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斯凝视着手中恢复沉寂的挂坠盒,眉头紧锁。
他清晰地记得自己面对博格特时的反应,也深知自己对于这种直击心灵弱点的攻击,防御力相对薄弱。
按照常理,刚才那幅直接映射出他潜在恐惧或痛苦记忆的幻象,应该会在他心中掀起波澜,或者引发不安。
然而,此刻他内心却异常平静,甚至能够冷静地分析幻象的内容和来源。这种不合常理的镇定,反而让他更加警惕。
“不对劲……”他喃喃自语。
最初他以为是魂器本身的力量在衰减,或者这个挂坠盒作为魂器的特性与其他不同。
但他立刻想到了塞巴斯蒂安近期的状态——那种显而易见的浑噩、疲惫以及情绪上的不稳定。如果魂器的影响真的减弱了,塞巴斯蒂安不该是那种表现。
那么,问题大概率出在他自己身上。
一开始,一丝自负掠过心头——或许是这些年的经历让他的心志变得更加坚韧不拔了?但这个念头很快被他自己否决。
他的本性是探究根源,无论面对什么,都习惯性地想要拆解、分析、弄个明白,这么简单的答案可不能让他自己给自己交差。
而这种异常的平静,不像是因为内心强大,更像是一种……被外力干预后的状态。
他的目光转向了桌上那个装着弗雷德和乔治特制“饮料”的瓶子和几块没吃完的饼干。怀疑的对象瞬间明确了。
他拿起瓶子和饼干残渣,用魔杖尖端轻轻一点,低声念诵了几个探测咒语。
微光闪过,魔力反馈显示出其中几种原料的特性……确实与魔药中常用的缓和剂以及镇定剂的核心成分,在魔法波动上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它们似乎在潜移默化中抚平了剧烈的情感波动,营造出一种近乎隔离的情绪稳定层。
“原来如此……”安格斯若有所思。是这些掺在点心饮料里的成分,在一定程度上缓冲甚至隔绝了魂器对他情绪的直接影响。让他得以像隔着玻璃观察标本一样,冷静地审视那些可怕的幻象,而不是深陷其中。
但他还不能完全确定。魔药的效果复杂多变,尤其是弗雷德和乔治出品的玩意儿,谁也说不准它们会不会和别的食物有什么意想不到的相互作用或者隐藏效果。
他需要实验。
安格斯将挂坠盒、饮料和饼干残渣小心地收好。他决定,等到身上这个荒诞的变性效果彻底消失,恢复原状后,他要再次接触这个魂器。在没有这些外来成分影响的情况下,亲身感受它的力量,以此验证他的猜想。
这很冒险,但这是弄清楚真相的最直接方法。他需要知道,那份平静是源于自身的成长,还是仅仅源于一次意外的“加料”。
正如安格斯所料,当晚深夜,他身体里那种异样的感觉突然消失了。他立刻从床上坐起,借着月光看向自己的双手——骨节分明,属于男性的手。他变回来了。
没有丝毫犹豫,他立刻再次打开了那个斯莱特林挂坠盒。
几乎是同时,那股阴冷的气息再次攫住了他。幻象带来的负面情绪——或许是恐惧,或许是悲伤——像冰冷的潮水般试图渗入他的心智。虽然影响程度似乎比预想的要轻一些,但他能明确感觉到自己的情绪正在被牵引、被扰动。
他猛地合上挂坠盒,没有丝毫迟疑,用魔杖尖在自己左臂上迅速划了一道。尖锐的疼痛瞬间刺穿迷雾,让他彻底清醒过来。他熟练地处理了一下伤口,喝下了一瓶标准剂量的缓和剂。
待魔药在体内生效,带来一阵熟悉的平静感后,他第三次打开了挂坠盒。
结果与之前毫无二致。阴冷的侵蚀感依旧存在,缓和剂带来的平静如同脆弱的薄膜,在魂器的力量面前几乎一触即溃。他不得不再次依靠疼痛让自己脱离那种影响。
他不信邪地又灌下了一瓶效力更强的镇定剂。重复实验。
结果依然如此。
此刻,安格斯几乎可以完全确定了。他之前那种奇特的“免疫力”,根源就是弗雷德和乔治那看似胡闹的饼干和饮料。
他沉吟片刻,找出了之前尚未吃过的饼干,小心地服用了一份。他看着镜子,等待效果发作,他第四次,也是最后一次,打开了挂坠盒。
果然。这一次,那些幻象和低语依旧出现,但它们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开了。他能“看到”它们,能“听到”它们,但它们无法再触动他的情绪分毫,就像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沉闷戏剧。
