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过程并非缓慢侵蚀,而是在法则层面的强行扭转!
短短十几秒内,整个“金贝壳”内部,除了赌徒本人,再无一个清醒的“人类”!
所有的生灵,无论原本是赌徒、工作人员还是打手,甚至是一些被带入赌场的宠物,都化为了形态各异、散发着堕落气息的浊奴。
它们安静下来,不再惨叫,也不再狂笑,只是如同最忠诚的傀儡,静静地侍立在赌徒周围,空洞的眼神中只剩下对“赌局”的本能渴望。
但这,仅仅是开始!
赌徒的真身彻底解放,它不再满足于这一个小小的赌场,它的野心,是要将整座仙贝岛,都变成它的“赌场”!
它仰头发出一声更加宏大的、仿佛能引动世界根源“赌性”法则的咆哮,身后的三张卡牌虚影光芒暴涨,冲天而起,穿透了“金贝壳”的屋顶,在仙贝岛的上空显化出三张遮天蔽日的巨大卡牌投影。
红、黄、蓝三色光芒如同倒扣的巨碗,将整座岛屿笼罩在内!
法则侵蚀,正式开始!
狂赌红光如同无形的瘟疫,随着光芒扫过岛屿的每一个角落。
无论是正在交易的商人、辛勤劳作的渔民、在家中休息的居民,还是岛上的飞禽走兽……只要体内尚存一丝欲望与贪婪,都在瞬间被引爆、放大,沦为只知“赌博”的疯子。
夫妻反目,赌上对方的性命;朋友成仇,赌上世代积累的财富;父母子女相残,赌上血脉亲情……整个岛屿的社会秩序在瞬间崩塌,被最原始、最疯狂的赌性所取代。
沉沦黄光则如同流淌的沙河,改变了岛屿的物质结构。
大地变得松软、粘稠,仿佛每一步都会陷入欲望的流沙。建筑开始扭曲、变形,木材、砖石仿佛拥有了流动性,自发地重组,形成一张张巨大的赌桌、一排排老虎机、一座座轮盘赌台……
街道化为了连接各个“赌区”的廊道,原本的民居、商铺、港口设施,都在浊气的侵蚀下,向着赌场的风格同化。
终末蓝光负责最终的“定型”与“赋予”。
所有被转化的浊奴,其形态彻底稳固,成为了这座新生赌场永恒的“员工”与“赌客”。
岛屿的地貌被强行改造,中央广场隆起,化作一座巍峨的主赌殿;四周的山丘被削平,变成贵宾包厢;沿岸的礁石扭曲生长,形成巨大的、闪烁着幽蓝光芒的“筹码灯塔”……
空气中弥漫起永恒不散的、混合着烟草、酒精、汗液以及某种更深层腐朽气息的“赌场味道”。
甚至连天空,都被一层永固的、如同彩色琉璃般折射着三色光芒的浊气云层所覆盖,隔绝了外界的阳光与窥探。
十分钟!
仅仅十分钟!
从赌徒在“金贝壳”内解放真身,到三色卡牌投影笼罩全岛,再到法则的彻底侵蚀与转化完成——只用了短短十分钟!
曾经商贸繁盛、生机勃勃的仙贝岛,已然从世界上被彻底抹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庞大、诡异、散发着令人心智狂乱气息的超级赌场!
这座赌场的外形,已然超脱了常人对建筑的认知。
它就像是一个由无数赌具、筹码、骰子、卡牌堆砌、融合而成的巨大怪诞雕塑。
整体轮廓隐约还能看出原来岛屿的基底,但细节已然面目全非。
建筑表面覆盖着类似赌桌绿绒的怪异苔藓,墙壁上镶嵌着无数缓缓旋转的轮盘和闪烁着诱人光芒的老虎机屏幕。
高耸的“主赌殿”形似一个放大了千万倍的骰盅,顶部悬浮着一颗不断翻滚、点数变幻不定的巨大血色骰子虚影,散发出最强的法则波动。
无数由浊气构成的、形态各异的浊奴,如同工蚁般在赌场内部和外壁穿梭、忙碌,维持着赌场的运转,或是引诱新“加入”的浊奴参与永无止境的赌局。
赌场周围的海水,也变成了粘稠的、如同兑了墨汁的鸡尾酒般的暗色液体,不断冒着诡异的气泡,散发着堕落的气息。
赌徒那庞大的青灰色身躯,此刻正悬浮在“主赌殿”——那巨大骰盅的上空。
它俯视着脚下这座由它亲手创造的、充满了疯狂与绝望的杰作,混沌的牛眼之中,那两团骰子漩涡旋转得前所未有的激烈,充满了满意与霸念。
它抬起一只覆盖着黑色血甲的巨爪,指向这座新生赌场最显眼的主殿大门上方。
那里原本空无一物,此刻,随着它的意志,浊气汇聚,法则交织,凝聚成了两个巨大、扭曲、却散发着不容置疑权威的古老文字——
天命!
