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采玲赶到市医院时已是下午。
见兰舒熬了整夜，眼球红得像兔子，当即沉下脸，强硬地让路言送她回家洗澡休息。
病房里只剩她和黄家辉两人，门刚合上，杨采玲就怒不可遏地对着黄家辉喷火。
“你看她眼睛红成什么样，再熬眼睛就瞎了，不知道让她回去休息吗？”
这话虽然夸张了点，但两天一夜没睡，兰舒眼睛确实熬得通红，干涩得隔几秒就得揉一下眼睛。
“你又不是不了解她，你觉得我说话她会听吗？也就你说话她能听。”
“屁！”杨采玲愤愤道：“我还让她离你远点儿呢，她听了吗？再说你装什么大尾巴狼？玩英雄救美这出给谁看？”
黄家辉顿觉诡异，狐疑地打量着她。
“当初是谁三番五次给我打电话，求着我帮兰舒把连锁加盟做起来？现在倒好，事成了又摆这副脸色？”
杨采玲冷哼一声，讥诮道：“我让你帮她是在事业上搭把手，没让你把整个人都赔进去。”
“那昨晚的事，你希望被车撞的是我，还是兰舒？”
“那肯定是你。”杨采玲一秒都没卡壳。
黄家辉气笑了，牵扯到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他捂着绷带处没好气地瞪她：“你这人真是难伺候，做得好不行，做差了更不行。”
“你第一天认识我？”
杨采玲手已经摸向包里的烟盒，指尖触到硬壳时才想起这是病房，又随手把烟盒塞了回去。
她抬眼冷冷盯着病床上一动不能动的可怜人儿：“你俩现在到哪一步了？”
“我跟她表白了。”黄家辉坦言，“还没说完就被车撞了，然后就这样了。”
“我真后悔让你掺和进来。”
“wendy，我是什么人你最清楚。”黄家辉真诚地看着她，“我和兰舒在一起，难道不好吗？还是你觉得，她身边还能出现比我更合适的人？”
“非要谈？非要恋爱结婚？缺了这些会死？”杨采玲狠狠剜了他一眼。
黄家辉笑了：“你不能拿自己的标准要求别人。你是不婚主义，不代表别人不想恋爱结婚吧。”
“我他妈看你就来气。”
“那我就等你气消。”黄家辉语气依旧温淡，被她连珠炮似的骂了一顿，脸上没半分不自在。
“说正事，你那边还缺多少？我给你补上。”
“少用好处利诱我。”杨采玲眯起眸子，眼神锐利，“不用急着向我送钱，事情才刚开头。”
黄家辉不解地蹙了蹙眉：“你还不下手？”
“你觉得现在时机到了？”
“确实还差点火候。但你爸身体都那样了，你不出手，你那两个哥哥肯定会先动手。到时候肉都被他们分走，你连口汤都喝不上。”
杨采玲冷哼一声，不屑道：“那你真是太看得起他们了，两个只懂吃喝玩乐的废物而已，先让他俩撕个头破血流，我隔山观火不好吗？”
黄家辉无奈地轻轻摇头：“就怕你家老爷子眼里只有他俩，把你晾在一边忘记给你分财产。”
杨采玲冷笑道：“他什么时候眼里有过我？”
“那你有需要随时叫我。”
“别操那心了。”
杨采玲手又摸向烟盒，指尖在盒面上顿了顿，抬眼睨着他，“我看你也没什么大碍，好了就赶紧出院，别在兰舒面前装可怜。她那个人心软，见你这样，保准天天恨不能不睡觉守着你伺候。”
黄家辉挑了挑眉，嘴角勾起抹促狭的笑：“哦？还会这样？那倒要谢谢你，给我指了条明路。”
杨采玲没好气地抬手，照着他缠满纱布的左腿轻轻一弹。
“嗷唠——”黄家辉疼得龇牙咧嘴，“你是不是人！”
“活该！”杨采玲丢下两个字，毫不留情转身大步离去。
门都没关。
黄家辉提供的汽车厂消息，加上杨采玲那边打通的关系，警方很快就调出了江浦市大众汽车销售门市部去年到今年所有桑塔纳二代的购买人名单。
杨采玲快速扫过一眼，当即摇了头：“这里面没有肖家人的名字。”
她把名单递过去，“你看看有没有认识的人。”
兰舒接过名单后大致扫了一圈，也皱眉摇了摇头。
出事后，她们依旧觉得肖玉的嫌疑最大，除了肖玉也没有人恨兰舒恨到想让她去死。
可这名单上，既没有肖家人的名字，也没有肖玉母亲那边的所有亲朋好友名字。
兰舒提出异议：“那如果是外地车呢？外地车好不好查？”
“好查是好查，但桑塔纳这款车是国产车型，没有跨省购买的必要，又不是进口车，跨省购车还有购置附加费，谁会干这种蠢事？”
兰舒没说话，盯着桌面一道裂纹看了半天。
直到胳膊被杨采玲碰了一下，她才慢慢抬起头，“肖玉现在还在老家？”
“对，在坪州市。从你怀疑她的时候我就派人去查了，她一直在坪州市没离开过。”
兰舒咬着下唇，又陷入了沉思。
事发之后，警察来得很快。
本来想顺着车轮胎的印子找踪迹，可那天没下雪，清洁工人天天清扫，早把痕迹扫没了。
就剩下的那点轮胎印，从郭广霞家那条街一直拖到大转盘，过了转盘，被别的车轱辘印一盖，那车的痕迹就彻底没影了。
不过要出江浦市，那个大转盘是必经之路。
兰舒眼睛一亮：“杨总，你知道肖玉那个相亲对象的名字吧？”
“不知道，但这事儿简单，一问就知道了。”
兰舒点点头：“我觉得可以去查一下坪州市这种车型的购买名单。”
杨采玲眯了眯眼：“你怀疑肖玉找她相亲对象借了车？”
兰舒重重一点头：“按逻辑推，这个可能性最大。要是这条线也走不通，再查下去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