安格斯若有所思地合上挂坠盒,小心地将其收好。
“幸好……”他低声自语。幸好他及时察觉并检测出了那些原料的特性。
以弗雷德和乔治的行动力,为了规避风险,那些饼干和饮料的研究资料和剩余样品,此刻恐怕已经被他们彻底销毁了。
他审视着手中那看似普通的零食。饮料和饼干,本质上成分一致,只是形态不同。这显然是韦斯莱双胞胎某种特定产品的两种表现形式。
但无论他们是只能将产品固化为食物形态,还是也能制成药水,这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其效果——一种比魔法界常规的缓和剂和镇定剂效果更显着、更直接的情绪平定药剂。
如果……如果能够剔除掉那该死的副作用,并确保其成分绝对安全可控……
安格斯轻轻敲着桌面,眼神锐利。这东西若是能作为新型魔药投入市场,其价值将不可估量。
不仅仅是用于对抗魂器这类极端黑暗造物的影响,对于治疗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里那些因惊吓、创伤而精神受损的病患,或许也能提供新的思路。
这不再是一个恶作剧产品了。它蕴含着一个潜力巨大的、正经的魔药学突破。只是,如何安全地利用它,将是一个需要极度谨慎对待的问题。
……
安格斯走下楼梯,果然看见客厅里亮着灯。塞巴斯蒂安正瘫在沙发里,眼睛盯着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放的午夜电影,而奥米尼斯则系着一条略显局促的围裙,正对着摊开的烹饪书和灶台上的平底锅,表情认真得像在钻研某种高深魔法。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安格斯靠在厨房门框上,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讶,“奥米,你竟然在学习做饭?”
奥米尼斯头也没抬,专注地尝试控制锅里的油温,回答道:“当然。你们两个都会下厨,塞巴斯蒂安之前还那么努力地研究食谱,我当然也不能一直坐享其成。总不能让你们一直伺候我吧?那太不好意思了。”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塞巴斯蒂安在沙发上懒洋洋地插嘴,目光还黏在电视上,“咱们三个谁跟谁啊?你吃我们做的,和我们吃你做的,有什么区别?反正最后不都进了咱们三个的肚子嘛!”
奥米尼斯被他这话逗笑了,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了些。他这才转向安格斯,注意到他依旧是那副金发女性的模样,疑惑地问:“安格斯,你找我们有事?话说……你的药效还没过?还是这个样子。”
安格斯故意风情万种地甩了一下那头灿烂的金发,反问道:“怎么?不好看吗?”不等两人回答,他收敛了玩笑的神色,“不过,我确实早就变回来了。现在这副样子……是为了做实验。”
“做实验?”塞巴斯蒂安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瞬间对电视失去了兴趣,几步凑到安格斯面前,“做什么实验?为什么不叫上我一起?”
安格斯对他摇了摇头,语气带着点安抚:“真抱歉,塞巴,但这个实验内容可能跟你没什么直接关系,完全不搭边。”他转向奥米尼斯,神情变得认真起来,“这样吧,奥米,你陪我上去一趟,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奥米尼斯还没来得及回答,塞巴斯蒂安就在旁边不满地嚷嚷起来:“哎!既然可以告诉他,当然也能告诉我啊!到底是什么事这么神秘?”
安格斯再次摇头,态度却很坚决:“算了。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分开说比较好。我先和奥米尼斯谈,很快就回来找你。”他特意加重了“很快”两个字。
塞巴斯蒂安看看安格斯,又看看奥米尼斯,虽然脸上还带着明显的好奇和不情愿,但最终还是撇撇嘴,妥协地重新瘫回沙发里,抓起遥控器胡乱按着频道。“好吧好吧,你们快点啊!别让我等太久!”
