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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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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卖妖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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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花木市场的早市向来喧嚣,可这份喧嚣却像隔了层厚玻璃似的,在老周那小小的“四季青苗圃”前戛然而止。生意冷清得门可罗雀,连那些常来蹭地方歇脚的三轮车夫都绕着走。老周蹲在门边,对着那几盆半死不活、叶子蔫黄打卷的发财树,一根接一根地抽着廉价香烟。灰白的烟雾缭绕,也驱不散他心头那沉甸甸、几乎压弯了脊梁的愁绪。这个月眼看又要见底,房东催租的嗓门一次比一次高,带着不耐烦的尾音在电话里炸响;家里女儿大学的生活费,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里直发慌。他目光扫过那些病恹恹的绿植,又落回自己粗糙黝黑、指甲缝里嵌着洗不净泥垢的手掌上,沉沉地叹了口气,皱纹里仿佛都刻满了无奈。

就在这愁云惨雾里,一个沾满干涸泥点、沉甸甸的包裹,被快递员随手扔在了他脚边,扬起一小片灰尘。包裹单上寄件人那栏潦草得如同鬼画符,只勉强能认出“城南”二字,具体地址模糊一片,仿佛被水洇过又晒干了。老周用豁了口的剪刀费力地拆开层层包裹,里面是几个灰扑扑、毫不起眼的种子,还有一张薄薄的、边缘有些毛糙的纸条,上面用毛笔写着几行筋骨嶙峋的小楷:“土深三寸,清水足量,静待花开,自有客来。”老周捏着那几粒干瘪得像老人斑的种子,心里直犯嘀咕,这年头骗子花样百出,可眼下这光景,还能再坏到哪儿去?死马当活马医吧!他嘴里嘟囔着,还是依照那纸上所言,把种子小心翼翼地埋进了苗圃最深处一个闲置的大瓦盆里,浇透了水。干硬的土坷垃贪婪地吸吮着水分,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怪事,就从种下的第七天头上开始了。那瓦盆里竟顶出了一点极其柔嫩的绿芽,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带着一种初生生命特有的、不管不顾的倔强。紧接着,这绿芽便以肉眼可见、令人心惊的速度疯狂抽枝、散叶、伸展。老周活了五十多岁,在泥巴里摸爬滚打大半辈子,伺候过无数奇花异草,却从未见过这般妖异的景象。短短半个月,那株植物已长成半人高,枝干扭曲盘绕,呈现出一种深沉、近乎于黑的墨绿色泽,表面覆盖着一层细密的、若有若无的绒毛,摸上去竟带着一丝诡异的凉意。更奇的是枝头结出的花苞,初时是凝重的墨黑,几天后竟开始缓缓流转变幻,从幽深的紫,到灼目的红,再到一种令人不安的惨白……看得老周心里直发毛,后颈窝一阵阵发凉。

这怪花刚显露出一点妖异之相,第一位客人就迫不及待地撞上门来。是隔壁市场卖水产的王胖子,腆着个被啤酒撑圆的大肚子,油光满面,离老远就闻到一股洗不掉的鱼腥味。他最近在牌桌上手气背到了家,输得眼珠子都红了,正满世界找转运的偏方。他那双被肥肉挤得只剩两条缝的小眼睛,一进门就死死地盯住了角落那盆正在由深紫向猩红过渡的怪花,再也挪不开了。

“嘿,老周!”王胖子几步就跨到花盆前,搓着肥厚的手掌,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这……这是个啥宝贝疙瘩?瞧着就透着股……仙气儿!我老王走南闯北,好东西见过不少,可这……这玩意儿,真他娘的邪门又带劲!开个价,我要了!”他粗短的指头几乎要戳到那诡异流转的花瓣上。

老周心里咯噔一下,那纸条上“自有客来”四个字像小锤子敲在他心上。他看着王胖子那张被贪婪和急切扭曲的脸,本能地觉得不妥,喉咙有些发干:“王老板,这花……邪性得很,我自己都还没弄明白是啥路数,劝你还是……”

