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随身空间重生70年代

江中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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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孙涛透露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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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刚过,熹微的晨光,悄然浸染着运输站家属区灰扑扑的屋脊和窗棂。运输站那排食堂朝东的玻璃窗,糊着层层叠叠、早已泛黄发脆的旧报纸,阳光不屈不挠地从那些报纸拼接的缝隙里、剥落的小洞里艰难地渗透进来,在地面那被无数鞋底摩挲得光滑、颜色不均的水泥地上,拖拽出几片形状奇特、边缘模糊的暖黄光斑。这些光斑仿佛被水浸湿的旧画。

孙涛蹲在食堂靠墙的一条黑黢黢、刻满岁月划痕的长凳旁。他手里端着个搪瓷碗,碗身是深蓝色,碗沿有一圈醒目的白边,但在岁月和磕碰的双重侵蚀下,碗边赫然缺了一小块米粒大小的搪瓷,露出底下狰狞的、锈蚀的铁色。碗里盛着小半碗稀粥,米粒沉浮,水多米少,清澈得能映出他因常年驾驶而粗糙不堪的手指轮廓。他脖颈微微前倾,就着碗沿,“吸溜吸溜”地用力扒拉着粥,动作带着一种劳动阶层特有的急切与粗犷。

就在他埋头对付这寡淡的早餐,粥液刚滑过喉头,尚未来得及完全咽利索时,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门口光影的晃动,一个熟悉的身影带着室外清晨独有的凉气闯了进来。孙涛猛地抬头,喉咙里还含糊着粥米混合的咕噜声,就迫不及待地扬起嗓子,声音在空旷的食堂里显得格外响亮,带着一丝熟稔的调侃:

“嗨!宇哥,早啊!今儿这日头怕是要打西边出来了?稀奇了嘿!您这位八点上班就得赶着给县里送头趟货的‘骡马’司机大忙人,怎么有空儿踏进咱这草料食堂来凑数了?嫂子没给熬上热乎的?”

江奔宇他刚刚迈过食堂那道高高的、表面棕漆几乎被无数鞋底磨穿、露出木头本身浅淡纹路的木门槛。门口潮湿的青石板地面沾着晨曦的薄露。他头上那顶同样军绿色的解放帽,帽檐湿漉漉地挂着几颗饱满欲滴的晨露,在微光中折射出细碎的光点。他顺手一把摘下帽子,动作利落中透着一股爽利劲儿,额角随之滚下一串细密的汗珠,在斜射进来的晨光里闪烁着晶莹,无声地诉说着刚才路途的奔波。他径直走到孙涛对面的长凳边,那木凳经年累月,油黑发亮,他毫不讲究地一屁股重重坐下,凳子吱呀一声呻吟。那崭新的绿褂子后背,竟已赫然洇出一片深色的、不规则的水渍汗迹。

“哐当!”

他手里拎着的那个大号军绿色搪瓷茶缸,被他用力地撴在同样布满油腻的木桌上,发出沉闷而响亮的声音,震得桌面上几粒残留的米粒都抖了抖。

“嗐!别提了!真他娘的寸!”江奔宇抬手用袖子抹了把额角又渗出的汗水,声音带着明显的气急败坏和昨夜残留的疲惫,“天擦着麻麻亮那会儿就从家出来了,心想赶个早图个清静。可真是怕啥来啥!刚过了村口没二里地,就撞上俩裹红箍儿的瘟神!跟钉在那儿等兔子似的,手电筒雪亮雪亮地往我脸上照!”他像是要把憋屈一股脑倒出来,“好家伙,人硬气得很,非得让我下车。你是没见那阵仗!好一通搜查!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他边说边猛地伸手从桌上一个敞口的柳条筐里抓过一个拳头大的、硬邦邦的粗粮窝馒头,毫不犹豫地咬下去。

“这还不算完!”他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努力嚼动着,含糊不清地继续道,唾沫星子混杂着馒头碎屑飞溅,“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俩‘掘地三尺’的,刚开过水泥桥,嘿!又撞上一拨穿灰布‘二道杠’蓝裤子制服的家伙!四个人,笔挺挺地杵在桥头卡口,手里拿着个小本本,挨个记后面来的车牌号!那小本子,花花绿绿的,密密麻麻全是字儿,比村会计那帐本还厚实!问得那叫一个细哟!家住哪条街?门牌号多少?家里几口人?单位干啥的?出去干啥?拉的啥?拉的给谁?车啥时候开的?跟谁报备了?祖宗十八代恨不得都给你刨出来问问!那眼神锐得像刀子似的,跟瞅着……阶级敌人似的!”

