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洛没理他，只是对助理抬了抬下巴。
助理拿出手机，点开一条刚推送的新闻，屏幕转向众人——《榕城市规划局紧急通知：城东将建大型殡葬服务区，含火葬场、公墓群，选址公示》。
公示地图上，殡葬区的红线范围清晰地圈住了云层一号项目，两者直线距离不足一公里。
全场死寂。
几秒钟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骚动。
“卧槽！殡葬区？就在云层一号旁边建火葬场？”
“疯了吧！谁会买坟地旁边的豪宅啊？”
“完了！我刚让我妈把养老钱都投进去了！”
“退房！必须退房！这不是欺诈吗？”
那些刚才还在欢呼的小家族代表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有人瘫在椅子上，有人抱着头蹲在地上，还有人直接冲向门口，嘴里喊着“赶紧去售楼处退房”。
何映雪手里的包“啪嗒”掉在地上，她看着手机上的公示，突然发出一阵凄厉的尖叫，抓着沈震天的轮椅就往外冲：“我们的钱！我们的钱还能拿回来吗？老沈！我们完了！”
沈震天在轮椅上剧烈扭动着，喉咙里的“嗬嗬”声像在哭，又像在笑。
颜硕瘫坐在地上，手机从手里滑落，屏幕摔得粉碎。他喃喃着：“两千万……我们把房子都卖了……怎么会这样……”
颜母也傻了，刚才还在幻想分红的脸，现在像张揉皱的废纸：“殡葬区……那我们投的钱……”
“不止你们。”池洛的声音像来自地狱，“云层一号的土地款、建设款、营销费用，加起来整整八十亿，其中六十亿是银行贷款，抵押的就是你们手里的项目股权。”
他踢了踢地上的顾川，眼神里的冰冷几乎要结冰：“现在项目成了坟景房，购房者会退房，银行会催债，你们觉得……还能剩下什么？”
顾川的眼睛瞪得像铜铃，突然浑身抽搐起来，嘴里吐出白沫。
“川哥！”颜悦抱着他的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你醒醒！我们还有钱！我们还有池氏集团……”
“池氏集团？”池洛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你以为我为什么把空壳子给你们？因为它欠了五十亿外债，债主明天就会上门。”
颜悦的脸瞬间失去所有血色，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瘫软在顾川身边。
池宴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突然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不可能！这不可能！我们才刚当上总裁，我们才刚赚了钱……”
他冲到沈欣悦面前，抓住她的肩膀疯狂摇晃：“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沈欣悦被他晃得头晕，眼泪掉了下来：“池宴，别自欺欺人了……我们被骗了……”
台下的张奕端着酒杯，看着台上这场闹剧，突然觉得索然无味。他碰了碰身边的李牧，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李叔，现在觉得，当初丢了这块地，是好事还是坏事？”
李牧长长地舒了口气，后背的冷汗把衬衫都湿透了。他看着那些哭天抢地的小家族，突然觉得张奕之前的镇定，不是盲目自信，而是早就看穿了池洛的布局。
“幸好……幸好有你。”李牧的声音发颤，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酒液辛辣，却压不住心里的后怕。
孙家、吴家、柳家的家主也凑了过来，脸上哪还有刚才的羡慕，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庆幸。
“张少，你早就知道了？”孙家家主擦着额头的汗。
张奕笑了笑，没直接回答，只是看向台上的池洛。
池洛正好也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像两把锋利的刀，无声地碰撞出火花。
池洛对着他举了举杯，虽然手里拿的是雪茄，却像是在敬一场无声的酒。
张奕也举杯回应，眼底的玩味藏不住。
他知道，殡葬区只是开始。池洛隐忍二十年布下的局，绝不会这么轻易结束。而那些抱着暴富梦跳进坑里的人，很快就会明白——
有些钱，不是谁都能赚的。有些梦，碎的时候，是会要命的。
“怪不得你们池家放着上京不待，跑到榕城来！” 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突然跳出来，指着顾川的鼻子怒吼，他是城南赵家的家主，把儿子婚房都抵押了投进项目，“原来你们是想让我们当替死鬼！”
“顾川！你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对！必须交代清楚！不然今天谁也别想走！”
参与投资的小家族代表们像被捅了窝的马蜂，瞬间围了上来。他们大多是些家底不厚的宗族势力，本想跟着池家捞笔快钱，现在眼看着要血本无归，眼睛都红了。
购房的业主们也跟着起哄，有人举着购房合同，喊着要退房赔偿。
顾川被围在中间，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了衬衫。他强装镇定地抬手压了压：“大家冷静！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我一定会弄清楚！”
“误会？新闻都出来了还叫误会？” 赵家主推了他一把，“我看你就是故意骗我们钱！”
“好女婿！” 颜母突然哭嚎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拽着顾川的胳膊，“我和小硕为了支持你，把三套房子都抵押了！那可是我们养老的钱啊！你可不能让我们输得精光！”
顾川被她拽得一个趔趄，心里暗骂这对母子添乱，脸上却得挤出安抚的笑：“妈您放心，池氏集团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点风浪还扛得住。”
他这话刚说完，就被人群里的怒吼淹没：
“扛得住？殡葬区旁边的房子谁会买？”
“我们的钱可不是大风刮来的！”
“顾川你今天不拿出说法，就别想活着出这门！”
顾川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知道再拖下去会出人命。这群小家族看着老实，真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顾川猛地提高音量：“我们到现在都没接到官方通知，这八成是有人故意散布假消息！”
他特意加重 “官方” 二字，眼角余光扫过人群，想稳住那些动摇的人心。
颜悦赶紧上前扶住颤巍巍的颜母：“就是啊妈！肯定是池洛不甘心，让他那助理找些不入流的媒体瞎编乱造！想搅黄我们的项目，没门！”
两道怨毒的目光齐刷刷射向池洛，像要在他身上烧出两个洞来。
宴会厅里的议论声戛然而止，几十双眼睛聚焦在池洛脸上。
有人攥紧了手里的入股协议，有人悄悄摸出手机准备查询，连呼吸都跟着屏住了。
池洛慢条斯理地吐出个烟圈，白雾在他眼前散开，遮去眼底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