“嗨!怕啥!”王胖子不耐烦地一挥手,打断老周,唾沫星子差点喷到老周脸上,“我老王就喜欢这种邪乎劲儿!越邪乎越来财!别磨叽,快说多少钱?”他直接掏出一沓厚厚的、沾着鱼鳞和腥气的钞票,啪的一声拍在老周沾满泥土的小木桌上,震得桌上一个豁了口的搪瓷缸子嗡嗡作响。

老周看着那沓钱,又看看王胖子那不容置疑的急切眼神,再想想自家那快要见底的米缸和房东那张冰冷的脸,拒绝的话在喉咙里滚了几滚,终究还是咽了回去。他艰难地点了点头,声音干涩:“那……那你搬走吧。不过老王,听我一句劝,这花……还是小心点好。”

“晓得晓得!”王胖子乐得脸上的肥肉都堆了起来,招呼伙计搬花时,那小心翼翼又志得意满的样子,仿佛抱回去的不是一盆花,而是一尊纯金的财神爷。

花被搬走的第三天,水产市场那边就炸了锅。王胖子死了,死状极其骇人。据那些吓破了胆、语无伦次的目击者说,他当时正在自己的摊位上唾沫横飞地吹嘘自己昨天在牌桌上如何大杀四方,赢了多少多少。正说得兴起,突然就两眼翻白,浑身筛糠似的剧烈抽搐起来。更恐怖的是,人们眼睁睁看着他的鼻孔、耳朵眼,甚至大张着的嘴巴里,猛地窜出无数条细长、鲜红、如同蚯蚓般的根须!那些根须疯狂地扭动、生长,眨眼间就爬满了他的整张脸,像一张猩红的、活着的蛛网将他彻底包裹。紧接着,那些根须竟硬生生顶开了他的天灵盖,一大蓬妖艳无比、流淌着诡异光泽的猩红花朵,混杂着红白之物,从他的头颅里“噗”地一声爆了出来,在弥漫着鱼腥味的潮湿空气里剧烈地摇曳,如同地狱里伸出的招魂幡。

消息像长了翅膀,还带着血腥味,瞬间传遍了整个花木市场。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老周那小小的苗圃。原本就冷清的门面,这下彻底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凶地。人们远远地指指点点,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厌恶和幸灾乐祸。老周蹲在苗圃门口,听着那些刻意压低的议论——“就是他!卖妖花害死了王胖子!”“丧门星!”“离他远点,晦气!”——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全身的血液都冻僵了。他看着苗圃深处,那剩下的几盆怪花在寂静中无声地摇曳着,仿佛在对他发出无声的嘲笑,花苞的颜色正悄然褪去猩红,沉淀出一种更加不祥、更加诡异的惨白。

恐惧和愧疚像两条冰冷的毒蛇,死死缠住了老周的心。他抄起角落里一把豁了口的旧铁锹,牙关紧咬,额头上青筋暴起,一步步朝那几株妖花走去。泥土的腥气混杂着那怪花若有若无的、难以形容的甜腻气息,直冲鼻腔。他高高举起铁锹,手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就要狠狠铲下去,把这祸根彻底毁灭。

“老周!老周大哥!等等!”一个带着哭腔、急切又尖利的女声突然从身后传来,硬生生拽住了他下劈的动作。

老周喘着粗气,猛地回头。只见一个穿着得体套裙、妆容却哭花了的年轻女子,正踉踉跄跄地冲进他的苗圃。是老主顾张薇,在一家大公司做行政。她此刻脸色惨白,头发凌乱,精致的眼线被泪水晕开,在脸上留下两道狼狈的黑痕,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脆弱得随时会倒下。

“老周大哥!救命啊!”张薇扑到老周跟前,眼泪汹涌而出,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我上个月在你这里买的那盆小叶榕……它……它……说话了!”

