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警局重案组办公室的灯光终于柔和了些，白板上“五行杀人案”的标题旁，被人用蓝色马克笔打了个圈，圈里写着“破获”二字。但空气里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郑丹妮将高明的最终审讯记录放在桌中央，指尖划过“贪污1200万安置房资金”“教唆杀人”等字眼时，眉头始终没有舒展。
“高明交代，五年前他偷换安置房建材时，林乐乐的父亲林建军发现了端倪，曾拿着劣质钢筋的样本找他对峙，还说要上报给住建局。”郑丹妮抬起头，声音带着一丝沉重，“那之后没多久，安置房项目就以‘资金链断裂’为由烂尾，林建军也被调离了施工队，可他一直没放弃追查，直到陈默开始作案，高明怕林建军拿出证据，才让张涛杀了林乐乐——他知道林建军最疼女儿，想用孩子的死打垮他，让他再也没勇气揭发自己。”
龙亦瑞坐在一旁，手里捏着林乐乐的照片，照片上的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笑得眼睛眯成了缝。他想起在废弃工地看到那只露在土外的小手，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我们去见林建军的时候，他还不知道高明是幕后黑手，只是抱着乐乐的遗像发呆，说要等抓住凶手，给孩子一个交代。现在凶手抓到了，可孩子再也回不来了。”
王奕推开门走进来，手里拿着三份法医鉴定补充报告，分别对应前四名受害者：“我重新核对了前四起案件的尸检细节，发现了一个之前被忽略的点——第一案的拆迁办文员、第三案的宣传人员体内，除了氯仿，还有微量的抗抑郁药物成分，而这种药物，正是高明常年服用的牌子。高明说他每次和受害者‘谈事’时，都会在饮料里加一点，让他们放松警惕，方便套话，也为后来陈默动手铺垫。”
“也就是说，高明从一开始就布好了局。”张昕推了推眼镜，调出高明的银行流水，“他给陈默的‘复仇资金’，其实是从贪污款里挪出来的；教陈默的阴阳术细节，是他从网上找的二手资料，甚至故意留了几个破绽，就怕陈默真的懂行，打乱他的计划。他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只在幕后操控，若不是安倍晴雪提醒我们跳出‘阴阳术’的误区，我们可能到现在还在查日本阴阳师的线索。”
提到安倍晴雪，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郝婧怡想起那个突然出现又消失的少女，忍不住问道：“王姐，你说安倍晴雪为什么会突然来上海，还正好关注到这起案子？她会不会和五年前的拆迁项目有什么关系？”
王奕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我问过她，她只说‘偶然看到新闻’，没再多说。不过三年前那起五芒星杀人案，她提供的线索精准到可怕，这次又在关键时候点醒我们，总觉得她不是单纯的‘路过帮忙’。但不管怎么说，她确实帮我们找到了真相。”
正说着，龙亦瑞的手机响了，是看守所打来的。他接起电话，脸色渐渐变了：“什么？陈默绝食了？医生怎么说？……好，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他站起身，抓起外套：“陈默知道高明是幕后黑手后，就开始绝食，现在身体已经很虚弱了。他说自己杀了人，罪该万死，但被高明当枪使，害死了无辜的人，尤其是乐乐，他没脸见人。我得去看看，至少让他知道，法律会公正判决，他欠下的债，要自己扛着，而不是用绝食逃避。”
王奕想了想，拿起医疗箱：“我跟你一起去，万一他身体出问题，我能先处理。”
两人赶到看守所时，陈默正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手腕上还留着输液的针孔。看到龙亦瑞和王奕，他缓缓睁开眼，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我……我知道错了。高明说那些人都是害死我妻儿的凶手，我信了……我以为杀了他们，就能给妻儿报仇，可我没想到，我杀的人里，有只是按流程工作的文员，有刚毕业的宣传员……还有乐乐，那个孩子那么小，我怎么能……”
说到这里，他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套。王奕放下医疗箱，给他量了血压，轻声说：“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吃饭，配合治疗。你犯的错，需要用法律来审判，也需要用余生来忏悔，但绝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乐乐的父亲林建军，虽然失去了女儿，却还是说，希望你能认清自己的错误，而不是一死了之。”
“林建军……”陈默愣住了，“他不恨我吗？我间接害死了他的女儿……”
“恨，但他更恨幕后的高明，也明白你是被利用的。”龙亦瑞坐在床边，语气严肃，“你妻子和孩子的死，是拆迁中的意外，相关部门已经重新启动调查，会给你一个说法。但你用极端方式复仇，伤害了更多无辜的人，这是无法挽回的。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活着，接受法律的制裁，这才是对受害者最好的交代。”
陈默沉默了很久，终于缓缓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微弱的坚定：“好，我吃饭……我配合调查……我要亲眼看着高明受到惩罚，也要为我杀的人，说声对不起。”
从看守所出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街道上的路灯亮起，暖黄色的光洒在马路上，却照不进那些因案件破碎的家庭。王奕看着龙亦瑞紧绷的侧脸，轻声说：“其实陈默也是个可怜人，只是被仇恨冲昏了头，才走上了不归路。”
“可怜不代表可以免责。”龙亦瑞停下脚步，看着远处的霓虹，“法律不会因为一个人的遭遇，就原谅他犯下的罪行。但我们能做的，是查清所有真相，不让更多人因为被利用、被欺骗，变成下一个陈默。”
回到警局时，办公室里还有人在忙碌。郝婧怡正在整理五年前安置房项目的受害者名单，张昕在完善高明的犯罪证据链，郑丹妮则在写案件总结报告。看到龙亦瑞和王奕回来，郑丹妮抬起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刚接到住建局的电话，他们会重新核查五年前的安置房项目，追回被贪污的资金，给当年的拆迁居民一个交代。另外，检察院那边已经受理了案子，高明、陈默、张涛都会尽快被提起公诉。”
“太好了。”王奕松了口气，走到自己的工位前，看到桌上放着一个信封，上面没有署名，只有一行娟秀的字：“真相大白，安好。”她拆开信封，里面是一枚小小的银色五芒星书签，和安倍晴雪发尾的那枚一模一样。
“是安倍晴雪送的？”龙亦瑞凑过来看了一眼，“她还是这么神秘，连告别都不留面。”
王奕将书签放进抽屉，笑着说：“没关系，至少我们知道，在追寻正义的路上，有人在默默帮我们。这个案子虽然破了，但还有很多事要做——帮林建军走出阴影，帮拆迁居民追回损失，还有，提醒更多人，不要被仇恨和谎言操控，要相信法律会还所有人一个公道。”
办公室里的灯光亮了一夜，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郑丹妮才合上案件总结报告。报告的最后，她写了这样一段话：“五行杀人案，看似是一场因仇恨引发的仪式性杀戮，实则是一场被贪婪操控的阴谋。我们破获的不仅是一起案件，更是对‘正义’二字的坚守——无论罪恶藏得多深，无论伪装多精密，终有被揭开的一天。而那些逝去的生命，会成为我们继续前行的动力，守护这座城市的安宁与光明。”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报告上，“正义”二字显得格外耀眼。重案组的成员们靠在椅子上，虽然疲惫，却眼神坚定——他们知道，这起案子的结束，是另一段守护的开始，而他们，会一直走在这条路上，从未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