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便再次扑向那些鬼小孩，再次迎来失控。
宋妄芜看着变大的自己，有点懵懵的，脑子里忽然又传来了那道许久都没有听过的声音。
“宋妄芜，如果你想要救他的话，就只能去咬他的触手，暂时把他过剩的力量吸到你体内。”
“能懂我的意思吗？”
“喔。”
宋妄芜不再“啾啾”叫，她轻轻“喔”了一声，灵活运用触手再次扑到柳时青身上，她触手踩了两下柳时青的脸，然后抓住他试图用来控制自己的触手，狠狠咬下。
大量的黑色能量被注入她的身体，她的体积也逐渐变大，最后触手合在一起，顶端长出人的手指，颜色也渐渐发生变化。
青年渐渐失去了知觉，倒在地上。
但是很快，他又醒了过来。
因为宋妄芜压在他的身上，将他活活从昏迷中砸醒了。
少女乌黑的发垂下肩头，莹白的肩头泛着一丝红晕，像是圆润的珠子泛着粉。
他的目光落在少女身上，很快便呼吸一滞，带着痛意强迫自己去看天花板。
“你起来... ...你起来。”
宋妄芜从他口袋里拿出几颗旺仔小馒头塞进自己嘴里，如他所愿站起来，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落下，红色的瞳孔带着一丝华贵的艳丽。
只是，她的身上没有一丝衣物的痕迹。
柳时青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捂着胸口，一边冒冷汗一边把外套脱下来，然后慢慢的把衣服给宋妄芜套上。
也许他不止是胸口疼，但是他只有两只手，那么多被砸到的地方根本捂不过来。
现在的故事发展可谓是十分古怪，不过柳时青现下无法思考那么多，他连宋妄芜为什么突然变成人都思考不了。
在柳时青停止失控以后，原本空荡的房间又多出了好多孩子，他们懵懂而天真，身上带着溃烂的伤口。
小女孩走进来，没有怨恨也没有责怪，麻木又嘲讽，像是早就经历过千百回这样的结果。
与此同时，她身后的学校正在慢慢消失。
具体来说不是学校消失，而是这些玩家在离开这个世界。
“... ...你运气真好，竟然就这样通关了。”
“拖延时间也是一种通关的方式呢。”
在小女孩身后，越来越多的孩子出现，他们身上带着不同的伤口，默默注视着柳时青。
“我们是杀不完的哦。”
“只要世界上还有死去的孩子，童之墓就不会消失，一个怪物死了就会有另一个怪物替代。”
“除非，世界上不再有饱含怨恨与不甘的孩子死去，除非世界上不再存在针对孩子们的恶意。”
小女孩歪歪脑袋，“噗嗤”的笑了出来。
那怎么可能呢？
那些针对孩子的恶意与伤害，怎么可能不存在呢？
孩子伤害孩子，父母伤害孩子，陌生人伤害孩子。
作为最弱势的群体，孩子太过弱小，注定无法在种种伤害中保全自己。
在恶意的风暴来临之际，他们永远都是最先被吃掉的鱼儿。
只要真这些伤害孩子，童之墓就会存在，这些孩子也在等待着可以拍响他们掌心的人。
在报仇之后，孩子也许就此消失，又或许迷恋上报仇的滋味，失去本心彻底变成一个没有任何人性的怪物。
不过，对怪物来说怪物的标准又是什么呢？
宋妄芜穿着外套，在快要离开的时候微微回头，看到了那密密麻麻的小孩子。
孩子们都在看向宋妄芜，其中也有三班那些被她送给旺仔小馒头的孩子。
那些孩子有的肠子流落一地，有的脑袋被爆浆，有的被烧的乌漆嘛黑，还有的只有几个尸块。
他们冲她挥挥手，似乎在大声喊着什么。
宋妄芜歪了歪脑袋，终于从迷雾中抓住属于自己的祝福。
“岁岁！要幸福呀！”
“岁岁要做最幸福的怪物，不要做小孩！”
“要开心！”
“要永远永远吃白色的小圆球！”
“再见！”
为首的小女孩只是微微一笑，她温柔的看着宋妄芜，冲她鞠躬，像是久别重逢的朋友。
“宋妈妈。”
“好久不见。”
“... ...。”
... ...宋妈妈？
她吗？
可是她又不认识对方。
宋妄芜的脑子里似乎闪过了些微片段，但是那些片段太碎，她还来不及细找就又消失了个彻底。
青年醒过来的时候正好是早上，宋妄芜睡在他旁边，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把衣服盖在宋妄芜身上。
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以后，他又默默支起身子，忍着疼痛离宋妄芜爬远了些。
柳时青侥幸逃过一劫，但现在的情况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他的身体依旧在恶化，几乎每动一下都能感觉到疼痛。
他静静的看着宋妄芜，脑子里缓慢的思考着关于刚刚那个世界的一切。
柳时青刚刚虽然失控，但并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还是有那个意识的。
是岁岁救了他。
是那个一心一意只有他的岁岁救了他。
现在的岁岁和刚刚的岁岁是有区别的，起码... ...起码刚刚的岁岁没有人样，指甲盖大小的它不穿衣服也不奇怪。
可是如果是现在的岁岁的话，不穿衣服真的会很奇怪。
柳时青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应该想点什么，大概是已经意识到自己真的接近死亡，并且这件事情毫无回旋余地，所以对眼前的事情也没了的那么多不该想的东西。
宋妄芜翻了一个身，然后慢慢睁眼，恰好与柳时青四目相对。
她不高兴的皱着眉头，然后把柳时青压在身下，毫不客气的用脚踩他的脑袋。
“... ...。”
柳时青非常肯定，眼前的岁岁是有死亡记忆的岁岁。
她还记着自己杀了她，并且踩了她的脑袋。
不对，如果是这样的关系的话，那岁岁其实也不该叫岁岁了。
岁岁本来就不是他的，她是正儿八经的怪物，却被他杀死，成了不太正儿八经的怪物。
纯正的怪物，这个身份多少还是让柳时青羡慕的。
起码怪物是怪物，人类是人类，而不是他这样人不人鬼不鬼，要死不活的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