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的歌谣还在耳边回荡。
素素看着面前的陆离，眼睛突然变得圆溜溜。
一些久远的记忆碎片逐渐在她的脑海中浮现，虽然因为时隔太久有些模糊，但是面前陆离的五官，还是与记忆中那个总喜欢缠着自己讲故事的小少年重合了。
“你是……那只小豹子，艾叶豹！”对于自己救治过的病人，素素难免有些记病不记人，一提起来，难免就会跟对方当时所生的病症联系起来。
而当年与陆离初次相见的时候，她远远望去，看在眼里的就是一只卧在泥渠里的艾叶豹，是以这个印象一直留在了她的脑海里。
此刻想起此事，这个称呼也不由得第一时间从口中蹦了出来。
然后素素就迅速掩住了嘴。
她隐约想起，好像对方不太喜欢这个称呼来着……
果然，在这句“艾叶豹”脱口而出后，陆离脸上神情一下子变得哀怨起来，眼神看起来也带了点委屈，就这么抬头看着素素，看的素素莫名地有些心虚。
“姐姐不记得我的名字，倒是记得这些乱七八糟的……”陆离瞥了素素一眼，口中不太高兴地嘟囔了一句。
素素：“……”
她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自己这么久都没有把陆离跟当时那个少年联系起来了。
就是这个总是暗搓搓不高兴的难缠劲儿！
跟在她面前向来清冷自持的陆离，完全就是八竿子打不着！
不过，这些年，他应该也吃了不少苦吧……
素素的眼神又温柔下来，被陆离贴在脸上的手指轻轻动了动，摸了摸对方的脸颊。
陆离身子微颤，抓着她手的手顿时更紧了些，脸上也微微泛起一层粉色。
“姐姐……”他紧紧地把着素素的手，眼神炽热又依恋，口中不断地喃喃叫她，“姐姐……”
素素任他这样在她膝盖喃喃了一会儿，等到陆离的情绪略微冷静，重新去换了盆热水，开始用湿帕巾给她擦手上和脸上的血迹之后，才问道：
“陆离，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方云青能认出她，素素虽然有些诧异，但是倒也没那么奇怪。
毕竟两人曾经朝夕相处多年，对于双方的一举一动都很熟悉，然后方云青又拿到了她当年的本子，通过毒药辨认出她来，却也说得过去。
但是陆离这边，素素就稍微有些想不明白了。
她救下陆离后，算上给他治疗的时间，陆离待在她医馆的日子，应该是不到一个月的。
而且在这期间她还经常出去采药，出诊治病，以及做其它种种繁杂事务，与陆离真正相处的时间算下来，其实满打满算都不够半个月。
甚至同样与她朝夕相处那么久的方可莹都没能认出她来，陆离又是怎么认出她来的呢？
“因为，我心里一直都在想着姐姐。”陆离说道，说话间，他还抓过素素的手，放在他自己的胸口，让素素听他的心跳声。
“这颗心，是因为姐姐，才重新开始跳动。所以只要它还在一天，我就会永远记着姐姐。”
素素：“呃……”
其实她想问陆离是不是听到方云青跟她说的话了，不过陆离说完那番话，她现在再问这个，感觉好像有点拆台的意思，素素想了想，还是把话憋回去了。
而且……
看着面前陆离小心翼翼给自己擦拭血迹的样子，素素感觉自己的心也在变得柔软。
之前因为梦到方可莹叫她“姐姐”所产生的种种戾气，又因为陆离的这一声声“姐姐”，而缓缓消散。
陆离拿着帕巾，小心地把素素脸上的血迹也一点一点擦净。
素素其实是想自己擦的，但是陆离坚持表示，素素的手受伤了，最好不要动，这点小事，就由他来做就好。
看着陆离因为疲惫而有些凹青的眼，素素也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能任由他继续擦拭。
陆离一点点地擦过素素的眼，脸颊，鼻子，嘴唇和下巴，动作之时，距离她非常近，让人几乎有种两人气息相闻的错觉。
不过陆离的动作又始终很温柔，划过的手指如水一般，令人提不起抗拒之心。
在擦到耳际的时候，素素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了陆离低沉的声音：
“姐姐，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呢？”
“嗯？”素素怔了怔，立刻问道，“你有什么事？”
“需要我去给什么人看病吗？严不严重？我这边已经没事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动身。”
素素说着，就打算起身去拿自己的药箱，陆离急忙拦住了她。
“没有人生病。”陆离道，“是我，是只关于我的事，我想向姐姐求一味药。”
“什么药，你说吧。”素素关心地上下打量他，还在脑海里评估了一下陆离当前的身体状况，琢磨着要开什么药给对方补身。
却听得陆离说道：“我想要一味，可以让姐姐不会忘记我的药。”
素素：“……”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就是因为自己没认出他的事在一直暗搓搓地不高兴呢！
素素无奈地叹了口气，朝陆离招招手道：“你过来。”
陆离立刻走到了素素身前，还特地蹲下身子，放低位置，俯在了素素膝盖。
这个熟悉的姿态，一下子让素素想起了当年在医馆里的时候，那个总是缠着自己的少年，就每次都是这样伏在自己的膝前，乖乖地等着她清理脸上的瘀肿，上药，扎针，以及吃掉事后作为奖励的蜜饯。
素素的动作也不由得随之变得愈加轻柔，她伸出手，摸了摸陆离的脸，轻声对他说道：
“姐姐答应你，以后不会再忘记陆离的名字。”
“那么，也不要再叫我艾叶豹。”陆离仰起头，对素素认真地说道，“陆离不是豹子，也不是鹿，更不是狐狸。”
“我的名字，叫陆离。是姐姐的陆离。”
【小剧场·……】
陆离：其实姐姐一定想叫我艾叶豹的话，倒也不是不行……
陆离：如果姐姐愿意同我……，然后……，然后在……的时候这样叫的话……
陆离：那我还是很爱听的。
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