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四十五分钟后，五个被湿漉漉的床单绑在地上的壮汉，就被楚子航排成一排。
像是挂在院子里晾着的咸鱼或者腊鸭一样，通过一根刚刚从床铺下方拆下来的长木杆别在了地上。
楚子航自己也是弄了一身的汗，这五个壮汉，人均二百斤打底，欧美人种本就骨骼粗大壮硕，这几人的训练痕迹又极为明显，以至于绑最后一个人的时候，楚子航自己都觉得手上没啥劲了。
少年微微喘了几口气，直接走进盥洗室，用水龙头里的凉水润了润喉，这才看着船舱内的几人，虽然明知道是自己在冯先生的指导下弄出来的，但看着那几人别说是挣扎了，就是动一下都会造成肢体末端痛楚的架势，还是感觉到头皮发麻。
“冯先生....这...”楚子航有些迟疑：“没这个必要吧？间谍不都经受过特殊训练，不会轻易被身体上的折磨击溃么？”
冯子昂翻了个白眼：“刚才我就不该管你，让你好好挨一顿，等人家把你绑这儿的时候，你再来给我讨论有没有必要比较好，至于特殊训练什么的....”
冯子昂呵的笑了一声：“人类折磨同类的手段是无上限的，在现代科技和超凡力量的影响下，没人任何人的意志是坚不可摧的，甚至都不用什么过分的手段，就派出所的那个条件，取消刑讯的违法性，犯人连发动二战的罪名都认。”
“所以，在超凡世界也好，普通世界也罢，要么就保证自己别被逮住，要么就保证自己有能够瞬间自杀的手段，不然，没有任何人能用自己能扛得住拷问。”
“有温度的意志，在科技日益发达的现代，没有任何可能去对抗没有温度的刑具。”
楚子航脸上有点发热，闷闷的哦了一声，却也将冯子昂的话记在了心里，然后看向一侧的潜水设备，有些疑惑的道：“我们不该先检查一下，这些人的随身物品吗？”
“检查啥啊，这些人一看就知道是军中的好手，你能搜出东西来才见鬼了好么？”冯子昂嗤笑一声：“人家都是经过专业的训练的。”
说话间，冯子昂手一勾，堆在走廊一侧的背包就被他摄在手里，往下边抖边语重心长的给楚子航解释：“别把现实当电影，你不会以为人家出外勤还带证件吧？”
“啪嗒~”
噼里啪啦的一阵响之后，被整个翻过来的背包里，几本楚子航有些眼熟的证件，赫然在列。
“护照.....美国人....”楚子航弯下腰，蹲在地上，一本本捡起来看：“还有签证和住宿登记证明，这是.....驾驶证吗？”
“哎呀。”冯子昂挠了挠头：“有证件也是假证件，你看他们能登上这艘长江游轮，最起码基本的面子工程要保证的嘛，假证很好办的。”
“这个！”楚子航猛地皱起眉头，抬头看向冯子昂。
冯子昂探过头来：“嗯？”
楚子航手里拿着的是一张卡片，正面是一个男人的证件照，翻过来，枯荣相间的半朽世界树，赫然在目。
在看到其的瞬间，楚子航立刻就和父亲昨夜拿下来的那个手提箱联系在一起。
只不过，箱子把手上挂着的铭牌上那棵树茂盛无比，但眼前的这张身份卡上的树，看上去有种命不久矣的感觉。
“卡塞尔吗？”楚子航皱起了眉头，读出上面的单词。
“假的！”冯子昂斩钉截铁的道：“肯定是假的！”
楚子航一言不发的点点头，从理智上，他也倾向于这批人不是卡塞尔这只父亲让自己去寻找的超凡势力中的人员。
毕竟，就像是冯先生说的那样，哪有带着证件做这种间谍行为的事情。
“再看看其他的吗？”少年放下手中的证件，开始在房间中翻找，而就在这个过程中，始终放在桌面上的一部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楚子航和冯子昂对视了一眼后，上前一步，拾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名为‘冯·施耐德领袖’的名字，少年有点迟疑：“要接吗？”
“接啥啊接。”冯子昂翻了个白眼：“这几个家伙的口音你一个都模仿不来，我可没能力隔着电话线干扰对方认知的能力。”
楚子航点头，将手机放回桌面：“冯先生，房间里的东西似乎并不足以让咱们挖掘到新的线索，现在，要审讯吗？”
“没问题。”冯子昂啪的打了个响指，一蓬碎冰凭空生成，哗的一下罩在了地上，顿时，原本还在昏迷的几个壮汉瞬间就被激醒。
“a.....my back....”
