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安格斯在自己房间的浴室里冲了个澡,试图洗掉昨晚发现真相后的沉重感。他习惯性地伸手去拿梳子和发蜡,准备像往常一样头发弄干后,进行一个造型的制造,却在镜子里看到一头垂顺闪亮的金色长发时,动作猛地顿住了。
他对着镜子呆立了好一会儿,脸上是一种混合着茫然和认命的表情。
最后他叹了口气,认命地拿起梳子,开始笨拙地梳理那些长及手肘的发丝。
他试着回忆女性通常是怎么打理这种长发的,但折腾了半天,他最终还是放弃扎辫子或弄复杂发型的念头,只是照样把长发卷出漂亮的弧度,直接披在身后,也懒得扎起来了,反正他现在又不做饭。
接着安格斯打开衣柜。里面大部分是平时穿的男式衬衫、长裤和袍子,但也有几件——主要是为了某些需要伪装的场合准备的偏中性的衣物。
他的目光在那几件衣服上停留了片刻,最后还是伸手拿出了一件款式简洁的黑色高领毛衣和一条深色长裤。至少这样看起来不会太奇怪,他想。
当他终于收拾妥当下楼时,塞巴斯蒂安和奥米尼斯已经坐在餐桌旁了。那个昨天晚上被调换过的假挂坠盒正安安分外地藏在塞巴斯蒂安的衣领下。
安格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发现塞巴斯蒂安神情如常,似乎完全没有察觉挂坠盒被调了包,他忍不住勾起嘴角,露出一丝计划得逞的笑意。
“你笑什么?”塞巴斯蒂安叼着面包片,狐疑地看向安格斯,目光在他那头与往日截然不同的金色长发上扫过,“笑得还那么……猥琐。”
安格斯立刻收起笑容,板起脸:“谁猥琐了?我一直都很爱笑好吗。”他清了清嗓子,故意用一种轻松的语调说,“没听说过吗?爱笑的男孩运气总不会太差。”
奥米尼斯慢条斯理地给面包抹着果酱,头也不抬地接话:“首先,安格斯,你早就不是‘男孩’了。其次,运气差的人通常也笑不出来。”
安格斯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两个一眼,刚想反驳,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我去开。”安格斯站起身,走向门口。
他拉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两位身材高挑、衣着十分时髦的女士。她们都顶着一头耀眼的红发,戴着遮住半张脸的夸张墨镜,嘴唇涂着鲜艳的红色,站在那里显得格外醒目,与女贞路这宁静的麻瓜街道格格不入。
安格斯愣了一下,迅速打量了她们一番,谨慎地开口:“呃,你们好……请问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站在前面的那位“红发女郎”闻言,夸张地撅起了嘴,用一种故意拔高、显得有些矫揉造作的女声说道:“哦!亲爱的格林教授!您这话可真让我们伤心!”这声音听着有点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另一位则从精致的手包里掏出一个闪烁着诡异紫光的小瓶子,用同样做作的语调说:“我们可是猜到了您昨晚的‘小意外’,特意为您带来了我们最新研发的、保证立竿见影的‘形象修正剂’!看在老交情的份上,给您打个折?”
安格斯看着那瓶冒着可疑泡泡的紫色液体,又看看眼前这两位举止浮夸的“女士”,突然福至心灵,嘴角抽搐了一下,压低声音,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弗雷德?乔治?”
弗雷德和乔治同时咧嘴一笑,露出那种“你懂的”的表情。
“其实那饮料和饼干真不是故意放进你礼物盒的,”弗雷德耸耸肩,“本来是给……呃,某个特定对象准备的‘惊喜’,所以样子做得跟妈妈烤的家常款一模一样,结果包装时手滑搞混了。”
“所以我们这趟来,首要任务当然是……”乔治接过话,再次晃了晃手里那瓶冒着紫色泡泡的药剂,“送货上门,解药直达!保证药到‘形’除,恢复您往日的……呃,‘风采’。”
安格斯接过那瓶看起来依然不怎么靠谱的“解药”,挑眉问道:“除了这个,你们刚才说还有另一件圣诞礼物?”
