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余卡着约定的时间点按响了门铃，没几秒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你迟到了。”顾尧冷冷地说。
“一分钟，可以忽略不计，”沈余说，“不请我进去坐坐么？”
“迟到的人没资格提要求，”顾尧拿着项圈，转身喊着还趴在原地的伏天，“伏天，过来，你该回家了。”
平时一听到自己干爹的脚步声就激动地摇尾巴的狗崽子，今天竟然毫无反应，依旧委屈巴巴地趴在原地不动。
小狗不理解为什么干爹和亲爹不能像以前那样住一块。
顾尧快步走回去，把项圈给它套上，拽了几下都没把它拽起来，“不听话，是不是？不听话的小孩儿都是要挨打的，知道吗？从小没挨过打，现在是想体验一下吗？”
沈余听着他的碎碎念，嘴角挂着柔软的笑，对这个场景太过想念了。
以前顾尧也是这么教育伏天，每次都吓唬它，却没有一次实施过。
沈余看着客厅较着劲儿的一人一狗，自觉走进来关上门，先把手上拎着的一堆东西放到旁边的桌上，然后走过去，从顾尧手中拿过绳子。
“我来吧。”
“谁让你进来的？”顾尧转头拧着眉看着他说，“未经允许擅自进出别人家，这就是沈总的教养吗？”
沈余就像听不懂他的嘲讽一样，语气轻柔地说：“我来把它带走，不然它会一直跟你撒娇，就像以前那样。”
顾尧眼中的火苗乱窜，被瞪着的人反倒是一副自在的模样。
伏天看到沈余走近，瞬间变得听话又乖巧，一骨碌爬起来，因为它知道自己干爹不像亲爹那样只是嘴上说说，在干爹这儿，不听话的小狗真的会挨揍。
沈余牵着狗崽子还没走到玄关就停下了，转身看着后方的顾尧，问：“方便加个微信么？如果伏天想你的话，可以让它通过视频看看你。它太久没见你了，以前只要你出去，它就会在门口一动不动地等你回来。”
“不方便，”顾尧立刻拒绝，自家孩子也不能心软，“好走，不送，再见，不对，再也不见。”
“那—”沈余依旧没动，“下次如果它想你的话，我只能再过来敲门了，不然它一直扒着门叫，会被楼下邻居投诉。”
“你他妈威胁我？”顾尧被这人的厚脸皮气笑了。
“我怎么可能威胁你？”沈余无奈地笑了笑，“我就是陈述事实，想为自家孩子要个它亲爹的联系方式而已，它这三年都是在乔晨那儿，没见过我们俩，缺乏父爱，现在见到了，肯定时刻想黏着你。”
顾尧低头看着身材圆润毛色锃光瓦亮的大胖闺女，没看出来哪里缺乏，倒是看出来该减肥了。
沈余看他没说话，又补充道：“我保证不会打扰你，只有伏天想你的时候，才会给你发消息，让它和你视频。”
狗崽子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他们的话，挨着沈余的腿，对着亲爹可怜巴巴地嘤嘤了两声，撒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娇。
饶是顾尧再狠心，看着伏天的眼神也没办法再拒绝了，毕竟是自己一口一口喂大的小崽子，几年没见，他也非常想念。
沈余这个混蛋太了解他了，说的每个字都像一丝丝细小的阳光，让他坚如冰块的态度逐渐融化，直至消失不见。
他拿出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记住你说的话，如果有一次违约，立刻拉黑。”
“好的。”沈余眼角弯如明月，嘴边立刻挂上灿烂的笑，拿出手机扫码发送好友申请。
“还有，这是你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进这个门以及按这个门铃，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顾尧乌黑的眼睛看着他，没有一丝温度，“否则，我就得考虑搬家了。”
沈余瞬间收了笑，愣了一会儿，才轻声回：“嗯，好的，知道了。”
直到看着顾尧通过了好友申请，他才放心地退出微信，走到门口再次停下。
还没等他开口，顾尧拧着眉不耐烦地说：“又怎么了？没完没了是吗？信不信我现在就把微信删了？”
“我就是想提醒一下，桌上是给你买的，都是用热水泡一下就可以喝的，有你喜欢喝的米稀还有各种养胃健脾的茶，别忘了喝，”沈余顿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补充道，“好好照顾自己，以前不是经常念叨身体是本钱吗？”
“不要再提以前，这几年没有你，我把自己照顾得挺好的，没病没灾，活蹦乱跳，”顾尧指了指大门，“少他妈操不该有的心，滚吧。”
“对不起。”
也许是感受到了两个爹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伏天没有再闹，只是在沈余推门走出去时，看着缓缓关上的门，从门缝里依依不舍地看着门内的亲爹，小声地嘤嘤着。
一切恢复平静之后，顾尧转身走到桌旁，把上面一堆东西拿起来准备扔出去，盒子太多，他不小心碰倒了其中一个袋子，从里面掉出来一袋水果软糖，看着那个熟悉的包装，手中的动作停下了，愣了片刻，才慢慢弯腰把糖捡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这个牌子的软糖连包装都没换过。
以前在一起时，沈余为了让他好好吃饭，隔一段时间就买一包这个糖，表现好的话可以奖励两颗。
天气热不想吃饭或者生病不愿意吃药，又或者学业进步接到新戏等等，沈余都会用这个糖来哄他。
其实，他想吃的话随时都可以吃，那人并没有规定其他时间不准吃，但他平时却很少吃，就是要等到可以撒娇任性时，让沈余像哄小孩儿一样哄他。
一个愿意哄，一个配合哄，乐此不疲。
那几年，这个水果软糖在他们的小出租屋从没有断过。
这个糖不是本土牌子，价格挺高，对于那时的他们来说，妥妥的高奢品，但沈余从来没有少过他一颗，让他想吃的时候手边就有。
“傻逼，谁还要吃这种小孩子才吃的东西啊？”顾尧鼻子有些酸，骂了一句。
他手里的动作没有继续，而是把所有东西塞到储藏柜，还不忘给自己解释一句，浪费食物的人必须判刑，我这是为了不浪费，争做好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