“什么?!”老周手一松,铁锹“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砸起一小片尘土。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真的!”张薇语无伦次,双手胡乱比划着,指甲上精心描绘的花纹都蹭掉了,“就是放在我办公室窗台那盆!前几天……它突然……突然叶子沙沙响,像人在小声嘀咕!我……我以为是幻听,没在意。可昨天……昨天……”她猛地打了个寒颤,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它清清楚楚地跟我说……说我们部门那个处处给我穿小鞋的组长,今天下午三点……会在公司地下车库……被掉下来的通风管道砸死!我……我以为自己疯了!可刚才……刚才公司群里……真的发了通知!组长……组长他……”她再也说不下去,双手捂住脸,压抑的呜咽声从指缝里漏出来,肩膀剧烈地耸动着。

一股更深的寒意瞬间攫住了老周。王胖子的惨死还历历在目,这盆被买走的小叶榕,竟又显露出这种预知凶兆的诡异能力!难道所有从他这里流出去的、沾染了那神秘种子气息的植物,都变成了……妖物?

“那盆榕树现在在哪儿?”老周的声音嘶哑紧绷,像一根快要崩断的弦。

“我……我吓得把它锁在办公室文件柜最底层了!”张薇抬起头,泪眼婆娑,带着一种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绝望,“老周大哥,我该怎么办?它会不会……会不会也……”她不敢再说下去,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老周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深吸一口气,泥土和植物腐败的气息混合着那怪花诡异的甜香,沉重地压在肺叶上。“别慌,带我去看看。”

张薇那间格子间弥漫着咖啡、打印纸和廉价香薰混合的沉闷气味。她颤抖着手,用钥匙打开厚重的铁皮文件柜最底层的门。一股浓烈的、属于植物的潮湿土腥味猛地涌了出来,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气息——和苗圃里那妖花一模一样!那盆小叶榕被塞在阴暗的角落里,原本青翠的叶片竟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暗淡的灰绿色,叶脉诡异地凸起着,像皮下爬满了细小的青色蚯蚓。整个植株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就在老周弯腰仔细查看的瞬间,那榕树静止的枝叶,毫无征兆地剧烈抖动起来,叶片摩擦,发出密集而急促的“沙沙、沙沙”声,仿佛无数细小的嘴巴在同时急切地低语!那声音冰冷、粘腻,直接钻进人的脑髓:

“来了……下一个……是她……贪婪的容器……快熟了……养分……”

声音并非来自某个方向,而是直接在他脑海里炸响!老周骇然倒退一步,撞在冰冷的文件柜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震得柜顶的灰尘簌簌落下。旁边的张薇更是吓得尖叫一声,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双手死死捂住耳朵,脸色比死人还要难看。

“它……它又说话了!是不是?老周大哥!它说什么了?”张薇的声音带着崩溃的哭腔。

老周脸色铁青,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服,黏腻地贴在皮肤上。他死死盯着那盆在阴暗柜底兀自“沙沙”作响的妖榕,那低语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神经。下一个?是谁?他猛地想起苗圃里剩下的几株怪花,其中有一盆,花苞的颜色正变得越来越惨白,白得像停尸间的裹尸布,透着一股死气!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攫住了他。

“快走!”老周一把将瘫软的张薇拽起来,声音因极度的紧张而变调,“回苗圃!快!”

两人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出压抑的办公楼,跳上老周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破三轮。老周把油门拧到底,破三轮发出不堪重负的嘶吼,在车流里左冲右突,朝着城西花木市场亡命飞驰。午后的阳光白晃晃地刺眼,街道两旁的景物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流动的色彩。老周的心跳得像擂鼓,每一次跳动都重重地撞击着胸膛,那盆惨白妖花的影像和“下一个”的低语在他脑中疯狂盘旋。

三轮车带着刺耳的刹车声,一个急甩尾,险险地停在“四季青苗圃”门口,扬起一片呛人的尘土。老周甚至来不及熄火,一个箭步冲了进去。苗圃里死一般寂静,只有几缕惨淡的阳光透过蒙尘的塑料棚顶斜射下来,在泥地上投下扭曲的光斑。空气中那股甜腻的诡异花香,此刻浓烈得令人作呕。

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瞬间锁定了角落里那盆花苞惨白的怪花!花苞的形态似乎比离开时更加饱满,惨白的颜色像是吸饱了月光,透出一种令人心头发毛的、非人间的光泽,边缘甚至开始泛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幽蓝。就在他目光触及的刹那,那惨白的花苞,极其轻微地,但绝对清晰地,向内收缩了一下!如同一个沉睡的恶魔,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吞咽。