弗雷德和乔治交换了一个眼神,笑容变得稍微正经了些。“没错,”弗雷德说,“但我们还是先说回重点。这个产品——我们管它叫‘身份混淆糖浆’——其实很早就研发成功了,效果你也亲身体验了。但它之前一直有个小瑕疵,或者说……潜在的副作用。”
“不过现在!”乔治骄傲地宣布,“我们已经把所有已知副作用都解决了,还额外加了一道防护,专门防范一种……嗯,比较棘手的‘连带影响’。”
“什么连带影响?”安格斯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双胞胎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你现在是和你那两位好朋友,萨鲁先生和冈特先生住在一起,对吧?”
“是的,”安格斯点头,“这有什么关系?”
“那……你有没有觉得,他们最近好像有点……疏远你?”乔治小心翼翼地问。
安格斯刚想脱口而出“这怎么可能”,但话到嘴边猛地顿住了。
塞巴斯蒂安不想让他摘项链时异常坚决的态度,以及面对他靠近时那种远超正常范围的不适和紧张……他原本以为真如奥米尼斯所说,是因为自己当前女性形象带来的尴尬,但现在被双胞胎一点,他忽然觉得,那反应似乎过于激烈了,里面好像掺杂了别的情绪。
他看着双胞胎,眼神锐利起来:“这和你们的‘糖浆’有关?”
弗雷德和乔治被安格斯严肃的语气弄得愣了一下,随即弗雷德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哎呀,安格斯,别用这种审犯人的语气嘛。我们这可是在做善后和改良工作!”
乔治连忙点头附和:“就是!你想想,这糖浆效果这么神奇,万一被不怀好意的人拿去干坏事怎么办?比如……什么的……所以我们才特意加了点‘安全措施’。”
“什么安全措施?”安格斯追问,同时他终于侧身让开门口,“进来说吧。”他示意双胞胎跟上,带着他们轻手轻脚地走上楼梯,尽量避免引起奥米尼斯和塞巴斯蒂安的注意。
在他临时用作书房的小房间里,弗雷德压低声音解释道:“首先呢,这个魔咒会让喝下饮料变成女性的男人,无法对女性产生……呃,‘浪漫’或‘那种’兴趣。”
乔治补充道:“反过来也一样,男性对变身后的他的兴趣也会被彻底‘屏蔽’掉。简单说,就是让你在药效期间,对男女都提不起那方面的兴趣,别人对你也一样。”
安格斯皱着眉头,脑子转了好几个弯才彻底理解这两兄弟绕来绕去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们……你们这是在……”
他突然想到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语气变得更加严峻:“等等,你们这个产品,应该还没有发布出去吧?卖给任何人?”
弗雷德和乔治对视一眼,难得地收起了嬉皮笑脸,齐齐摇头。“没有,”弗雷德老实承认,“虽然我们的初衷只是因为某些总是体会不到身边女性的不适和心意而错失机会!”他们愤恨地说。“但是,
“这个效果……有点太可怕了,我们自己也拿不准。所以原本就没打算正式上市,至少得先做足调研。我们这回来找你,也是想看看实际使用后的反馈……”
安格斯深吸一口气,用极其严肃的目光盯着他们,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那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一个男性喝了你们的药水变成女性,但他的目的不是为了和另一个性别的人们感同身受,而是利用这个身份混进女浴室或者女厕所,会发生什么?你们这个‘提不起兴趣’的魔咒,能阻止他进行其他形式的侵害或者偷窥吗?”