“从此,此地,便是【天命赌场】!”赌徒沉闷如雷的声音,响彻了整个赌场,甚至穿透了那彩色的浊气云层,向着更遥远的海域扩散。
“入此门者,皆需赌上一切!命运由天,更由我定!”
它的宣告,如同给这座新生赌场烙下了最终的印记。
东海之上,一个以欲望为食、以命运为戏的恐怖势力,正式登上了舞台。
……
“天命赌场”的建立,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东海上掀起了滔天巨浪,其引发的涟漪更是迅速扩散至东西两块大陆。
那笼罩岛屿的三色浊气云层,以及其中散发的、引动生灵内心最深层次赌性的法则波动,根本无法遮掩。
几乎在赌场成型的同时,东西大陆各大势力的高层便已通过各种渠道获知了这一惊天变故。
帝日白辉的威胁尚未解除,其锋芒正盛,压得佛国、狼国乃至西大陆诸强都有些喘不过气。
如今东海之上又突兀地冒出“赌徒”这等凶戾难缠的顶级恶浊王者,并建立起如此邪异恐怖的据点,这无疑让本就如履薄冰的局势更加雪上加霜。
鳞国有帝日坐镇,稳如泰山,甚至可能乐见其他势力互相消耗。
赌徒占据地利,背靠东海无尽恶浊,实力正处于急速上升期,拖得越久,其“天命赌场”的规则就越发根深蒂固,越发难以撼动。
真正拖不起的,是佛国与狼国,以及利益同样受到威胁的西大陆诸强。
迫于形势,原本因利益分配、旧日恩怨而剑拔弩张的佛国与狼国高层,不得不暂时压下矛盾,寻求对话。
而这一次,他们意识到,单凭东大陆的力量,恐怕难以同时应对帝日与赌徒这两大威胁,必须将西大陆也拉入局中。
会面地点,选在了佛国与狼国边境线上一座早已废弃、人迹罕至的小城——“遗忘之垣”。
此城在旧历时代曾是一座繁华枢纽,浊气复苏后,因位于两国冲突前沿而逐渐荒废,只剩下断壁残垣,在风沙中诉说着往昔。
选择此地,既避免了在各自腹地会面可能引发的猜忌与紧张,也确保了会面的隐秘性。
在小城中心,一座相对完好的、由巨石垒砌的古老神庙遗址内,七道身影,代表着东西大陆目前明面上最顶尖的力量,已然齐聚。
佛国一方:
燃灯圣者端坐于一截断裂的巨型石柱之上,身形笼罩在朦胧的佛光中,面色古井无波,但那双仿佛能勘破过去未来的眼眸深处,却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与凝重。
他手中托着的青铜古灯灯焰平稳,却映照得周围废墟的影子张牙舞爪。
地藏圣者立于一片残破的壁画前,壁画上模糊的飞天图案与他悲悯的神情形成诡异对比。
他眉头紧锁,手中摩挲着一串乌木念珠,似乎在推算着什么,周身气息沉凝如山。
弥勒圣者依旧是那副笑口常开的模样,坐在一块光滑的圆石上,大腹便便,仿佛对眼前的紧张气氛浑然不觉。
但他那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里,偶尔闪过的精光,显示他并非表面看起来那般无害。
极乐圣者身影笼罩在变幻不定的粉红霞光中,倚靠在一根倾斜的石柱旁,默不作声,霞光流转,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探查,让人无法看清他的神情,也猜不透他的想法。
狼国一方:
炎狼圣者最为躁动,他根本没有坐下,而是如同困兽般在废墟间踱步,暗红色的硫磺气息不受控制地从口鼻间溢出,灼烧着脚下的石板,发出“滋滋”声响。
他眼神凶狠,不时瞥向佛国四圣,又望向神庙外的天空,显得极不耐烦。
血狼圣者相对沉稳,他站在神庙唯一的入口处,身影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一双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猩红的光芒,冷静地扫视着内外,既是警戒,也是在观察着在场每一位圣者的细微反应。
暗狼圣者气息最为幽深难测,他仿佛不存在于这个空间,又仿佛无处不在。
他的身影在光线扭曲处若隐若现,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丝毫气息外泄,如同一个沉默的幽灵,却带给在场所有人无形的压力。
七位圣者,无一不是屹立于世界顶点的存在,此刻,他们共处一室,却无一人率先开口。
神庙遗址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只有炎狼踱步的沙沙声和远处风穿过废墟孔洞的呜咽声,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法则力场,彼此碰撞、试探、排斥,使得这片空间的光线都微微扭曲。
他们在等待,等待一个足够分量,能将东西大陆力量真正扭合在一起的契机,或者说,等待另一位关键人物的到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夕阳的余晖将废墟染成一片凄艳的血红。
突然——
“呜——!!”
