后到的,他走路沉稳有力,踩在养心殿的瓷砖上,每一步都会发出啪啪的响声。
守在皇帝病床前的兄弟几人在见到他之后,都恭恭敬敬的向他行了个拱手礼。
“二哥。”
“二皇兄。”
南宫北玄愣了许久,这才缓缓的扭过头,看向他的二儿子。
此刻他的脑袋已经浑浊不堪了,但激荡在脑海中的流言,依旧让他心情十分愉悦。
“老二,你来了。”
“父皇今日怎么有兴致把我们兄弟几个都叫过来?”
“朕只是听说南宫北乾那家伙被纷传为乱臣贼子,一时心里感伤,所以想把你们几个叫过来说说话。”
南宫北玄扯出一抹讥笑。
“父皇,你在我们几个面前就不用装了吧,当初他是怎么被赶走的,你心里比我们更清楚。”
南宫北玄一时间被噎的说不上来话。
“岂有此理!朕还没死呢,你怎么能这么对朕说话?啊!咳咳咳咳。”
似乎是情绪太激动了,南宫北玄一口气没喘过来,差点把肺都咳出来。
“父皇!”
“您没事吧父皇?二哥也真是的,怎能这样同父皇讲话?”
南宫长野一边帮南宫北玄顺着气,一边给南宫长越上着眼药。
当初和二哥合力把大哥逼死,如今事情已成,二哥却想直接把他们兄弟二人给抛下,自己享受胜利的成果,这怎么能行?
如今没了太子,所有人都有了继位的可能,他南宫长野也要争这个位置。
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行为在南宫长越眼里,滑稽的就像一个小丑一样。
母家无权无势,自己也不受父皇重视,手上更是连一个兵都凑不出来,拿什么跟自己争?
而且父皇的身体完全受自己的丹药操控,他想让他什么时候死,他就会什么时候死。
另外几个兄弟想要继位?做梦!
留他们一命都算自己仁慈了。
“如今二哥当真是厉害,在没通知父王的情况下,就带着二十万大军往西边并州打了过去。我听说前段时间打了败仗,死伤惨重呢。”
老二 ,20万大军,向西,打了败仗
这么多词汇,南宫北玄迟钝的脑袋反应了很久,这才理解了南宫长野嘴里的话。
“当真有此事?”
南宫北玄凝视着他的二儿子,尽管身体已经十分虚弱,但依旧有一种帝王不怒自威的感觉。
不过这眼神放在南宫长越眼里,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这老头子当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吗?
如今还敢这样不知死活的瞪着自己,是生怕自己活的太久吗?
虽然心里非常不爽,但门外还有宫人,再加上几个兄弟也都看着自己,他多少还是得装装样子的。
于是他单膝跪地,行了,一个不太标准的礼仪。
“父皇,萧北乾趁上次大地震的时候,将并州地区的管理权抢走了,儿臣实在不忍国土流失,这才派兵去围剿。只是没想到那萧北乾兵强马壮,战斗力惊人,这才打了几次败仗。不过一切都还在儿臣的计划当中,还请父皇放心。”
“什么在计划当中?父皇,二哥没有经过您的同意,擅自调兵,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南宫北玄用浑浊的双眼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的儿子,不知何时那个追在自己身后,奶声奶气的喊自己爹的儿子,如今已经成了这副冷漠的模样。
他何尝不知太子之事与他有关,但如今太子已死,诸多儿子当中,就只有他还算聪颖,这皇位必定是留给他的。
他在不断叹息,但所有的不甘与愤怒,最终只能用在心里消化掉。
老了,不中用了。分明自己比南宫北乾年纪还要小上一些,但这身体却不知怎么回事,越来越不中用了。也不知道下一次闭上眼,是不是就再也睁不开了。
“你们不必再说了,并州之事,虽然老二擅自调兵不对,但出发点是好的。朕……朕不怪他。”
南宫长越抬起头,直视着这个面容苍老的男人。
他居然没有怪自己,就这样高高抬起,轻轻放下了?
为何?
他这辈子不是把皇权看的非常重吗?怎么如今倒舍得放手了?
南宫长越虽然不理解,但紧握的拳头却松了松。
这样也好,本来计划着,如果老头子这次不打算放过自己的话,他就直接备好一副汤药,顺利把老头子给送走。
但既然他这样识趣的话,让他再活个一年半载,倒也不是什么问题。
也算是他这个儿子最后一次给他尽一尽孝。
“什么?!父皇,你就这样轻轻饶过他的话,以后二哥说不定还会擅自做主的。”
“朕身子不好,早就让你们二哥监国了,日后调兵遣将的事,全权交给你们二哥处理就好。”
“但是……”
南宫长越嘴角扯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他起身,恭敬的朝南宫北玄行了一礼。
“多谢父皇宽恕。”
随后他转身看向坐在父皇床边的南宫长野,讥笑着道。
“父皇都已经说不再追究了,弟弟这是何意?难不成,你是与本王有仇,所以才处处针对本王。”
南宫长野产生了一种不好的想法,难不成父皇已经决定了把皇位传给二哥了,所以才对二哥的行为如此容忍?
以前大哥还在的时候,哪怕大哥是名正言顺的太子,父皇都不曾放权,为何到了二哥这里,父皇就……
南宫长野后背发凉,他觉得事情好像到了不可控的程度。
或许当初和二哥一起逼死大哥根本就是错误的决定,起码大哥仁慈,待大哥继位之后,他还能做个逍遥王爷。
但如果让二哥上位,他的下场可能连大哥都不如。
南宫长野心情很差,他借口有事,匆匆离开了父皇的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