弗雷德和乔治顿时僵住了,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他们显然被这个从未考虑过的可怕可能性惊呆了。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脸色都变得有些发白。
“梅林的胡子啊……”弗雷德喃喃道,他抬手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我们……我们完全没往那个方向想。”
乔治的表情也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他用力摇了摇头:“不……这不行。我们只考虑了……情感和欲望层面的‘安全’,却完全忽略了更基本的、人身安全的问题。”
他看向安格斯,眼神里带着后怕,“一个魔咒,根本无法阻止单纯的恶意和犯罪行为。甚至可能因为制造了‘不会被喜欢上’的错觉,让使用者更加……肆无忌惮。”
安格斯抱着手臂,看着他们:“所以,你们明白问题的严重性了?这已经不是产品副作用的问题,而是可能被直接用作犯罪工具。”
“我们明白了。”弗雷德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头,“这个项目必须立刻终止。所有实验样本和配方……必须彻底销毁。”
乔治也坚定地附和:“没错。有些玩笑可以开,有些产品可以卖,但这种……绝对不行。它带来的潜在危害远远超出了任何可能的‘乐趣’。”
他看着安格斯,眼神里带着真诚的感谢:“谢谢你,安格斯。真的。你阻止了我们可能犯下的大错。”
“而且……”弗雷德不太爽地补充,“就算给某人喝了,他估计也无法理解很多事情。毕竟他的感情只有一茶匙那么少。”
另外,如果不是安格斯敏锐地指出这个可怕的漏洞,而他们又真的在未充分考虑周全的情况下将产品流出,后果不堪设想。
安格斯看着他们确实认识到错误,并且做出了正确的决定,神情也缓和了下来。“认识到风险就好。你们的创造力和热情很宝贵,但用在正确的地方更重要。”
他晃了晃手里那瓶紫色的“解药”:“那么,这个‘解药’……应该没什么‘附加效果’吧?”
弗雷德赶紧保证:“这个绝对安全!我们以韦斯莱魔法把戏坊的信誉担保!它只会逆转‘身份混淆糖浆’的效果,让你恢复原样!”
“好吧,”安格斯叹了口气,“我相信你们一次。现在,如果你们不介意,我需要一点私人空间来解决我现在的……形象问题。”
弗雷德和乔治如蒙大赦,连忙点头,迅速而安静地离开了房间。安格斯看着关上的房门,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魔药,无奈地摇了摇头。
“真是两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他嘟囔了一句,拔开了瓶塞。
安格斯看着弗雷德和乔治消失在楼梯口,叹了口气,拔开了那瓶紫色“解药”的瓶塞。他捏着鼻子,一口气把里面冒着泡泡的液体灌了下去。
一股灼热感顺着喉咙滑下,紧接着是一种仿佛全身骨头都在被重新揉捏的奇怪感觉。他等待着身体恢复原状的感觉,等待着那头碍事的金色长发消失。
几秒钟过去了。
一分钟过去了。
什么变化也没有发生。
安格斯冲到穿衣镜前,镜子里映出的依旧是那个金发波浪、五官精致的美女形象。
一股火气瞬间冲了上来。他几乎是立刻使用了幻影移形,伴随着一声轻微的爆响,直接出现在女贞路六号的大门口,正好拦住了刚要溜走的弗雷德和乔治。
“这、是、什、么、意、思?”安格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低沉,与他现在的外表格外违和,“还是要弄个假的来骗我?”
弗雷德和乔治被他突然出现吓得往后一跳,连连摆手。
“不不不!我们发誓!”弗雷德急忙解释,“这真的是解药!按理说绝对应该有效的!”
乔治也一脸困惑地挠着他红色的头发:“是啊,我们测试过好多次了……虽然测试对象可能……种类比较有限……但真的都恢复正常了!”
安格斯简直要被他们气笑了:“你们两个!就不能好好钻研你们那个‘高配版美丽药剂’吗?非要折腾这种不靠谱的东西!”
“我们也不想啊!”弗雷德有点委屈地说,“而且另一个起因是你二年级那次误打误撞弄出了类似的效果……而且说真的,你和之前几位‘志愿者’的反应……都挺好玩的。”他小声补充了一句。
安格斯突然愣了一下,捕捉到他话里的信息:“等等,你刚才说‘之前几位’?我记得你们二年级那批加了特殊成分的‘草莓汁’卖得挺火的,你们……没卖给男生吧?”