“咔吧!”他又狠狠咬了一口馒头,愤懑地咀嚼着,脖颈上的青筋都微微凸起。“我早晨出门前,那锅灶上还小火咕嘟着,我媳妇儿特意给我熬的小米粥,腌的辣萝卜条香得直往鼻子里钻,脆生着呢!就指望回来吃这一口暖和和的……这么两头一耽误,粥都熬成胶了,我哪还顾得上?一口没吃上!家里大门锁都没敢回!只能拐个大弯,麻溜儿地滚回咱这站里食堂对付对付胃了!”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眉头拧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憋屈!真他娘的憋屈!那检查的眼神,我跟你讲,孙涛,就他妈的是想从我江奔宇的牙缝里,用镊子扒拉出点‘私货’才舒坦!”

孙涛闻言,先是瞪大了眼,随即脸上显出一种混合着惊愕、同情和早已洞悉世情的了然。“啪!”他猛地放下手里那两根饱经沧桑、竹节都快磨平的筷子,筷子头落在桌上发出轻微声响。他迅速伸出筷子,从面前的敞口粗陶碗里熟练地夹起半截深褐色的腌黄瓜,那黄瓜干缩着表皮,浸透了酱汁盐卤。他几乎没看,“嗖”地一下把那半截黄瓜塞进嘴里,“咔嚓咔嚓”用力地咀嚼起来,因用力而变得略显突出的腮帮子鼓动着,像一只受到惊扰而贮食的鼹鼠。

与此同时,他不着痕迹地飞快转动着,扫视了一圈饭堂的各个角落——

食堂靠东墙的那张最大的方桌边,烟雾缭绕。头发花白、鼻梁上架着一副用胶布缠着一条腿老花镜的张师傅,用他那布满深沟般皱纹的手指小心翼翼捏着一个粗糙的黑面馒头;而穿着洗得看不出原色汗衫、耳朵有点背的李大爷,正把布满斑点的粗糙手掌拢在嘴边,凑向另一位同样须发皆白的老王会计,唾沫星子在阳光下乱飞,声音虽压着,语气却凝重:“……听听,广播里咋说的?邻县那,用了新稻种!嘿!亩产愣是比咱这儿去年的稻谷多了整整两成!两成啊我的老天爷!堆起来不得成山了?这科学种田,真有门道!可话说回来,咱这站里……”他的声音又低了下去,尾音淹没在叹息和咀嚼声中。

靠窗那张稍微干净些的长条桌旁,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两个穿着带补丁但明显更利索些工作服的年轻人——小周和小马,正面对面地坐着。他们面前的稀粥碗几乎空了,只剩下碗底浅浅的白色水痕,和一碟被扒拉得乱七八糟的咸菜丝。两人脖子粗脸红,唾沫星子横飞,手舞足蹈,激烈地争论着什么。唾沫甚至溅到了那小碟咸菜上,腌萝卜条在油汪汪的咸汤里随着他们拍桌子的动作微微晃荡着。

“——放屁!就你丫那两下子?手抖得跟筛糠似的,拖拉机在你手里能直行?走田埂?我看你开下大路坎就得栽进沟里啃泥巴!”小周鼻尖通红,满脸不屑。

“嘁!不服是不是?有种现拉一台‘东方红’来比划比划!谁在田埂上犁出来的线直?谁跑一个来回车辙不歪三寸?赌你明儿早饭的咸鸭蛋!敢不敢?”小马拍着桌子站起来,气势汹汹。

“赌就赌!还怕你不成?明天你等着给我剥鸭蛋壳吧你!”小周毫不示弱。

这争吵声在安静的晨间显得格外刺耳。孙涛眼珠转了两圈,确认没有人特别留意他和江奔宇这一角。他赶紧扭回头,朝对面那张因奔波和愤懑而涨红的、轮廓分明的脸猛地勾了勾手,下巴朝着自己身体方向使劲一点,同时将嗓音强行压到极限,变得像夏夜里钻进蚊帐、扰人清梦的蚊子哼鸣,又细又扁:

“宇哥!宇哥!过来点!快!压着点声,靠过来点!”

