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衍缓缓后退半步，将血剑横在身前，猩红剑身在红光中泛着冷光，却刻意压制着剑上煞气，避免刺激到那枚血晶。
他目光扫过九根血玉石柱与祭坛间的方位，试图从符文排布中找出规律。
可那些暗红色纹路扭曲缠绕，全然不似寻常阵法的规整，倒像是无数血线强行编织而成。
“这阵法的路数从未在古籍中见过。”
王衍压低声音，视线始终没离开血晶的动静，“贸然动手，万一触发更凶险的禁制，我们未必能全身而退。”
洛清寒也渐渐稳住气息，目光落在石柱上的尸骸与地面血溪的连接处：“你看血溪的流向，始终朝着祭坛汇聚，而石柱上的符文，似乎在引导血煞融入血晶。”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只是不知这阵法的核心是血晶，还是那九根石柱。”
二人默契地保持着安全距离，王衍时不时放出一缕微弱神识，试探着触碰周遭的血煞气流。
但很快他便发现那些血煞看似杂乱，实则沿着固定轨迹流动，一旦神识试图干扰，便会引动血晶发出细微震颤，连石柱上尸骸的眼窝红光都随之亮上几分。
洛清寒则从纳戒中取出一枚莹白玉简，指尖灵力微动，试图将眼前阵法的符文拓印下来。
可玉简刚触到血雾，表面便泛起一层黑痕，灵力拓印的符文瞬间消散。
“这血煞能侵蚀灵力，寻常手段根本无法记录阵法。”
她收起玉简，眉头拧得更紧，“我们只能凭肉眼观察，先摸清它的运转规律。”
血晶又亮了一分，祭坛表面的血肉蠕动得愈发频繁，隐约有细碎的骨节摩擦声从坛身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血肉里钻出来。
王衍握紧血剑，与洛清寒交换了一个眼神。
即便尚未摸清阵法底细，他们也必须尽快想出应对之法，否则等那血晶彻底成型，恐怕再无破解之机。
“对了！这种东西墨子哥肯定知道！”
王衍眸光骤然一亮，指尖不动声色地摩挲着纳戒边缘，趁着洛清寒仍在观察石柱符文的间隙，悄然将一缕神念沉入纳戒之中。
纳戒内的空间静谧无声，唯有一缕淡金色的魂光悬浮在虚空，正是墨渊的残魂。
感知到王衍的神念，那魂光微微闪烁，一道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在他识海中响起：“小子，这才多久，又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了？”
“墨子哥，这次真是遇上棘手的了。”
王衍的神念带着些许急切，却刻意压低了波动，“我和清寒在一处地下空间，见到一座血肉祭坛，还有九根血玉石柱钉着尸骸，中心悬着一枚能吸噬血煞的红晶，那阵法邪异得很，我俩都摸不透路数。”
他一边用神念快速描述眼前景象，一边留意着外界动静。
洛清寒正凝神盯着血晶的光芒变化，并未察觉他的异样。
纳戒中的魂光沉默片刻，突然迸发出一道微亮的光晕：“血肉祭坛、九柱锁魂、血煞凝晶……这不就是‘万煞噬灵阵’的子阵吗？”
王衍的神念骤然一滞，眼底泛起明显的诧异。
他确实在血河王的传承典籍里见过“万煞噬灵阵”的记载，可他确信其中从未提及还有子阵存在。
“子阵？”
他的神念带着不解，“我了解古籍中并未提到过子阵这一说法。”
纳戒中的淡金色魂光静了片刻，光晕忽明忽暗，像是在翻找久远的记忆。
过了半晌，那道慵懒的声音才带着几分恍然响起：“哦，倒是忘了这茬。最初的万煞噬灵阵确实没有子阵，这东西是后来人改出来的。”
王衍闻言眉头一挑，眼眸中闪过一抹惊诧之色，“后来人，莫非是血河王一脉的人？”
他曾从苏璃月口中了解到了当年的过往，故此对于后来之人非常重视。
虽说苏璃月表示不愿王衍替他们复仇，但血河王一脉的过往于他而言，早已不是简单的传承纠葛，更像是一份沉甸甸的牵绊。
此刻听闻改阵之人或许与那脉有关，他握着血剑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连识海中的神念都带着几分急切。
墨渊瞧出他神念里的急切，心中若有所思，不过他并未点破那份隐秘的情绪，只是顺着话头继续道：“确实是血河王一脉的人，说起来这人也是个狠角色，硬是凭借一己之力设局坑杀了诸多大教、古族的一众天骄和高手。”
“那一战一经传出，便响彻整个上界，一时间血河王一脉的名声再度震动四方，只不过这次不再是当年的赫赫威名，而是带着血腥味的忌惮。”
墨渊的声音添了几分复杂，魂光在纳戒中微微黯淡，“不过，很可惜。他终究只是一名尊者，连圣境都未踏入，仅凭一腔孤勇，根本敌不过诸多大教古族的联手绞杀。”
墨渊的声音带着几分惋惜，魂光在纳戒中缓缓晃动，“那一战后，他重伤逃亡，最后被堵在断龙崖。据说那一日，断龙崖上血河剑意冲天，他引爆了全身修为，试图与对方同归于尽。”
“但尊者和圣者之间的差距堪称鸿沟，还未等他靠近对方，便被一道伟力彻底碾为齑粉。”
说罢，纳戒中的魂光沉寂了许久，连带着王衍的识海都泛起一丝压抑。
王衍握着血剑的手不自觉收紧，指尖泛白。
与此同时，一旁的洛清寒也注意到了王衍的异样，她伸手轻轻碰了碰王衍的胳膊，目光扫过他紧绷的侧脸，语气带着几分担忧。
“王衍，你怎么了？从刚才起就一直盯着祭坛出神，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她的目光掠过王衍紧攥的血剑，又看向那愈发躁动的祭坛。
表面的血肉已裂开数道深痕，暗紫色的鳞片在红光中若隐若现，显然里面的东西随时可能冲出来。
王衍猛地回神，指尖的力道悄然松了几分，压下心头那股莫名的怅然，对着洛清寒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