弗雷德和乔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当然没有!”乔治斩钉截铁地说,“我们是有底线的!那种可能引起严重混乱的产品,我们当时怎么可能卖给男生!”
安格斯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如果只是女生之间互相恶作剧,虽然也不对,但危害性相对小很多。他忽然想起刚才被解药问题打断的话题:“所以,你们说的‘另一个圣诞礼物’,到底是什么?”
弗雷德和乔治这才如梦初醒,拍了拍脑门。“差点忘了!”乔治赶紧从他那看似容量无限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用厚实还分量不轻的袋子,塞到安格斯手里。
袋子入手沉甸甸的,发出悦耳的金属碰撞声。
弗雷德解释道:“这是我们用你之前提到的那个‘高配版美丽药剂’——当然我们改名叫它‘容光焕发魔剂’了——赚来的钱。你作为我们的股东……”
乔治接口道:“……之一,但你是最早也是投入最多的那个。”
弗雷德接着说:“所以,这是你应得的分红!”
安格斯原本以为和以前一样,里面最多是些银西可和铜纳特。他疑惑地打开袋口,里面金灿灿的光芒几乎晃花了他的眼——大量的金加隆堆叠在一起?!
他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双胞胎:“你们……这到底赚了多少?”
弗雷德和乔治互相搂着肩膀,得意地咧嘴笑了。
“哎呀,数不清了,我们也没细算呢。”弗雷德摆摆手,故作轻松地说。
乔治补充道:“本来我们只是在对角巷摆个摊子,要不是你当初的资金支持,还有哈利在三强争霸赛赢的那些金子,再加上你那位朋友,莫特莱克先生的后续投资,我们也不可能发展这么快,赚这么多。”
弗雷德兴奋地宣布:“我们现在已经在对角巷盘下一个正经店面了!正在装修呢!‘韦斯莱魔法把戏坊’,马上就要正式开业了!”
安格斯掂量着手里沉甸甸的钱袋,看着眼前这两张充满活力和梦想的年轻面孔,一时间,连解药失效带来的怒火都消散了不少。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最终只是说了一句:
“……先把你们那些危险又不稳定的产品处理好吧。开店是好事,但别把自己弄进阿兹卡班。”
就在这时,塞巴斯蒂安听到门口的动静,揉着眼睛从屋里走了出来。他疑惑地看着门口两位打扮时髦的“红发女郎”和一脸生无可恋的安格斯,问道:“安格斯,这两位是……?你们这是要一起出门?”
“不,当然不是……”安格斯有气无力地刚要否认。
弗雷德和乔治却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左一右猛地挽住了安格斯的手臂。弗雷德语速极快地说:“哎呀!没错!我们正打算邀请格林教授一起去对角巷逛逛呢!你看她,”
他夸张地指了指安格斯身上那件普通的高领毛衣(衣服大小在变形状态下显得有些不伦不类),“这穿的是什么呀!一点都配不上她现在的美貌!”
乔治立刻接上,用同样浮夸的语调说:“就是!太浪费了!格林教授,跟我们走吧,刚好可以让你看看我们正在装修的店铺,顺便帮你挑几件合身的‘新行头’!”