“它……它在动?!”紧随其后冲进来的张薇也看到了这一幕,失声尖叫,声音因极度恐惧而劈叉,指甲深深掐进了老周的手臂。

“不好!”老周头皮瞬间炸开!这鬼东西在“进食”!它在等它的“容器”成熟!下一个受害者是谁?他猛地想起一个人——那个天天开着豪车、打扮得花枝招展、最近几天总是有意无意在苗圃附近转悠,眼神像钩子一样死死盯着他这些怪花的女人,李曼丽!一个以放高利贷为生、心狠手辣、贪得无厌的女人!她那双被欲望烧得通红的眼睛,跟当初的王胖子简直一模一样!

“快!跟我走!”老周一把抓起苗圃角落里那桶用来除虫的廉价汽油,分量沉甸甸的,刺鼻的气味直冲脑门。他像头发疯的公牛,撞开苗圃吱呀作响的木门,拖着张薇就往外冲。张薇被他拽得一个趔趄,高跟鞋都差点崴掉。

凭着模糊的记忆和一种近乎野兽般的直觉,老周朝着李曼丽那栋位于城郊结合部、被高墙和铁栅栏围起来的豪华别墅狂奔。夕阳的余晖给那冰冷的建筑涂上了一层不祥的血色。别墅那扇沉重的雕花大铁门竟然虚掩着一条缝!一股浓烈到极致的、属于那妖花的甜腻花香,混合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腐烂水果发酵的腥甜气味,正从门缝里汹涌地喷吐出来!

老周的心沉到了冰冷的深渊。他猛地撞开铁门!眼前地狱般的景象,让紧随其后的张薇发出一声短促到极致的尖叫,随即两眼一翻,软软地昏死过去,瘫倒在冰冷的门厅地砖上。

客厅里奢华的水晶吊灯明晃晃地亮着,刺得人眼睛生疼。李曼丽穿着她最昂贵的那身丝绸睡衣,像一尊被供奉的邪神雕像,僵直地坐在巨大的真皮沙发中央。她的身体诡异地膨胀着,皮肤被撑得薄如蝉翼,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半透明状态,密密麻麻的惨白色根须在她皮下游走、蠕动,清晰可见!那些根须如同活物般贪婪地汲取着她的一切。更恐怖的是,她的头顶天灵盖处,皮肤被撑得近乎透明,一个巨大的、惨白中透着幽蓝的花苞,正顶在那里,如同一个即将破土而出的巨大毒瘤,随着根须的蠕动,花苞还在极其缓慢地、一胀一缩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李曼丽喉咙深处发出的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漏气风箱般的“嗬…嗬…”声。

“晚了……还是来晚了……”无边的绝望和冰冷的愤怒瞬间淹没了老周。他看着那搏动的花苞,看着李曼丽那被彻底异化的躯体,一股同归于尽的狠厉猛地冲上头顶!他不再犹豫,拧开汽油桶的盖子,刺鼻的液体汩汩涌出,他咬着牙,将整桶汽油朝着那沙发、朝着那被妖花寄生的李曼丽、朝着整个奢华而冰冷的地狱,疯狂地泼洒过去!浓烈的汽油味瞬间压过了那妖异的花香。

“嗬……嗬……”李曼丽僵直的身体似乎感应到了致命的威胁,喉咙里的漏气声陡然变得急促!她头顶那个巨大的惨白花苞猛地剧烈膨胀起来,幽蓝的光芒瞬间大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陡生!

那些遍布李曼丽全身、在皮下疯狂蠕动的惨白根须,猛地刺破了那层薄如蝉翼的皮肤!无数细长、黏腻、带着血丝的惨白根须如同毒蛇出洞,铺天盖地地朝着门口的老周激射而来!速度快得只留下一片白色的残影!与此同时,李曼丽头顶那个巨大的花苞骤然张开了一道缝隙,一股浓郁到令人窒息的甜腻花香如同实质的冲击波般喷涌而出!

