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寒望着他眼底未散的沉郁，知他不愿多言，故此也没再追问，只是将目光重新落回祭坛。
“方才我回忆了一番，此阵似乎是那‘万煞噬灵阵’的子阵，当年在上界曾有过零星记载，只是太过隐秘，寻常典籍根本无从查阅。”
王衍握着血剑的手微顿，眼底掠过一丝明显的惊诧。
他此前只在血河王的传承中了解过“万煞噬灵阵”。
而子阵的存在都是墨渊刚刚提及，洛清寒竟也知晓这等隐秘。
但见她神色平静，并未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便压下了心头的疑问，只顺着话头追问：“那你可知这子阵的破解关键？”
洛清寒摇了摇头，有些无奈道：“关于此阵的记载极少，我也只是无意间在古籍中了解到些只言片语罢了。”
王衍闻言则是眉头微皱，他再度分出一缕神识进入纳戒中。
“墨子哥，你既识得这子阵，定然知晓破解之法吧？”
纳戒内的淡金色魂光晃了晃，墨渊那慵懒的声音再度响起。
“小子，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先不说有没有破解之法，就算有，你觉得以你现在的实力能破除吗？”
王衍的神念一滞，眼眸中闪过一抹凝重之色，掌心血剑的猩红煞气似也感应到他的焦灼，微微震颤起来。
祭坛上血晶的红光虽烈，却尚未到灼眼的地步，柱顶尸骸的动静也仅停留在指骨抽搐，并未有更剧烈的异动，可他总觉得这平静下藏着汹涌暗流。
纳戒内的淡金色魂光慢悠悠飘了半圈，墨渊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笃定：“放心吧，这东西距离彻底成型还有段时间，你们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离开此次，这样双方都皆大欢喜。”
王衍的神念松了几分，收回神识时，洛清寒突然开口道：“你看那血晶表面的纹路，虽在流转却未成闭环，柱底的血雾也没形成连贯的煞气环流。”
“这阵还没到收不住的地步。”
她指尖轻点身前空气，一缕淡青色灵力勾勒出祭坛与石柱的方位，“继续耗在这里，风险只会越来越大，倒不如先退出去，等摸清了它的根源再做打算。”
王衍心头一动，洛清寒的判断竟与墨渊不谋而合。
他望了眼祭坛上依旧沉寂的尸骸，血剑上的煞气渐渐平复：“你说得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走吧，今后再从长计议。”
话落，二人当即转身，循着来时的通道原路返回。
洛清寒走在前方，周身萦绕着一层淡蓝色寒气。
那寒气并非寻常冰霜，而是凝聚成细碎的冰晶微粒，随着她的脚步在周身流转，触碰到通道壁上渗出的血煞时，瞬间将其冻结成暗红色的冰碴，轻轻一碰便碎裂成粉。
她刻意收敛着气息，连灵力运转都压到极致，淡蓝色寒气只在身周三尺内萦绕，既隔绝了血煞侵扰，又未惊动通道深处的邪祟。
王衍提剑断后，猩红剑身紧贴小臂，仅用指尖灵力牵引着剑气，悄然斩落身后追来的零星血线。
刚走过通道中段，纳戒内的淡金色魂光突然动了动，墨渊慵懒的声音带着几分打趣，悄然在王衍识海中响起：“不得不说，你小子桃花还真挺可以的。”
王衍的神念一顿，握着血剑的指尖微紧，眼底掠过一丝哭笑不得：“墨子哥，都这时候了您还有心思说这个。”
他目光扫过前方洛清寒的背影，那淡蓝色寒气正悄然冻结通道壁上的血煞，动作利落又隐蔽，哪里有半分儿女情长的模样。
纳戒内的魂光晃了晃，墨渊的笑声带着几分促狭：“行了吧，你小子在想什么我还不清楚。这丫头看着清冷，可对你的心思藏不住。”
“这一点你那几个朋友都看出来，就你小子没看出来，也不知道你小子真傻还是装傻。”
王衍的神念默了默，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急着辩解，只是攥着血剑的力道松了几分。
他望着前方洛清寒那道被淡蓝色寒气笼罩的背影，过往的那些画面又悄然浮上心头。
“乾碑”、蚀月山脉、时空城……再到如今的古战场
他并非未曾察觉过异样，只是每次心头刚泛起念头，便会被那些画面压下。
洛清寒的眼底始终燃着对大道的执着，她的脚步永远朝着更高远的修行之路迈进，那份纯粹的坚定，让他下意识地将那些隐约的情愫归为同伴间的信赖。
在他看来，以她的性子，绝不会让儿女情长成为修行路上的牵绊，而他自己，也还没到能坦然接住这份心意的地步。
纳戒内的墨渊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道：“你小子想得没错，她的确不是会为儿女情长驻足的人。退一万步说，就算她是那种人，你们也很难成功。”
王衍的神念陡然一动，握着血剑的手不自觉蜷了蜷。
其实从洛清寒对时空法则的运用，再到她之前赠予自己的那枚玉佩，他早就在心里暗忖她的身世绝不普通。
只是这份猜测始终埋在心底，从未宣之于口。
纳戒内的淡金色魂光慢悠悠飘了两圈，墨渊的声音带着几分推测之意：“之前我以为她只是上界某一大教的核心弟子，但直到你使用她赠予你的那枚玉佩后，我便觉得没那么简单了。”
王衍的神念一凝，下意识想与王知梦遇到的那银钟修士，当时若无那玉佩护住神识，他们恐怕没那么容易活下来。
“那玉佩中蕴含的时空之力和上界的一个……”
墨渊的话音陡然顿住，纳戒内的淡金色魂光剧烈震颤起来，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般，连光晕都黯淡了几分。
王衍的神念愣在原地，刚要追问，便察觉到纳戒内传来的阵阵悸动感，那股不安的波动甚至透过神识传递到他的四肢百骸。
他实在摸不透，墨渊前一秒还在笃定地分析，怎么突然就没了下文，连魂光都透着一股惊魂未定的意味。
过了好一会儿，纳戒内的淡金色魂光才勉强稳定下来，墨渊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后怕：“差点被你小子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