“诶?诶!等等……这不对吧!”安格斯试图挣脱,但双胞胎抓得死紧,几乎是被他们架着往外拖。
奥米尼斯也闻声走了过来,他靠在门框上,对安格斯说:“我觉得你应该去,安格斯。圣诞假期以来,你表面上看起来是放松了,但直到昨天晚上,你的精神状态都明显不对劲。”他语气平和,带着关切。
塞巴斯蒂安在一旁连连点头附和:“奥米说得对!你确实需要散散心,别整天闷在房间里研究那些……东西。”
安格斯刚想开口反驳,奥米尼斯又补充道,声音轻了些,但足够清晰:“我不知道你具体在研究什么,但如果你想研究某种能影响人情绪或者心智的东西,首先你得保证自己的情绪是稳定的、健康的。现在的你,需要先离开那个环境。”
安格斯挣扎的动作顿住了。奥米尼斯的话戳中了他。他确实被魂器和塞巴斯蒂安的异常状态搅得心神不宁,昨晚看到的幻象更是让他忧心忡忡。也许……暂时离开一下,换换心情,并不是个坏主意?至少能理清思绪。
他看了看一脸“为你好”的奥米尼斯和塞巴斯蒂安,又看了看身边两个兴致勃勃、根本不容他拒绝的韦斯莱,最终叹了口气,放弃了抵抗。
“好吧,好吧……”他无奈地说,“就去逛一会儿。”
“这就对了嘛!”弗雷德和乔治欢呼一声,兴高采烈地架着(或者说挟持着)这位极不情愿的“女伴”,朝着能使用幻影移形或者前往破釜酒吧的方向走去。
奥米尼斯和塞巴斯蒂安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塞巴斯蒂安摸了摸下巴,喃喃道:“希望弗雷德和乔治的眼光好点,别给安格斯挑些更奇怪的衣服回来……”
奥米尼斯轻轻笑了一下,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至少,能让他暂时别想那个挂坠盒的事了。”
弗雷德和乔治的审美,显然与他们此刻时髦女郎的外形不太相称。
他们为安格斯挑选的衣服不是带着夸张荧光闪片的,就是颜色搭配极其大胆、剪裁怪异的款式。
尽管他们三人走在对角巷确实吸引了不少目光——两位红发美女加上一位金发美人——但他们三个都出奇地自信,完全没觉得不自在。尤其是安格斯,他似乎很快适应了这种备受瞩目的状态,甚至有些如鱼得水。
然而,当弗雷德和乔治又拿着一件缀满羽毛、颜色像是打翻了调色盘的长袍,信誓旦旦地说这绝对适合他时,安格斯终于忍无可忍了。
“停!够了!”他抬手阻止了兴致勃勃的双胞胎,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面双面镜。他走到旁边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低声呼唤了一个名字。
很快,镜面荡漾起来,浮现出一张带着慵懒笑意的美丽面孔。是芙瑞妮希娅·塞尔温。她似乎正躺在沙滩椅上,背景是明媚的阳光和棕榈树。
“我亲爱的猫头鹰先生,怎么想到联系我……”她的话戛然而止,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着镜子这边安格斯现在的模样,“梅林啊!安格斯?你……你看起来简直和格林夫人年轻时一模一样!”
安格斯没心思聊这个,他注意到她背景里没有一丝雪的痕迹:“你现在在哪?”
“夏威夷度假呢,”芙瑞妮希娅悠闲地调整了一下太阳镜,“准确地说,或许接下来打算学学怎么开麻瓜的直升飞机。”
安格斯一时语塞。他缓了缓,问道:“你家族的事……都处理好了?”
“当然,”芙瑞妮希娅的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那群老废物,处理起来倒是省心——或者说,在某些意义上也挺费心。不过,还是要多谢谢你,我的猫头鹰先生,让我拿回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你父亲怎么样了?”
妮希娅笑了起来,笑容明媚却带着一丝冷意:“他以前怎么对我,我现在自然也怎么对他。吃穿用度,一分不会少他的。但他要是还想插手不该插手的事,或者只是‘伸出手’……那我也不会客气。
“让他成为我哥哥罪行的共犯?还是让他回阿兹卡班待着吧。我想,塞尔温家族并不需要他。”她话锋一转,看向安格斯,“倒是你,我亲爱的,遇到麻烦了?需要我帮忙?”
安格斯沉默了片刻,老实说道:“现在确实需要你帮忙。”他把双面镜的视角转向不远处还在兴奋地比划着那件可怕羽毛袍子的弗雷德和乔治。
芙瑞妮希娅惊讶地挑高了眉毛,吹了个口哨:“哇哦!你从哪儿找到这么两位……呃,风格独特的漂亮女伴?真不错,什么时候介绍我认识认识?”