老周只觉得一股难以抗拒的、混杂着极致诱惑与极致恐怖的意念,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入他的脑海:

“来……过来……凡人……愚蠢的凡人……”那意念冰冷滑腻,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灵魂,“看看她的下场……贪婪的尽头……便是养料……”意念中闪过李曼丽被根须吸干、成为花苞养分的可怖画面。“但你……不同……”那意念陡然变得无比诱惑,如同情人最甜蜜的呢喃,“我能看到……你心底的渴望……那小小的苗圃……破败、冷清……你渴望它兴旺……渴望财源滚滚……渴望别人羡慕的眼光……渴望不再被房东驱赶……渴望女儿无忧无虑……”意念精准地戳中了老周内心最深处、最隐秘的痛点,勾画出他梦中才敢想象的繁华景象:苗圃门庭若市,钞票堆积如山,女儿穿着光鲜,房东点头哈腰……

“只要……把你的身体……交给我……”那意念充满了魔鬼般的蛊惑力,每一个字都敲在老周最脆弱的神经上,“我赐予你……想要的一切……让你的苗圃……成为这座城市……永不凋零的传奇……”一幅幅极尽奢靡、充满无尽生命力的幻象在老周脑中疯狂闪现,无数珍奇花卉环绕着他,人们顶礼膜拜,金钱如河流般涌来……

这诱惑是如此强大,如此直击灵魂深处最深的渴望和恐惧,老周的眼神瞬间变得迷茫,瞳孔有些涣散,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朝着那妖花、朝着那地狱的源头,抬起了脚……那桶空了的汽油桶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哐当”一声砸在光洁冰冷的地砖上,声音空洞而遥远。

就在他的脚即将落下的刹那,他胸口的旧衬衫口袋里,一张微微发硬、带着体温的硬角,轻轻硌了他一下。那是他亡妻留下的唯一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笑容温婉,眼神清澈如水。这微不足道的触碰,却像一道划破浓雾的闪电,瞬间劈开了那妖花编织的、充满致命诱惑的幻梦!

妻女温和的笑容与眼前这妖花蛊惑的幻象,如同水火般猛烈碰撞!那幻象中堆积如山的金钱、门庭若市的虚假繁华,在妻子清澈的目光下,瞬间褪去了所有诱人的光泽,露出了底下森森的白骨和腐臭的淤泥!李曼丽那被根须吸干、如同破布袋般的可怖下场,王胖子头颅爆开的血花,张薇恐惧的尖叫,女儿未来可能陷入的万劫不复……无数画面如同沸腾的岩浆,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开!

“不——!”一声混合着无尽痛苦、愤怒和彻底决绝的嘶吼,如同受伤野兽的悲鸣,猛地从老周喉咙深处爆发出来!这吼声震得整个奢华的客厅嗡嗡作响,水晶吊灯疯狂地摇晃起来!他眼中所有的迷茫瞬间被烧成了灰烬,只剩下一种近乎疯狂的清明和毁灭一切的火焰!

他猛地弯腰,抄起脚边那个空了的、散发着浓烈气味的汽油桶,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沙发中央那个正剧烈搏动、幽蓝光芒大盛的恐怖花苞,狠狠地砸了过去!

“去死吧!妖孽!”

“砰!”沉重的铁皮桶狠狠砸在花苞上!粘稠的、散发着浓烈腥甜气味的惨白色汁液猛地从被砸破的花苞裂口处迸溅出来,如同怪物的血液!

“嘶——!!!”一声无法形容、尖锐到足以刺穿耳膜、完全不似人间生物的恐怖尖啸,猛地从那破裂的花苞中爆发出来!那声音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滔天的怨毒!整个别墅的玻璃窗在尖啸声中“哗啦啦”瞬间爆裂!无数玻璃碎片如同死亡的冰雨,朝着四面八方激射!

随着这声毁灭性的尖啸,李曼丽那具早已被彻底异化的躯体,如同一个被戳破的巨大脓包,猛地炸裂开来!腥臭粘稠的惨白汁液混合着破碎的血肉组织和无数断裂的根须,如同瀑布般喷溅、泼洒!巨大的冲击力将沉重的真皮沙发都掀翻在地!