安格斯对奥米尼斯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留下塞巴斯蒂安在客厅里心不在焉地对着闪烁的电视屏幕。
………
上楼进入安格斯的房间后,安格斯径直将那个真正的斯莱特林挂坠盒展示给奥米尼斯看。
奥米尼斯一愣,他回想了一下塞巴斯蒂安刚才在楼下的样子,脖子上似乎确实挂着什么,他疑惑地问道:“塞巴刚才脖子上那个……你是刚刚偷换过来的,还是这东西早就一直在你手里?”
“是昨天晚上他睡着后我拿走的,”安格斯坦白道,“一直在我这儿。塞巴斯蒂安现在戴着的那个是假的。”
奥米尼斯点了点头,神色凝重起来:“我明白了。那你叫我上来,是有了什么新的发现?”
安格斯先将自己的实验过程简要说了一遍——他如何看到关于塞巴斯蒂安和自己过去的幻象,又如何意外发现弗雷德和乔治给的饼干和饮料能有效隔绝魂器的情绪影响。
奥米尼斯听得有些发懵,他捕捉到一个关键点,不可置信地打断安格斯:“等等!你刚才说,那种‘零食’的效果比镇定剂还好?安格斯,你……你以前经常服用镇定剂或者缓和剂吗?”
“没有经常用。”安格斯移开视线,语气试图显得轻松。
奥米尼斯紧紧盯着他,语气带着质问:“你确定没有?你敢发誓说没有吗?”
安格斯在他的目光下有些动摇,含糊地说:“……其实也就一点点。”
奥米尼斯显然不信他这轻描淡写的“一点点”,他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情绪问:“为什么要这样?什么时候开始的?”
安格斯见瞒不过,叹了口气,语气低沉了些:“没什么特别的缘由……就是偶尔,情绪特别不稳定或者感到焦虑的时候,会用它们来……让自己冷静下来。”
奥米尼斯看着他,胸口起伏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但他紧抿的嘴唇和蹙起的眉头显示他既生气又担忧。
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像是要把胸中的郁闷都吐出来,然后突然想到另一个关键问题,带着更深的惊愕问道:“你刚才说的,韦斯莱双子的食物……不会就是让你能变换性别的那种吧?”
安格斯点了点头。
奥米尼斯沉默了几秒,然后伸出手:“把挂坠盒给我,我来试试。”
安格斯有些犹豫,但在奥米尼斯坚持的目光下,还是将挂坠盒递了过去。奥米尼斯深吸一口气,打开了盒盖。
瞬间,他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脸色迅速变得苍白,呼吸也急促起来。
显然,他也看到了属于他自己的幻象,感受到了那股试图侵蚀心智的阴冷力量。
但他并没有出现塞巴斯蒂安那种浑噩的状态,只是像经历了一场短暂而激烈的对抗,体力消耗很大。
安格斯立刻上前合上了挂坠盒,同时挥动魔杖,施展了几个安神静气的咒语帮助他恢复。
“我没事……没事了。”奥米尼斯缓了一会儿,摆了摆手,声音还有些虚弱,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
他看向安格斯,伸出手:“你还有那些饼干或者饮料的残留吗?给我一点。”
安格斯找出了一小块用密封咒保存好的饼干。奥米尼斯接过去,毫不犹豫地吃了下去。
等待了片刻,等安格斯亲口告诉他他外表的变化后,奥米尼斯再次打开了挂坠盒。
这一次,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冷静地、如同观察一件普通物品般看着那涌出的黑烟和可能浮现的幻象,随后平静地合上了盒盖。
“果然……”奥米尼斯喃喃道,验证了安格斯的发现,“真的没有任何情绪影响了。
安格斯这会儿反而盯着奥米尼斯此刻的女性形象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冒出一句:“说真的,没想到女版的你这么可爱。”
奥米尼斯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自动过滤了这句调侃,把话题拉回正轨:“别打岔。你打算之后怎么办?怎么处理这些……发现?”他指了指挂坠盒和那些饼干残渣。