“别贫了,”安格斯无奈地把镜子转回来,“你能不能告诉这两个家伙,他们手里拿着的那件衣服,到底有多丑?我实在受不了了,但我怎么说他们都不听。”
芙瑞妮希娅闻言,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这个简单。把你那面镜子递给他们,然后给我们三个一点‘女孩们’的私人空间。让我来跟他们‘好好聊聊’。”
安格斯思考了几秒钟,“他们是男的。”
妮希娅轻笑几声,“哦,得了吧,亲爱的,我才不在乎他们的性别呢,我只在乎她们漂不漂亮。“
“好吧,那交给你们了。”他说着,转身走向弗雷德和乔治,将双面镜塞到弗雷德手里,“嘿,两位‘美女’,有位真正的时尚专家想跟你们交流一下……嗯,穿搭心得。”
在弗雷德和乔治好奇地凑向镜子时,安格斯明智地后退了几步,给自己施了一个悄声咒,留下那三位“女士”进行一场关于审美的激烈(或者说单方面指导)讨论。他靠在旁边的墙壁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终于得救了。
最终,这场购物之旅以三人大包小包满载而归告终。芙瑞妮希娅通过双面镜的“远程指导”显然起了关键作用,他们购买的衣服终于回归了正常甚至堪称优雅的审美。
安格斯还顺便参观了弗雷德和乔治正在装修的“韦斯莱魔法把戏坊”,并以他几个世纪以来的见识,提了几个关于店铺布局和防护魔法的实用建议。
当他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女贞路三号时,心情确实轻松明媚了不少,或许那“身份混淆糖浆”里确实掺杂了些许能改善心境且有效的魔法成分。他甚至还给奥米尼斯和塞巴斯蒂安都买了新衣服作为礼物。
奥米尼斯和塞巴斯蒂安明显感觉到了他情绪的好转。他回来后,奥米尼斯便主动说:“今晚让我来做饭吧。”
塞巴斯蒂安顿时一脸惊恐,几乎是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不行!绝对不行!我还想活着过完这个圣诞节!”
安格斯把购物袋放在一旁,懒洋洋地瘫进扶手椅里:“我刚逛完街回来,累死了,可不想再进厨房。”
塞巴斯蒂安连忙摆手,语气夸张地说:“哎呀,我的意思当然是我来做!怎么敢劳动你们二位呢!”他说着就系上了围裙,快步走进了厨房,仿佛生怕慢一步就会被奥米尼斯抢占先机。
晚餐在塞巴斯蒂安还算稳妥的手艺下平静度过。饭后,安格斯以“整理今天买的东西”为借口上了楼。一回到自己的房间,他脸上的轻松神色便迅速褪去。他锁好门,布下几个简单的静音和防护咒语,然后从隐藏的抽屉里取出了那个真正的斯莱特林挂坠盒。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打开了它。
如同上次一样,浓密的、带着不祥绿意的黑雾瞬间涌出,盘旋凝聚。但这次,幻象中的内容截然不同
他看到了一个孩子。
一个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的男孩,有着和他此刻一样灿烂的金色头发,蜷缩在一条昏暗、潮湿的走廊角落里。
男孩在低声哭泣,小小的肩膀不住地颤抖。接着,幻象视角拉近,安格斯能清晰地看到男孩抬起的脸上满是泪痕,那双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恳求。男孩对着空无一人的前方,用带着哭腔的稚嫩声音哀求着:
“求求你了……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然后,幻象猛地一转,安格斯看到了一个背影——一个穿着黑色长袍、身形高挑的背影,正毫不留恋地、一步步走向远处的一片黑暗,完全无视了身后孩子绝望的哀求。
那个背影……安格斯的心脏猛地一缩。
挂坠盒的盖子“啪”地一声合拢,黑烟缩回。安格斯却依旧僵在原地,手心里全是冷汗,死死盯着那已经恢复平静的挂坠盒。
这次不再是塞巴斯蒂安的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