江奔宇还在使劲嚼着那口硬得硌牙的馒头,喉咙里发出一声疑问的“嗯?”但也瞬间捕捉到了孙涛眼中那份非同寻常的紧张和郑重。他没多问,屁股像安了滑轮似的,抓着凳子使劲往孙涛这边拽了拽,黑漆长凳在水泥地面发出“刺啦”一声难听的摩擦。

孙涛这才把脖子往前伸得像个努力捕食的鹅,下巴几乎要抵上自己碗里的清汤寡水。他整张脸都凑近了江奔宇的耳朵,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神秘兮兮、仿佛知道天大秘密的口吻,每一个字都带着分量:

“宇哥,正经事儿!跟你提个醒儿,务必上心!最近……可不是一般的‘紧’,是风头忒紧!尤其是咱们这种人,跑在外面,跑长线的,手里握着方向盘,指头缝里漏出点啥都有人盯着呢!”他顿了顿,喉咙咽了口唾沫,似乎这句话极其烫嘴,“你出车的时候,无论跑哪里,无论多亲近的朋友、亲戚,哪怕是亲爹娘老子托付的,那怕是指甲盖大的一丁点东西,千千万万!别再往车上‘捎’了!一根针、一根线都不能!必须记住!这话搁在从前兴许还能睁只眼闭只眼,现在……想都别想!”

江奔宇刚想咬下一口馒头的手定在了半空,悬在那儿,那块被咬了几口的硬馒头。他深陷的眼窝里,原本燃烧着赶路奔波火焰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迅速染上浓浓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嗯?有这事儿?抓这么严了?以前……以前不都那么过来的吗?站里领导心里门儿清!谁家能没个远亲近邻,爹娘老子媳妇娃娃,总有点小东西想从县城或者市里捎带一把?城里供销社那点票证配给的东西,哪够家里人使唤的?这点小意思,过去不都心照不宣嘛……” 他眉头拧得更深了,仿佛在努力理解眼前这张严肃面孔传达的难以置信的信息。

“唉!我的亲哥哎!那是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孙涛急得差点想跺脚,又强行忍住,迅速往嘴里扒了一大口温吞的粥,像是给焦灼的情绪注入一点水分,声音变得更加含混不清,但又迫不得已地加快语速,“这不是赶上节骨眼了嘛!火要烧眉毛了!我爸,”他小心翼翼地提起这个称呼,语气带着一种自然的敬畏,“昨晚半夜了,一个人佝偻着背蹲在灶台门口那烧火的小凳子上抽烟。那劣质烟叶烧得‘滋啦滋啦’响,屋子里那个烟味儿,呛得人直咳嗽。他老人家……跟我念叨了得有半宿,抽一口烟叹一口气,愁得不行。你猜他怎么说?他说,‘涛子啊,爹瞅着,咱这运输站……怕是要动大刀子了!’”——孙涛刻意学着父亲那苍老、沙哑而忧心忡忡的语气,“‘不是小打小闹啊,搞不好……真要地动山摇,天翻地覆!到时候,整个站里几十口子人,饭碗……保不保得住,都得另说着。’ 这话从他老人家嘴里出来,能是玩笑?”

“改革?!——”江奔宇被这两个字眼猛地击中,像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一下,喉咙深处不受控制地发出一个短促而尖锐的音节,声音下意识地拔高了小半度,在这嘈杂但总保持着某种默契低调环境的食堂里显得有些突兀。喊出这词的瞬间,他意识到了失态,脸色微变,下意识地用手掌飞快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仿佛要把那不小心滑出的危险词汇抓回去!他飞快地左右瞟了一眼,确定食堂另一头的争论和张师傅他们低沉的议论声还盖着,才惊魂未定地强行把喉咙压低,身体更加前倾,几乎要趴在油腻的桌面上,眼睛死死盯住孙涛,声音又干又涩地挤出:

“这……这好端端的,改……什么革?咱这运输站,从县里把它立起来那天起,不就这么干的吗?几代人,几十年!咱这些开车的,白天黑夜地跑,拉粮拉化肥,保着公社农田用度;到了农忙,管你是犁地播种还是收割打场,哪一个大队缺了农机吱声?咱就得套上‘东方红’开进田里给人家帮忙!半夜三更谷场里顶着月亮收割脱粒那也是常事!累得像骡子,可谁不是这么干过来的?不一直这么顺顺当当的嘛?日子是紧巴点,可也有个奔头啊!这到底要闹哪样?”