安格斯收回目光,神情认真起来:“那当然得好好‘利用’一下韦斯莱兄弟了。说起来,他们之前还研发过一种强力祛肿魔药,效果比市面上大多数同类产品都强得多,甚至能化解不少恶咒和毒咒造成的瘀伤和肿胀。”
奥米尼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么说,他们两个在魔药和魔法物品制造上的天赋确实非同一般。这种天赋如果用在……嗯,更‘正经’的领域,肯定能取得不小的成就。”
他话一出口,随即又摇了摇头,像是觉得自己说得不对,“我这是怎么了……他们做的恶作剧产品怎么就不算‘正经’了呢?快乐和欢笑同样重要。更何况,开办‘韦斯莱魔法把戏坊’是他们一直以来的梦想。”
听到奥米尼斯的话,安格斯脸上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我也是这样想的,”他语气轻快地说,“刚才正想提醒你呢。”
奥米尼斯看向他,回以一个温和的笑容,“既然有了这种能抵抗影响的‘零食’,那塞巴斯蒂安研究挂坠盒时应该也能安全些了。我看他之前受到的影响实在不小。”
安格斯皱起眉,语气带着几分了然:“可能不只是研究心态,还有他过去的各种……执念在作祟。”
“不仅如此,”奥米尼斯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心疼,“塞巴斯蒂安的过去……实在太艰难了。要不是他天生性子里的那股韧劲和乐观,我真不知道他会被他那个只会打压人的叔叔打击成什么样子。”
安格斯站在走廊昏暗的光线下,目光有些沉重地望向楼梯下方。他沉默片刻,开口道:“我得去德文郡一趟,去见见弗雷德和乔治。”他需要尽快拿到更多那种特殊成分,或者至少弄清楚更多。
奥米尼斯有些意外:“你确定不等你变回原来的样子再去吗?”他指了指安格斯此刻依旧耀眼的外形。
安格斯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个带着点狡黠和恶作剧意味的笑容,蓝色的眼睛里闪着光:“你就想想看,如果莫丽·韦斯莱夫人看到她两个儿子,带着我这么一位自称格林教授的‘陌生女士’回家,会是什么反应?我总不能白受这份罪,多少也得收点‘利息’回来。”
奥米尼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安格斯的打算,忍不住也笑了起来,摇了摇头:“好吧,随你。不过别玩得太过了。”
“放心,我有分寸。”安格斯说着,整理了一下那头金色长发,脸上带着一种准备看好戏的期待表情,转身准备出发前往德文郡的陋居。可以想象,韦斯莱家的第二天早晨,注定不会平静了。
……
安格斯没有选择幻影移形直接出现在陋居门口——那样太缺乏戏剧性了。
他先到了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的外围,然后顶着冬日傍晚的寒风,踩着积雪,一步步走向那座歪歪扭扭、仿佛随时会倒塌的熟悉建筑。陋居的窗户里透出温暖明亮的光,烟囱冒着炊烟,隐约能听到里面热闹的声响。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脸上恰到好处的、带着点羞涩和不安的表情,伸手敲响了门。
开门的是韦斯莱夫人本人,她围着围裙,手上还沾着面粉。“谁啊——”她的话音在看到门口站着的“陌生金发女郎”时戛然而止,脸上露出困惑但依旧热情的表情,“哦,你好,亲爱的!请问你找谁?”
安格斯用一种比平时轻柔许多,带着点儿“紧张”的嗓音开口:“您好,夫人。我……我找弗雷德和乔治。他们……约我来的。”他恰到好处地微微低头,脸颊泛起一丝红晕。
韦斯莱夫人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她上下打量着安格斯,目光在他出众的容貌和看似有点麻瓜的衣着上扫过,脸上迅速绽开一个混合着惊讶、好奇和某种“原来如此”的灿烂笑容。
“哦!当然!快请进,亲爱的,外面冷!”她连忙侧身让开,声音洪亮地朝屋里喊道,“弗雷德!乔治!有客人找你们——一位非常漂亮的年轻女士!”