毫无征兆地,一阵低沉、悠长、仿佛来自远洋深处风暴核心的汽笛声,穿透了空间,直接在神庙遗址内每一位圣者的心头响起。
紧接着,神庙内部的空气瞬间变得潮湿、粘稠,肉眼可见的淡蓝色水汽凭空涌现,迅速汇聚,温度骤降,墙壁和地面上开始凝结出细密的、蕴含着海洋气息的冰晶。
一道巨大的、由风暴与雷霆构成的虚影,在神庙中央的残破祭坛上空缓缓凝聚。
那虚影逐渐凝实,化为一道高达三米、身披灰云雨丝神袍的身影。
深灰色的长发如同暴风雨前的乌云,无风自动。面容英俊而冰冷,左眼是旋转的飓风,右眼是闪烁的雷霆——正是西大陆鹰国的顶级圣者,执掌风暴与海洋法则的诺托斯圣者!
而且,来的并非简单的法相分身,而是他的真身!
诺托斯的目光如同两道的闪电,扫过在场七位圣者,那带着些许调侃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看来,诸位也终于意识到,有些‘污秽’,并非一家一户之事了。”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西大陆特有的、居高临下的审视意味,但也透露出事态严重的凝重。
燃灯圣者缓缓睁开双眼,佛光微敛:“诺托斯,客套话便免了,‘天命赌场’的事,想必你已知晓,赌徒是万邪浊,这个世界真正的天命所归,按照当初的圣者契约,必须第一时间诛杀。
但因为帝日、天龙的原因,目前局势混乱,仙贝岛按照东西大陆的势力划分,应该由你们负责。”
炎狼停下脚步,冷哼一声,声如闷雷:“说这么多废话干嘛!直接说,打不打?怎么打?你们西大陆出多少人?帝日、天龙和赌徒,我们怎么分?总不能我们在这里打生打死,让他们在后面捡便宜!”
诺托斯那风暴之眼瞥了炎狼一下:“莽撞并不能解决问题,炎狼。
赌徒,我们会处理,我西大陆诸国已达成初步共识,绝不会坐视此等邪物盘踞海上要冲,阿瑞斯阁下虽未亲至,但其意志已与我等相通。”
他话锋一转,目光投向燃灯、地藏等人:“但正如炎狼所言,东大陆的隐患,并非只有赌徒。
帝日白辉,以及那条躲在冰龙岛上的丧家之犬天龙,皆是动荡之源。
尤其是帝日,其势已成,若我等倾力对付赌徒之际,他在背后捅上一刀,后果不堪设想。”
地藏圣者缓缓开口,声音沉稳:“阿弥陀佛。诺托斯圣者所虑,亦是吾等所忧。
帝日与天龙,乃东大陆内部积弊,理应由我等自行清理,赌徒关乎东西大局,需合力应对。”
弥勒笑呵呵地接话:“西大陆的诸位先知,应该也预感到不妙了!
尤其是帝日那边,沉寂得有些反常了,据贫僧推算,鳞国境内,近期必有大事发生,若不早做决断,只怕我等尚未解决赌徒,这天地便要换了颜色。”
诺托斯沉默了片刻,风暴与雷霆在其眼眸中交织。
他显然也清楚东大陆内部的复杂局势,更明白西大陆那边数位先知传来的、关于帝日白辉的预警绝非空穴来风。
那个年轻人,给他的感觉,甚至比天龙全盛时期还要危险。
“可以。”诺托斯最终沉声道,“赌徒这边,由我西大陆主导,联合各位部分力量,一月之内,必拔除‘天命赌场’!至于帝日与天龙……”
他目光扫过佛狼七圣,“就交给诸位了,希望各位,莫要再让那条泥鳅溜走,更不要让那‘帝日’,真的成了普照大陆的‘太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