孙涛深吸一口气,如同准备潜入冰冷深海前的最后一口喘息。他又警觉地往左右瞟了瞟——李大爷那边还在忧心忡忡地议论着邻县产量,小周和小马则已争论到激动处,互相推搡着要出去立即比试——没人特别关注他们这个角落。他这才把身体再度往前倾,前胸几乎要整个趴到了冰冷的木质桌面上,脸离江奔宇的脸更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带着凝重的寒气:

“没错!问题就出在咱们这身兼数职上!谁都知道,咱运输站现在是一肩挑着两大块铁疙瘩!一块是运输命脉——货运!”他伸出粗糙的食指,蘸了下碗边残留的粥液,快速在桌面上画了一个粗糙的箭头,“平时,有上面的任务派下来,需要人手,咱们司机就得把腰杆子挺直,开上墨绿色的解放牌,顶个红五星,披星戴月地跑南闯北,把东边港口的化肥、北边矿山的焦炭、还有南边粮库调拨的粮食,一滴汗摔八瓣地运到各个公社、各个粮站!另一块大石头,”他又在桌上画了个叉,“是农机保障!农时紧不等人啊!一旦赶上春耕、夏收、秋播,哪个大队打报告过来说缺‘鸡’(机器)了?缺人开拖拉机犁地?需要帮忙收割?好嘞!咱们就得立刻卸下方向盘,麻溜儿地钻进履带拖拉机或者联合收割机的驾驶室,开到地头田埂,跟泥巴、庄稼、尘土打交道!赶上任务紧,人手调派不开,夜里打着探照灯守着谷场脱粒,熬得眼珠子通红淌眼泪,那不也是家常便饭?”

他舔了舔因紧张和不停说话而愈发干裂的下嘴唇,唇上裂开的小血丝传来刺痛。他的眼神锐利得像锥子,牢牢钉在江奔宇脸上:“现在,上面的调子定了!说得清清楚楚:以后不许这么两头忙活了!运输队这一大块,要被县运输管理局直接收回去!归县里直管!成立什么……县直属运输公司!听起来气派吧?人家要规范,要专业!以后啊,”他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和无可奈何,“咱这站里,就只管剩下的那一摊子事儿——农机服务!别的,不用咱操心了!全换章程了!”

孙涛停住,吸了口气,加重了语气,仿佛在宣读判决书:“我爸那天蹲在灶门口抽烟根儿时说了,内部消息!正式的白纸黑字带红头大印的通知,估摸着……也就这几天就该下来了!盖着红戳子送到站长的办公桌上!到那个时候,一纸公文往咱那堵破院墙的公告栏上一贴,”他用手指了指食堂外面的某个方向,“全站上下,几十来多号人,从烧水的老师傅到扛麻袋的搬运工,再到咱们这些方向盘轮子下面找饭吃的司机……都得重新排排座!一个都跑不了!该去哪儿,还能不能端住手里的铁饭碗?全凭……那新章程说了算!”

“……!”

江奔宇手里攥着那个啃了一半的粗粮馒头。

食堂里此刻的声音似乎骤然放大。隔壁桌两个年轻司机为谁技术好争得面红耳赤的嗓门,远处老工人低声议论秋收的口音,筷子磕碰碗沿的叮当,长凳移动的刺啦声……所有的噪音都像潮水一样朝他涌来,又似乎离他很远,隔着一层厚厚的、闷热的油毡纸。

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刻,只余下那几片咸菜叶彻底消失后水面荡开的细小涟漪。过了好一会儿——久的让孙涛几乎要忍不住出声叫他——江奔宇才极其缓慢地抬起头。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嘴唇嚅动了几下,才发出声音道:

“那……那站里这些人呢?咱这站里……呼……呼……”他用力吸了两口气,仿佛空气中的氧气骤然稀薄了,“难道就……就这么说散就散了?一笔勾销?我……我在这院子里没上工几天!现在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车库墙上那串钥匙挂哪儿!每一把钥匙孔都记得清清楚楚!那排解放牌、东方红,哪一台不是咱兄弟几个一块油一块泥伺候出来的?这院子里的每一寸地皮,都熟得跟我家里一样!还有你爸站长,张机修,食堂炒菜的李师傅……这么多的老伙计老领导……这算怎么回事?”他的话语有些支离破碎,透出一种深深的茫然和无法割舍的眷恋。

看着兄弟眼中这份沉重,孙涛心中也泛起一股酸楚。他拿起自己的筷子,在碗里搅了搅,夹起一筷子腌得酱紫色、油亮亮的萝卜条,放到嘴里慢悠悠地咀嚼着,尽量让声音平稳些:

“散倒不至于彻底散架。听我爸他老人家透出来的口风,”他刻意强调着这个信息的来源,以增加其可信度,“上头总得给条活路走。大概……也就是分门别类消化掉。”他声音放得更低些,“首先,那些脑瓜子活络、手上有真本事、年头熬得久、资历够硬扎,最关键的是……上头或者系统里有门路、有得力人能递得上话儿的,”孙涛的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江奔宇棱角分明的脸,“估计能往更高枝头攀一攀——被优先挑选、调剂到新成立的县直属运输公司去!那可是正经县里的直属单位!跟咱现在这窝在镇上的、半企业半行政的‘大杂院’比起来,听着名号就体面不少吧?工资条,福利本,管理方式,那可都得按县城的规矩来,透着那么一股‘正规军’的味道!”

他顿了顿,便继续说道:“剩下的大多数人呢?那就属于‘以工换工’,在这个镇上现有的几个公家单位里互相调剂着解决。农机厂、供销合作社、粮食转运站,还有县汽修厂在咱们镇上设的那个维修点……都得接收消化一部分人。这是上面的意思,谁也不能撂挑子。”

孙涛看着江奔宇愈发紧锁的眉头和沉默的样子,语气稍显轻松地补了一句:“不过啊,宇哥,你也别太担心!搁在别人头上这或许是倒霉催的,可落在咱们哥俩身上,还真没准儿是盘活棋!”他拖长了语调,眼中带着一丝鼓励的笑意,飞快地在江奔身上瞟了瞟,“咱们这路数,在如今这年月可是香饽饽!会开卡车,特别是能弄解放牌这种重载大货的;更紧要的是,还能摆弄、会修那农机三件套——拖拉机、收割机、脱粒机!像你这样,从方向盘上能一把摸到发动机内部构造的,那更是稀缺人才!那就是手艺,是技术,是吃饭的真家伙!隔壁公社的农机厂厂长,县汽修厂分管机修的刘副厂长,这几天来,少说都托我爸打听了你不下三次!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早就瞅着你‘江师傅’这块真金了!这年头,能把方向盘玩明白、油门刹车使得溜、关键时刻还能拿起扳手上紧关键螺丝的人,金贵着呢!比那供销社柜台上紧俏的永久牌自行车还稀罕!简直就是宝贝疙瘩!真到要选人的时候,肯定有人抢着要!”

“哟?!——照你这么说……嘿!敢情到头来……这点子力气活和耍弄螺丝钉的手艺,还真能值当人家上赶子来‘抢’?倒成了香饽饽了?”江奔宇说道,他到不是怕失去这份收入,他是怕失去这份可以到处奔跑,东收西卖的便利身份。

“呸!想得美!你以为呢?香饽饽个锤子!”孙涛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喉咙,发出一声短促而带着强烈讽刺的“嗤”声!他猛地摇着头,那神情仿佛江奔宇问出了一个天底下最幼稚可笑的问题。手里的筷子像泄愤似的,“啪”地拍在油腻的木桌上!力道之大,震得他自己那只已经缺了角的搪瓷粥碗都跟着跳了一跳,发出“当啷”一声脆响,碗底浑浊的粥水晃荡着泼出来几点。

“宇哥!你到底醒没醒透啊?还是让早晨那两拨检查的给整懵圈了?”孙涛的声音陡然拔高,情绪激动,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急切,“这里面‘名堂’多了去了!水深着呢!哪是喝口粥听个笑谈那么简单?”

