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踩上小径的瞬间，地面震了一下，像是某种东西被惊动了。
颜洛汐没停步。她将小灵往怀里紧了紧，手臂酸麻得几乎抬不起来，可她知道现在不能停下。身后陈游侠的脚步声很轻，但每一步都踏得稳。她听得出他在忍痛——右臂还没恢复，却仍把刀握在手里。
“走。”她说，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
风从山谷深处吹来，带着一股湿冷的气息，贴着岩壁滑过耳际。两侧高耸的石壁上，那些图腾纹路比刚才清晰了些，线条蜿蜒如蛇，边缘微微泛着暗光。她不敢久看，只用余光扫过，总觉得那些纹路在动，像被风吹皱的水影，又像缓慢爬行的虫。
她抬手摸了摸怀中的玉牌，温润的触感让她稍稍安心。老者的话还在耳边：“逆源教不会善罢甘休。”她不信他们会就此退去。眼下这片寂静，反倒更让人不安。
“别盯着看。”她低声对陈游侠说，“岩壁上的东西……不对劲。”
陈游侠没应声，只是微微侧头，目光掠过石壁，眉头一拧。他本想靠近些细瞧，却被颜洛汐一把拉住袖子。
“别靠太近。”她道，“刚才我用能力试过，系统只回了一句‘存在精神场域干扰’，具体什么情况读不出来。”
陈游侠收回脚步，左手握紧刀柄，“那咱们还往前？”
“只能往前。”她说，“结界已破，他们随时会再来。留在外面是等死，进去还有机会。”
话音落下，三人继续前行。小径狭窄，仅容两人并肩，脚下碎石松动，每走一步都发出细微的摩擦声。空气中那股低频嗡鸣越来越明显，像是从地底传来，又像直接钻进脑子里，搅得人太阳穴发胀。
走了约莫百丈，颜洛汐忽然放缓脚步。
她低头看小灵。孩子依旧昏睡，呼吸平稳，可额间金纹竟泛起一丝幽蓝，极其微弱，若不仔细看几乎察觉不到。她立刻将耳朵贴上他的胸口，心跳节奏正常，但频率比平时快了半拍，像是在回应什么。
她心头一紧。
就在这时，小灵的身体猛地一颤，嘴唇微启，吐出三个模糊音节：
“……它们……醒了……”
声音极轻，像是梦呓，说完后气息再度沉弱，额间金纹也暗了下去。
颜洛汐站在原地，没动。她记得系统的提示——萌宝天生能与圣物共鸣，预知灾厄。这不是幻觉，也不是错觉。这山谷里的东西，真的活了。
她缓缓抬头，望向前方幽深的通道。那里一片漆黑，仿佛吞噬了所有光线。两侧岩壁上的图腾纹路，在昏暗中隐隐流动，不再是静止的刻痕，而是像某种生物的脉络，正随着某种节奏缓缓搏动。
她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翻涌的寒意，随即在心中默念：“系统，准备应急回溯一次，以防突发致命错误。”
片刻后，脑海中传来微弱回应：【能量恢复12%，仅可支撑三秒回溯。】
她没再说话，只是将小灵裹得更紧，右手悄悄按住了腰间的匕首。
“陈游侠。”她低声道，“接下来不管看到什么都别碰岩壁，也别回应任何声音。我们只管往前走，直到找到能落脚的地方。”
陈游侠点头，眼神凝重，“明白。”
两人继续前进。越往里，空气越沉，那股嗡鸣声也愈发清晰，像是无数人在极远处低语，又像某种古老的咒文在反复吟诵。颜洛汐感觉眼皮发沉，意识有些恍惚，但她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突然，左侧岩壁上的一道图腾纹路猛地扭曲了一下，原本平滑的线条骤然隆起，像皮下有东西在蠕动。她立刻拽住陈游侠后退半步，那处石壁随即渗出一丝黑气，转瞬即逝。
“看到了？”她问。
陈游侠脸色发白，“不只是看到……我刚才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
“别理它。”她说，“那是幻象，是这山谷在试探我们。”
她加快脚步，不再停留。小灵在她怀里轻微抽动了一下，指尖微微蜷缩，像是在抓什么东西。她低头看他，发现他的睫毛在颤，虽然仍闭着眼，但神情不像之前那样平静，反而透出一丝焦躁。
她心头一沉。
这地方不止有活的图腾，还在试图影响小灵的精神。
她必须尽快找到安全区域，否则孩子撑不住。
又行数十步，前方出现一处稍宽的平台，地面平整，四周岩壁上的图腾稀疏了许多。她立刻抱着小灵走进去，背靠石壁坐下，让陈游侠守在入口。
“歇一会儿。”她说，“但别放松警惕。”
陈游侠靠着石棱站定，刀横在身前。他刚想开口，却见颜洛汐突然抬手示意他闭嘴。
她正盯着小灵的额头。
那道金纹再次亮起，比之前更明显，幽蓝光芒一闪一灭，像是在传递信号。她的手指轻轻抚过孩子的眉心，试图感应他脑中的波动。
就在这一瞬，整条小径剧烈震动。
头顶砂石簌簌落下，两侧岩壁上的图腾同时泛起暗光，纹路如血管般鼓起，缓缓蠕动。那些刻痕不再是静止的图案，而是像某种古老生物的皮肤，在黑暗中苏醒。
颜洛汐猛地抱紧小灵，脊背紧贴石壁。
她听见了。
不是风声，不是嗡鸣。
是呼吸声。
从四面八方传来，低沉、绵长，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这山谷深处睁开了眼睛。
陈游侠的刀尖微微颤抖，他死死盯着前方通道，喉咙滚动了一下。
“它……是不是在看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