其中一人呻吟一声，而楚子航已经上前，站在了几人的对面，面色阴沉的看着几人。
苏醒过来的几人在短暂的懵逼后，立刻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在试图活动了一下身体后，五个人十只眼都落在了楚子航身上。
楚子航也一言不发的看着对面。
双方就这么对视了几秒后。
最先和楚子航过了两招的壮汉探头就要说话，但刚一动，头皮上就传来一阵刺痛，他脑后的头发被死死的扎在背部，这一动，直接扯了几根下来。
“说话啊！”他瞪着眼，怒视着楚子航。
“....”被喊了一嗓子的楚子航抿着嘴，心里有点紧张的问道：（冯先生，我该....）
“先问他是干啥的啊....”冯子昂捂住了脸：“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呆呢感觉....”
（哦哦...）
“你们是谁？”
楚子航本就还处于少年阶段，变声期的声带让他的声音有点尖利，尤其是还要刻意让自己显得凶狠一些，以至于这一嗓子说出来，莫名其妙的有点女性的感觉。
“.....”
“马克，你又是谁？”
“我是....”楚子航的话刚憋出俩字，就听到冯子昂在脑子里喊了一声：“是你在审他！！！！”
（哦哦哦....）
看楚子航这架势，冯子昂也是无奈了：（我真是服了，老子还得和你当保姆，就教你这一回！好好看！好好学！先上去，砍掉他一个耳朵！）
（啊？？？）
（啊个屁！你他妈现在是强势方，必须要保证你的强势姿态，这个举动是告诉他，你才是老大，他没资格问你话！）
（明白！）听着冯子昂来火了，楚子航当即上前就要揪对方的耳朵，而他的这个举动自然引来了冯子昂的进一步呵斥：（让你砍！不是让你近距离接触他，刚才交手的时候还没长记性，人家什么体格，你什么体格，现在绑住他只是让他无法脱身，你靠近就是给人家机会，看看这些人的下肢肌肉，都绷着劲呢，你敢往前走，人家几个一齐发力就能撞翻你。）
（我手里没刀.....）楚子航有点委屈。
（艹！）冯子昂骂了一声，一把发黑的寒冰长刀铿的一声扎在了楚子航的手边，与他在意识空间中和柯镇恶对练时一模一样的形制，只是根据楚子航的用刀习惯，去掉了刀身的弧度，与常见的唐横刀颇为相似。
楚子航当即伸手，直接握住了刀柄，而就在他提刀的瞬间，对面被绑着的几人脸色齐齐一变：“混血种？”
“言灵？”
“你是本土正统的人？家族的人？”
“等等！都闭嘴！”之前和楚子航交手的大汉眼见对方握刀的手已经攥紧刀柄，大吼一声，压下同伴的声音，凝重的看着楚子航。
“小兄弟，不管你是哪方的人，我们都无意冒犯，我们从芝加哥而来，隶属于卡塞尔校工部，学院方面提前已经和正统打过招呼了，入境是得到许可的，是合法的，你完全可以放开我们，我们会配合你的调查。”
（瞧瞧人家，这反应多快。）冯子昂啧了一声（先扯虎皮，他们刚才提到了家族，你随便说自己是张家的还是王家的，继续问。）
（我问...好，我知道了冯先生....）
楚子航深吸一口气：“我张家可没得到什么通知，你们非法入境是干什么的？”
“我们不是非法！我们有正规的通关流程，也是得到了本土外交部的通行命令。”
楚子航嗤之以鼻，合法入境你隔着大半夜全副设备在三峡水下摸索：“你们下水干什么？”
“....”沉默了几秒后，还是为首的大汉道：“我们接到的任务是让我们探索长江水域的水文环境。”
“你说谎！”
（他说的是真的。）
楚子航闻言瞬间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满心都是‘怎么可能？’
“你们，卡塞尔，让你们来执行的是？潜入我国刺探水文环境的任务？”
在冯先生确认这群人说的是真话后，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楚子航，瞬间就对‘卡塞尔’这个势力，有了极大的警惕。
还真让自己逮住间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