与此同时,那些原本如毒蛇般射向老周的惨白根须,以及从李曼丽体内爆出的所有残骸,在接触到泼洒得到处都是的汽油的瞬间——轰!!!

一点火星,或许来自爆裂的电线,或许来自飞溅的玻璃碎片撞击,点燃了汽油!橘红色的火焰如同愤怒的狂龙,带着毁灭一切的咆哮,猛地腾空而起!瞬间吞噬了沙发,吞噬了飞溅的残骸,吞噬了那些疯狂扭动的惨白根须!炽热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奢华的地毯、昂贵的窗帘,整个客厅瞬间化作一片翻腾的火海!浓烟滚滚,带着皮肉烧焦和奇异植物燃烧的刺鼻恶臭!

灼人的热浪如同实质的墙壁,狠狠地将老周撞飞出去!他重重地摔在门厅冰冷坚硬的地砖上,滚烫的碎石和玻璃渣刺破了皮肤,火辣辣地疼。浓烟呛得他撕心裂肺地咳嗽,几乎窒息。他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拖起地上昏迷不醒的张薇,连滚爬爬地冲出这幢正被烈焰吞噬的豪宅。身后,是冲天的火光和那妖花在烈焰中发出的、渐渐微弱却依旧怨毒无比的“嘶嘶”声,如同来自地狱最深处的诅咒。

冰冷的地面硌着老周的脸颊,远处消防车凄厉的警笛声由远及近。他躺在苗圃冰冷的泥地上,浑身是伤,筋疲力尽,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这里一片狼藉,烧毁的残骸散发着焦糊味。那几株曾妖异绽放的怪花,连同那巨大的瓦盆,都在他回来后的第一时间被他亲手砸得粉碎、深埋。他闭上眼,李曼丽在火焰中炸裂的景象,王胖子头颅里爆开的猩红,如同烙印般灼烧着他的视网膜。妖花最后那充满诱惑的低语,依然在记忆的深渊里发出蛊惑的回响。

苗圃彻底毁了。房东像驱赶瘟神一样把他赶了出来,连那点可怜的家当都嫌晦气,让他赶紧带着滚蛋。老周用仅剩的一点钱,在城北最破旧、终年不见阳光的城中村租了个潮湿发霉的小单间,勉强安身。他找了一份给工地看夜打更的活计,沉默寡言,像块被遗忘的石头。女儿的生活费,他只能咬牙东挪西借,厚着脸皮去求那些早已疏远的亲戚,每次在电话里听着女儿懂事地说着“爸,我省着点花,别太累”,心就像被钝刀子反复切割。

日子仿佛沉入了最污浊的泥潭,沉重而窒息。直到一个异常闷热的夏夜。老周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下工,回到他那散发着霉味的小屋。汗水浸透了他洗得发白的工装,黏腻地贴在背上。他拧开锈迹斑斑的水龙头,想冲把脸。昏黄摇曳的灯泡下,浑浊的自来水流进他粗糙、布满裂口的手掌。就在他低头掬水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

床脚那片终年潮湿、布满黑色霉斑的墙角水泥地上,一点极其微小、却顽强得刺眼的嫩绿色,正悄无声息地从霉斑的缝隙里钻了出来!

那一点绿,微小得如同幻觉,却带着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倔强,在昏暗的光线下,绿得惊心动魄!它顶破了霉斑,顶破了那层象征着死亡和腐朽的黑暗。

老周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浑浊的水从他指缝间淅淅沥沥地流下,砸在肮脏的水池里,发出空洞的回响。他像一尊瞬间被抽干了所有血液的石像,死死地、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一点仿佛凝聚了所有不祥与诅咒的嫩绿。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灯泡接触不良,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光线忽明忽灭,将墙角那点新绿和老周僵硬的影子,在霉迹斑斑的墙壁上拉扯得诡异扭曲,如同上演着一出无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哑剧。

那一点绿芽,在昏暗的光线下,极其轻微地、却又无比清晰地,向上拱了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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