客厅里的嘈杂声瞬间小了下去。正在下巫师的罗恩手里的棋子“啪嗒”掉在棋盘上,金妮从厨房探出头,好奇地张望。而弗雷德和乔治,原本正在角落里核对一张羊皮纸——那是他们店铺的订货清单,听到母亲的喊声和描述,同时僵硬地转过头。
当他们看到门口那位“羞涩”地微笑着的“金发美女”时,两人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呃……妈……这位是……”弗雷德试图开口,舌头有点打结。
“是我们的……嗯……商业伙伴!”乔治赶紧接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商业伙伴?”韦斯莱夫人狐疑地看了看双胞胎,又看了看“落落大方”的安格斯,显然不太相信。这么一位标致的姑娘,怎么会和自家这两个捣蛋鬼是“恶作剧商业伙伴”?
“是的,夫人,”安格斯适时地开口,声音温和,“我们有些……产品改良方面的问题需要讨论。弗雷德和乔治在创新方面非常有天赋。”他说着,还朝双胞胎的方向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弗雷德和乔治感觉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韦斯莱夫人的疑虑瞬间被对“儿子的古怪事业竟然被人夸奖”的喜悦冲散了。
“哦!是吗!真是太好了!快进来坐,别站着!我正在烤馅饼,待会儿一定要尝尝!”她热情地拉着安格斯的手臂往屋里带,同时狠狠瞪了双胞胎一眼,压低声音,“你们两个,好好招待人家!别搞你们那些危险的把戏!”
双胞胎只能硬着头皮,在全家好奇目光的注视下,将这位“贵客”请上了他们的房间。一关上门,弗雷德就差点跳起来。
“安格斯!你怎么……你怎么还是这副样子?!而且你怎么跑到我家来了!”他几乎是在哀嚎。
乔治扶着额头,一脸绝望:“梅林啊……妈妈那个眼神……她绝对误会了什么!我们完了!”
安格斯这才收起那副“羞涩”的模样,懒洋洋地在他们乱七八糟、堆满各种半成品的房间里找了张还算干净的椅子坐下,翘起腿,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解药效果不太稳定,偶尔会有点小反复。”他面不改色地撒谎,“至于为什么来……当然是来关心一下我最大的‘股东’的业务发展情况。顺便,”
他拖长了语调,看着两人瞬间紧张起来的脸,“聊聊那种效果非凡的‘饼干’和‘饮料’。”
弗雷德和乔治的表情立刻从不安变成了警觉。
“我们已经决定终止那个项目了!”弗雷德立刻声明,“所有样品和资料都销毁了!”
“为了所有人的安全!”乔治重重强调。
“明智的决定。”安格斯赞许地点点头,这反而让双胞胎更不安了。他接着话锋一转,“不过,我对其中那种能有效隔绝精神影响的成分很感兴趣。剔除掉那些……不必要的副作用之后,它或许能在正经的领域发挥巨大作用,比如帮助圣芒戈医院里那些受创伤的病人。”
双胞胎愣住了,他们没想到安格斯会从这个角度提出建议。
“你们的创造力非常宝贵,”安格斯继续道,语气认真了些,“恶作剧产品能带来欢笑,这很好。但或许,在某些时候,你们也可以考虑用你们的天赋,去做一些更能帮助人的事情。当然,”
他耸耸肩,“‘韦斯莱魔法把戏坊’永远是你们的梦想,没人能否定它的价值。我只是提供一个……可能性。”
弗雷德和乔治对视了一眼,这次的眼神里少了玩笑,多了些认真的思考。
“不过,”安格斯站起身,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脸上又浮现出那种让双胞胎头皮发麻的微笑,“在讨论这些‘正经事’之前,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先下楼,去品尝一下莫丽夫人美味的馅饼。我想她一定很乐意多了解一点他儿子们的这位‘漂亮的商业伙伴’。”
看着安格斯脸上那明显是准备看好戏的笑容,弗雷德和乔治同时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
…
长长的餐桌旁坐满了人,气氛微妙极了。韦斯莱先生好奇地打量着安格斯;罗恩时不时偷瞄一眼这位“漂亮得不像话”的陌生女士,又看看自家表情扭曲的双胞胎哥哥,一脸茫然;金妮则显得更敏锐些,目光在安格斯和双胞胎之间来回移动,带着一丝探究。而韦斯莱夫人,则完全把安格斯当成了贵宾。
“亲爱的,尝尝这个炖菜,”韦斯莱夫人不停地给安格斯夹菜,眼神里充满了慈爱和探究,“你叫……?”
