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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繁星诀》的第一个修炼者，江鹿聆想过很多种可能，比如那些参加过三门大比的诡修，比如她抓到的某个坏人，比如她遇到的有资质顽童，比如......
但她独独没想过，会是一名九阶化境。
而且，白胡子老头同意的速度委实太快了，快的她连办法都还未说，连功法都还未给他看。
这种速度，已经不单单是对生的渴望，更是对江鹿聆的信任。
也正是如此，江鹿聆突然有些懊恼于自己的冲动。
虽然她对自己编写的功法有自信，但让白胡子老头修炼《繁星诀》，却不只是修炼这么简单，他已经元婴期了，要修炼练气期的功法，就必须先将修为废掉，而这也就意味着，危险极高。
元婴期的心魔作用在元婴期的身上，相当于石头碰石头，饶是最差的结果，也不过两败俱伤，可如果元婴期的心魔作用在凡人或是练气期的身上，则相当于石头碰鸡蛋，就算有素仙针这块厚海绵垫底，也逃不过碎成渣的命运。
更别说白胡子老头的神魂已经在破碎的边缘，江鹿聆实在想不出一丝活下去的可能。
“您真的想好了么？”江鹿聆咬咬牙，再三确认。
“若是你无法在短时间内参透《繁星诀》，又或是我编写的有问题，那在修为被废的情况下，你的心魔怕是会比以前更加严重，而到那时，只怕连素仙针都救不了你。”
被压后的反噬，只会更凶猛。
只是相比于江鹿聆的纠结，白胡子老头倒是看的很开，“小娃娃，不用为我担心。”
他盘膝坐下，笑着开口：“小娃娃，我的命本就是你救的，而你之所以会提出让我一试，不就是因为看出我的大限将至么？虽然九阶化境足有万岁寿命，但至今为止，没有一个能活过三千岁。”
“自然，我也不会成为那个例外，我的魂魄早就在心魔的侵扰下，变的破碎不堪，至多，也不过再活上一年。而多活一年少活一年，其实对我来说，也无甚区别。但若是我能修炼成功，那就不一样了！”
白胡子老头突然变得满眼希冀，“若是这事能成，不光是我能活下去，更是整个中州的修士都将有前路可走，有未来可望，所以啊，小娃娃，动手吧，我准备好了。”
白胡子老头闭上了眼，视死如归。
见状，江鹿聆也没什么可规劝的，她同样闭了闭眼，待抬眸，她上前一步：“前辈，那我——开始了。”
“嗡！”
音落，灵力起，江鹿聆手腕前伸，将手掌悬浮在白胡子老头的头顶，下一刻——
“破！”
一道汹涌的灵力下压，只在刹那，便将白胡子老头的元婴精准禁锢，而当灵力一寸寸瓦解，白胡子老头的修为也瞬间跌落。
这种感觉是相当难受的，但白胡子老头还挺开心。
当江鹿聆收手，白胡子老头的脸上还带着笑意。
他睁开眼，才遭受了巨大折磨的身体连说话都有些费力：“厉害。”
他在夸江鹿聆，夸江鹿聆废的好，除了修为，他再无一丝一毫的损伤，这若是让他自己来，说不得连身体都得半废，毕竟，中州之人修习功法，只是为了活命，在诡异之气的影响之下，若是不会修行，只会失去理智，沦落为邪魔。
可即便如此，中州之人除了在最开始时的引气入体，旁的时候再没有过一次修炼，他们的修为是被诡异之气推上去的，就连突破时的天劫，他们都是拿肉体扛过去的，这也是他们的身体素质比外界修士强许多的原因之一。
可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无法精准的操控身体里的灵力，自废修为这种精细活，更是难上加难。
好在江鹿聆的修为已经元婴后期，比白胡子老头高，不然今日还能不能继续，都不一定。
白胡子老头心态极好，可江鹿聆却十分严肃。
她掏出自己炼制的那块传承石，递给白胡子老头：“前辈，可以开始了，您只有三天的时间，若是三天过去，您还是无法用《繁星诀》引气入体，恐怕......”
江鹿聆闭上了嘴。
白胡子老头点头：“我明白，小娃娃，放宽心，我家人曾经说过，我的资质，那也是极好的。”
虽然在封印降临时，他还不到四岁。
虽然他这么多年修炼的时间，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虽然......
但，他的家人每一个都无比璀璨，他又怎会黯淡？
白胡子老头在腿边放下一个储物袋，然后才握着传承石闭上了眼，霎时，传承石大亮，一个个泛着银光的小字自传承石飘出，盘旋着飞上半空，它们围绕在白胡子老头的身边，一闪一闪，见状，江鹿聆取出了一块上品灵石，放在了白胡子老头的腿上。
从现在开始，一切都要看老头自己的了。
江鹿聆后退一步，也同样盘膝坐下，安静的等待结果。
一个时辰。
一天。
两天。
两天零十一个时辰。
时间好像走的很快，又好像走的很慢，在这期间，江鹿聆的眼睛都没眨一下，眼看着时间就快要到了，她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素仙针，虽然她心知素仙针已经阻止不了破败的神魂，但她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白胡子老头死。
而就在她情绪紧绷的时候，突然——
“嗡！”
白胡子老头的身侧响起莫名震动，下一刻，储物袋里竟飘出一张纸来。
它飞到江鹿聆的身前，徐徐展开。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小娃娃，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失败了，别难过也别自责，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我以为我和我的父母兄长们一样，该是个天才，可我却忘了，天才里总得有个吉祥物，这么想想，其实我也不是很伤心，只是有一点沮丧，没能成功。
但我失败了，并不代表你就失败了，你的气运、天赋、乃至能力，无一不在向世人宣告着，你是一个天之骄子，而你用心谱写出的功法，也断不会出错，是我老了，过了最合适的修炼时间，这才没能将其参透，还望你不要因为我而畏缩不前，多尝试，我相信，总会有成功的一天。
虽然那般盛况我已无缘再见，但，自我感应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是希望的种子，而终将有一天，会开满整个中州。
带着储物袋离开吧，整个谭家都会帮助你，小娃娃，烦请为我向我那七个不肖子孙带句话，他们的老祖，会一直在天上看着他们的，不要太想念，想念就看看天。
谭子酒绝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