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德龄觉得韦镇庭为人花言巧语,很有意思。
于是拉着他的胳膊,来到桂花树下的凉椅上坐了下去。
裕德龄用手托着腮。
十分惆怅地说道:“我可从来没和别人谈过心,你是第一个。”
“我记得咸丰皇爷驾崩那天,我哭过一次。”
“他那天晚上差一点宠幸我。都怪长毛,那晚关于南边战事的一封塘报送进宫内后。
咸丰皇爷马上就发了疯。他将我推在了一旁,冷落了我。那年我才十四岁。”
说完,她竟然羞红了脸。
裕德龄怀春一般,竟然捂着脸不敢看韦镇庭。
韦镇庭破口大骂道:“那个烂吊货差一点祸害你,你这个傻女人。而且他还有两位皇后和诸多妃子。你是想做妃子想疯了吧?”
“你怎么说话这么大逆不道?”
“我说的是事实,我听说慈禧今天刚刚杖毙了一名宫女。这样的妖后统御朝廷,简直就是百姓的灾难。”
“住口,你这个疯子,你给我滚出去。”
裕德龄斥责道。
韦镇庭冷哼了一声。
他大声说道:“亏你还读过书。连这么点事情都看明白。太平军得了民心,所以才会翻盘取胜。清廷腐败透顶,灭亡在即,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韦镇庭迈开流星大步,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裕德龄追上去两步,想要与他争论。
却无从开口。
她怔怔地看着入口处。
只见前方人影一闪,韦镇庭已经消失不见。
韦镇庭的话像一颗小石子,在她心里泛起涟漪。
她在宫中被洗脑,从来都是逆来顺从。
在看到韦镇庭无法无天的做派。
突然觉得他的身份不简单。
不过她听到韦镇庭说到清廷将要灭亡之时。
她一屁股坐了下去。
她无不悲伤地落起泪来。
就在韦镇庭将消息从宫内传到南京之时。
左宗棠亲自带着这封密奏从南京赶到了上海。
承载左宗棠的座船停靠在外滩码头。
左宗棠踏上岸来。
他抬头看着租界地人流攒动、热闹非凡。
如今洋人都已经被看押起来。
上海造船厂正在昼夜不停地制造新的铁甲舰。
英吉利使领馆也改成了翼王行宫。
石镇清在大厅内接见了左宗棠。
左宗棠先一步将奏报看过一遍。
他将奏报呈给石镇清后。
自嘲地说道:“想不到陛下的情报都做到了慈禧的身边,微臣佩服。不过正如陛下所料,沙俄在西北蠢蠢欲动。微臣以为,是时候带兵赶赴西北了。”
石镇清拆开密奏。
一目十行看了一遍。
他拍着桌子大怒道:“果然,慈禧这个妖后和那个鬼王爷(恭亲王)他们卖地求荣,勾结外邦,真是我华夏的耻辱。朕必发兵攻打沙俄,掐断其媾和。”
石镇清站起身来。
对左宗棠下令道:“左爱卿,你带着你的一万嫡系人马,朕再给你拨一万人,合计两万人马。你此去西北,必然艰难万难。有何困难,可以八百里加急送给朕。只要你开口,朕必然全力支持你。”
“西北苦寒,土地又贫瘠。你要先在天山南部和伊犁展开军垦。一方面征召百姓修路,打通西北的交通线。此外,陕西、青海、新疆、甘肃等地,都受你挟制。朕封你为西北总督。西北各路人马任你指挥。除了沙俄之外,你还要防范浩罕国阿古柏趁火打劫。”
石镇清沉思了一阵。
又问道:“左爱卿,你还有何好办法,不妨说说?”
左宗棠抚须想了想。
侃侃而谈道:“臣听说陛下招降了马占鳌和董福祥。有这两支人马辅助,抵御西北边境外敌入侵,微臣自信心大增。”
“此外,微臣还要在西安建造西北制造局。仿制各种枪炮,以备持久战所用。”
“朕准了。”
左宗棠心中难掩激动。
他接着说道:“臣还需要良马两万。骑兵可以来回驰骋,还可以载运粮食。”
“没问题。”
石镇清命张遂谋给左宗棠点拨马匹,又拨款五十万两白银。
石镇清带着众臣将左宗棠送出门外。
含笑说道:“左爱卿,你办事,朕放心。”
他随即又命人取来浓香型的苏酒。
他举杯为左宗棠等人饯行。
左宗棠将红色战袍撩起。
带着刘典、刘锦棠等几员战将一起跪倒。
随即与石镇清一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左宗棠神色肃穆,对着石镇清叩头道:“陛下,臣此去西北边疆,与内地远隔千山万水,与沙俄必有一场苦战。如有战斗不利的情况,还请陛下全力支持臣。”
“沙俄犹如汉之匈奴,强大而凶悍。不过臣已经抱着必死之心。必将击败沙俄,收复巴尔喀什湖。打断沙俄东顾之念。”
石镇清将左宗棠和几员制将军拉了起来。
他十分欣慰地说道:“你们放心大胆地打就是,朕绝不会动摇。朕马上就要带兵北上。你们到西北之时,朕恐怕已经夺得了京师。只要华夏一统,朕必然会整合国内力量,倾尽举国之力,全力支持你攻打沙俄。”
左宗棠双眼含泪,重重地点了点头。
告别了石镇清和六部尚书后。
左宗棠再次登上座船,随即扬帆远去。
送别左宗棠后。
丁日昌对其说道:“陛下,首位留学生容闳已经回到上海,正等待陛下召见。”
石镇清乍然一听。
赶快说道:“快带他来见朕。”
丁日昌答应一声。
赶快将容闳带了进来。
容闳眉峰如刀,眼神锐利,梳着后背头,身穿一身燕尾服。
容闳前日就到了上海,他在上海滩观察了一天太平军的作为。
以及石镇清对上海的布局和管理情况。
石镇清新设立的银行和江南制造总局,这些近代化的东西,让他倍感激动。
他虽然早年留学美利坚。
已经不习惯给皇帝跪拜。
但是见到石镇清。
他还是单膝跪地,躬身行了礼。
石镇清没有过于强求。
他指着旁边的沙发说道:“容闳先生,请坐吧。”
容闳对石镇清礼贤下士的开场白感到十分诧异。
他微微一笑。
随即坐了下去。
石镇清问道:“你是在美利坚耶鲁大学毕业的?”
容闳赶快回答道:“是的,陛下,看来陛下对我调查过?”
“既然用人,必然要掌握其根底。先生是一位爱国人士。四年前你曾经拜访过玕王洪仁玕,他也赞同你开设银行和开矿的措施。他亲自颁布了《资政新篇》,可惜胎死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