“安娜。”安格斯面不改色地给自己编了个名字,声音依旧轻柔,同时不忘瞪了一眼旁边试图插话的弗雷德。
“哦,安娜,多好听的名字!”韦斯莱夫人笑得更灿烂了,“和我们家这两个调皮鬼是怎么认识的呀?”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自己那两个坐立不安的儿子。
乔治刚想开口用“商业伙伴”搪塞过去,安格斯却抢先一步,用一种带着恰到好处崇拜的语气说:“是在对角巷偶然遇到的。弗雷德和乔治……他们非常有想法,正在筹备自己的店铺,我觉得他们很有魄力。”
这话听得罗恩在一旁直翻白眼,小声对旁边的金妮嘀咕:“有魄力?我看是胆大包天才对。”
韦斯莱夫人却听得心花怒放,看向双胞胎的眼神都柔和了不少:“哦!是吗!他们确实点子多……可没少让我操心!从小到大光是清理他们弄出来的烂摊子就……”她开始絮絮叨叨地讲起双胞胎小时候的“光辉事迹”,听得弗雷德和乔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安格斯则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适时地点头附和,偶尔还发出轻柔的笑声,表现得像一位耐心又善解人意的倾听者,
他还“不经意”地提到,觉得韦斯莱夫人做的馅饼是全英国最好吃的,哄得韦斯莱夫人心花怒放,又给他添了一大块。这也让韦斯莱夫人对他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安格斯甚至偶尔还会和韦斯莱先生聊几句关于麻瓜物品的“有趣见解”,把韦斯莱先生逗得哈哈大笑,直呼“真是位有见识的姑娘!”
“……所以,你能和他们正经地做生意,真是太好了!”韦斯莱夫人最后总结道,慈爱地看着安格斯,“他们两个就需要像你这样稳重又漂亮的朋友多带动带动!”
“妈妈!”弗雷德终于忍不住抗议了一声,脸涨得通红。
乔治赶紧在桌子底下拉了他一把,生怕他说出什么露馅的话。
安格斯看着双胞胎窘迫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这才慢悠悠地放下叉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转向了好奇的金妮。
“你们看看!”韦斯莱夫人趁着安格斯和金妮说话的间隙,小声对双胞胎说,“多好的姑娘!又漂亮,又有礼貌,还懂得欣赏你们!你们可要好好把握,别整天就知道捣鼓那些危险的东西,吓跑人家!”
弗雷德和乔治只能把脸埋进盘子里,发出含糊的呜咽声。
又和安格斯聊了几句后,韦斯莱夫人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带着点期待和好奇问:“那……你觉得他们俩怎么样?我是说……呃……你更欣赏……”她暗示性地眨了眨眼。
桌上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连正在跟食物奋战的罗恩都停了下来。弗雷德和乔治再次把脸埋进盘子里。
安格斯将一小块馅饼送入口中,细嚼慢咽后,才抬起那双湛蓝的眼睛,用一种再自然不过的语气,清晰地说道:“他们两个我都非常喜欢,夫人。各有各的迷人之处,实在难以取舍,缺一不可~”
“噗——”罗恩差点把南瓜汁喷出来。金妮瞪大了眼睛,看看安格斯,又看看面红耳赤的双胞胎,表情古怪。
韦斯莱夫人彻底愣住了,拿着勺子的手僵在半空,嘴巴微微张着,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困惑和一种世界观受到冲击的茫然。她看着安格斯坦然的表情,又看看自己那两个恨不得原地消失的儿子,大脑一时之间完全宕机,连“哦……哦,是这样啊……”都说得结结巴巴。
弗雷德和乔治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晚餐后,安格斯礼貌地提出想参观一下双胞胎的“工作室”,讨论“产品细节”。韦斯莱夫人好像还处于茫然状态:“哦,哦!正事!对!正事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