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要查清楚对方的身份,需要多少灵石?”
秦常阳的指尖在柜台上掐出几道白痕,喉结滚动了两下,终于还是咬着牙问出了这句话。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脸上,一半亮一半暗,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思。
既怕查出对方背景深厚,又存着一丝侥幸。
万一那李越只是个没根没底的散修呢?
若是那样,就算用些强硬手段夺了妖兽蛋,对方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五千块下品灵石。”
掌柜的声音依旧平淡,像檐角滴落的雨水,砸在青石板上。
却在秦常阳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那七个字像五根冰锥,瞬间戳破了他所有的侥幸,将那点不切实际的幻想浇得透心凉。
五千块下品灵石!
秦常阳倒吸一口凉气,胸腔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块冰,连呼吸都带着寒意。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指尖几乎要嵌进掌心。
这价格,无异于在告诉他:别查了,你惹不起。
他虽然是秦家这一代最受看重的天才之一,在家族里地位不低。
每月能领到的修炼资源比旁支子弟多出数倍。
平日里随手打赏店小二都是一块下品灵石,可五千块下品灵石,依旧是能让他肉痛的数目。
那足够他买下三株年份近百年的“凝气草”,或是一整套淬炼肉身的“玄铁砂”。
足够他在纳气八重的境界上再往前推一大步,甚至触摸到纳气九重的门槛。
就算他能凑出这笔灵石,又怎会甘心花在一个“可能得罪不起”的人身上?
这太冒险了,像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就会割得满身是血。
更让他心头发沉的,是飞燕楼的报价。
他混迹坊市多年,比谁都清楚飞燕楼的规矩。
他们做情报生意,靠的就是“公道”二字,从不信口开河,更不会狮子大开口。
能让飞燕楼喊出五千块的价格,只能说明对方的底细深不可测。
查起来要动用的人力、物力,远超寻常修士。
“罢了……”
秦常阳松开拳头,掌心已被捏出几道红痕。
他望着柜台上那盏昏黄的油灯,眼神里最后一点光亮也熄灭了。
秦常阳捏着那张写着李越信息的纸,纸角被他攥得发皱。
他像丢了魂一样,脚步虚浮地走出飞燕楼,连门口的石阶都差点踩空。
阳光刺眼,照在他脸上,却驱不散眉宇间的悔意和惶恐。
反而让那点不安像藤蔓一样疯长,缠得他心口发紧。
“诶!”
走出老远,他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
声音里满是懊恼,像是被谁抽走了浑身的力气。
“但愿对方不会记恨在心。”
他越想越怕。
若是因为自己一时冲动,给刺鲸猎妖团惹来一个二品炼丹师这样的仇敌。
别说他是家族里看重的天才,就算是他父亲。
猎妖团的二把手,也绝对饶不了他。
他今年不过二十三岁,修为就已达到纳气八重。
在同龄人里算得上是顶尖,家族里早就把他视作未来的千夫长来培养。
这次之所以急着找紫纹蟒蛋,就是想将蛋里的灵力配合淬骨草、玄铁砂等药材炼化,彻底打牢纳气境的根基。
只要能顺利突破到纳气九重,将来冲击百夫长层次时,成功率少说也能提升一两分。
这一两分,在生死关头上,往往就是生与死的差别。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穿着青布衫、看着平平无奇的修士。
竟是一位二品炼丹师,而且来历神秘得连飞燕楼都要价五千块。
“不出意外,飞燕楼绝对掌握了对方的信息。”
秦常阳走到街角的茶摊旁,点了碗凉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用指尖沾着茶水,在桌上画着圈,脑子里飞速盘算:“要不然,绝不会喊出五千块下品灵石的价格。”
他太清楚飞燕楼的规矩了。
查询一个人的底细,价格高低不仅看难度,更看对方的来头。
像那些没背景的散修,最多花五十块灵石就能查得明明白白。
百夫长层次的人物,撑死了也就两三百块。
能让飞燕楼喊出五千块,对方背后定然站着大势力。
至于里面有多少位四象境强者坐镇,他连想都不敢想。
反正不管怎么算,以他现在的实力和身份,都绝对招惹不起。
对方单单是“二品炼丹师”这个身份,在各大势力眼里的分量,就远超他这个纳气八重的天才。
炼丹师向来是稀缺资源,走到哪里都被捧着,哪像他,还得靠着家族的名头才能横行。
“看来,只能上门赔罪了!”
秦常阳将凉茶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到心底。
他知道,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
像对方那样的人物,要想对付他,根本不用亲自出手。
随便找个相熟的势力打声招呼,他在拒北城就再无立足之地。
甚至可能哪天走在路上,就被人悄无声息地“处理”了。
他可不想落得那样的下场。
第二天一早,秦常阳揣着积攒多年的私房钱。
在坊市最大的药材铺里转了整整一个时辰。
最后咬牙买下了一株百年份的“血参”、一对“玄龟甲”。
还有三瓶上等的“凝神丹”。
这一整套东西,足足花了他两千块下品灵石,几乎掏空了他的一半积蓄。
他提着沉甸甸的礼盒,站在竹里巷深处那座小院的门外,手心沁出了汗。
巷子很静,只有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衬得他的心跳格外响亮。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带着他指尖的微颤。
李越正在丹房里整理药材,听到敲门声,神识下意识地扫了出去。
当看清门外那个穿着月白锦袍、手里提着礼盒的身影时。
他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讶异:“是他?”
昨天还一副傲气十足的样子,今天竟找上门来了?
“有意思。”
李越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屈指轻轻一弹,院门上的铜锁“咔哒”一声弹开,两扇木门缓缓向内打开。
“请进。”
秦常阳看到院门自动打开,心里又是一紧,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一口气。
他能感觉到,对方这一手看似随意,实则蕴含着对灵力的精妙掌控,绝非寻常纳气修士能做到。
看来,这位李丹师的修为,怕是比他预估的还要高。
他提着礼盒走进院子,脚踩在青石板上,每一步都觉得格外沉重。
心里既有即将低头服软的紧张,又有几分被折辱的难堪。
这二十多年来,他作为秦家天才,走到哪里不是被捧着?
何曾有过这样低三下四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