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端着一杯热茶走来,笑着为他披上一件厚实的大氅,嗔怪道:“你本就怕冷,偏还要打开窗户吹风,这又是做什么?”
“天气阴沉沉的,心里闷得慌,开着好。”
紫衣敏锐的察觉出他心情不好,不用想也知道,他定是又和他父亲宫鸿羽吵架了。
每次都是这样,他只要一和他父亲吵架,他便会来她这儿,然后就是这样“要死不活”的站在窗边,说着些没头没尾、毫无用处的废话话,摆着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瞧着就丧气的很。
偏偏她还不能敷衍了事,免得他看出来了,下次不来了,她便少了一条打探宫门消息的路子。
宫子羽虽无用,但他好歹是宫门执刃的儿子,说不定什么时候他的话里有什么有只言片语的有价值的东西呢?
紫衣看着他心里嫌弃,眼神却愈发的温柔,真是鸡肋一般的存在。
紫衣递给他一杯温热的茶水,柔声劝道:“你和执刃大人是亲父子,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说?何必每次都闹得这般不快?”
宫子羽没有接话,抿了口热茶暖了暖身子,忽然问道:“旧尘山谷之外是什么样的呢?”
旧尘山谷之外真的有那般美好吗?北离,真的就好到让人流连忘返,不愿归来?
玥徵妹妹和远徵弟弟离开宫门这么多年,还没回来。
他听得多了,竟也生出几分向往,想去江湖上闯一闯,去北离看一看。
他听跟随宫尚角从北离回来的玉侍说过,北离青州极为繁华。
世人有言,北离青州九城独占天下财气八分,一分给了帝都天启城,剩下的半分给了其他城池,一半留给了柴桑城。
往西还有三十二佛国,往北有蛮国,往南有南决,向东,还有一望无际的大海,据说海外还有仙人的岛屿。
他真想去看看,总比日日困守在这小小的小小的旧尘山谷强。
他实在想不明白,宫门子弟为何就非要困守在宫门,不许外出?
为何宫玥徵姐弟二人,就能自由自在地待在宫门之外,不受半分桎梏?
与此同时,商宫内。
宫紫商战战兢兢地跪在宫流商榻前,被茶水浸湿的衣衫上还沾着几片茶叶,狼狈不堪。
宫流商的声音低沉却极为凌厉,“我能指望你什么?你说,我到底还能指望你什么?”
宫紫商死死咬着下唇,强忍着打转的眼泪,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父亲,女儿……女儿错了,还请您息怒。”
“商宫,明明是宫门第一宫。”宫流商撑着身体起身使劲捶着自己没有感觉的下半身,突然狰狞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淌了下来,“如今倒好,如今有一个躺在床上的废物前宫主。”
宫紫商看着父亲这般悲怒交加、状若疯魔的模样,心头一阵揪痛,也顾不上害怕,连忙向前膝行了两步,满脸担忧地看着父亲。
“爹爹。”
宫流商猛地转头,愤怒地指着床前唯唯诺诺的女儿,语气愈发凌厉:“还有一个不务正业的女儿!整日里做着羽宫的跟班,把自己当成羽宫那个纨绔的陪玩,成日得追着羽宫那个绿玉侍卫跑!”
“你看看你,哪有半分正经模样?连个侍卫都辖制不住,真是无用。”
宫紫商被骂得浑身一颤,痛苦地低下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砸落在衣襟上。
她想告诉父亲她没有传言中的那样不堪,那样无能,她有努力的,可她知道,她说了父亲也不会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