他掰着手指头,压低声音急速地分析,语速快得几乎要追上他急促的呼吸:

“先说那个看起来最优越的——进新成立的县直属运输公司!听着风光吧?可名额就那么几个!狼多肉少!凭啥是你不是我?凭资历?开站就在的元老也不少!凭技术?谁手上没沾过油、摆弄过几台机器?开个大卡车而已,又不是开飞机!最要命的在后面!”孙涛的眼神变得异常锐利,“‘门路’!这才是顶顶紧要的金钥匙!上头有没有人给你打招呼?关键位置上有没有肯为你说话的‘贵人’?站里几个头头脑脑,在决定谁留谁去的时候,他们更愿意得罪谁?又更想巴结谁?你琢磨琢磨!这里头水有多浑,心里有点数没?”

他喘了口气,又掰下第二根指头:

“再说那个‘以工换工’!把你扔到别的单位。是让你去开拖拉机当农机师傅?还是塞你进农机车间当骨干技术员?供销社听着清闲,是让你坐柜台算账开发票?还是打发你去当扛麻袋、蹬三轮的‘机动搬运工’?维修站是好地方,可岗位还分个座次呢!是端坐诊断席,动动扳手喇叭嘴的技术权威?还是钻车底抹黄油、当擦洗零件的小工头儿?全在‘调剂’二字里藏着玄机!”孙涛的声音里透着现实的冰冷,“想分到好岗位?靠啥?靠关系硬不硬!靠你跟要去那个单位的管事领导或者负责这事安排的人,私交有多厚实!看你有多少人情值当人家为你费心费神!指望人家看你手艺稀罕就当宝贝供起来?天真!”

他甚至掰出第三根指头,语速更快:“就算走大运,真被别的厂子像‘抢人才’似的点名要过去?那你以为就万事大吉了?”孙涛的眼中闪过一丝世故的冷笑,“你得把眼睛瞪圆了看清楚喽!人家是真稀罕你这门手艺,真心当你是块宝,专门请你过去当师父带徒弟、坐镇撑场面的‘顶梁柱’?还是说……”他故意顿了顿,声音更轻,却字字如针,“就是看中了你这一身力气,想找个能免费教学带徒弟的老师傅,把你当个打杂跑腿的高级‘勤杂工’,脏活儿累活儿全指望着你,美其名曰‘人才引进’?这区别,能比天还大!天上人间就隔着一层窗户纸!”

“……!”

孙涛连珠炮般的剖析,像一盆冰水混合物,兜头盖脸地浇在江奔宇那刚刚挤出来点热度的心头。他沉默了。

就在这时,食堂门口吹进来一股带着湿气的晨风,风里夹杂着卡车场那边传来的熟悉的柴油废气味道,还有食堂墙角那堆待处理垃圾散发出的、被一夜潮湿闷出的腐败气味。这股凉风掠过江奔宇的脖颈,吹动了他额前几缕被汗水浸湿、贴在额角的坚硬发丝,也似乎骤然惊醒了他深陷的迷惘。

“呃……咳咳……咳……咳……”

他用力吞咽,那干硬的面块摩擦着食道,引得他喉咙发痒,控制不住地低声呛咳了几下,粗重的喘息声中带着一股豁出去的决然。他再次抬起手背,毫不讲究地重重抹了一把布满汗珠和食物碎屑的嘴角。

“知道了!知道了,你比我媳妇还能念叨。!唉!算逑!想那么多没用的,有个卵用!愁死也愁不来好前程!”江奔宇的声音因为刚才剧烈的咀嚼和吞咽,带着一丝嘶哑,却异常清晰地响了起来,一种属于实干者的倔强再次在他眼中凝聚。他猛地挺直了腰杆,胸膛重新起伏起来,充满力量,“干活!先他妈把眼前的活儿干踏实了!裤兜再空,脊梁骨不能塌!\"江奔宇笑着摆了摆手,笑声里带着点释然。他抓起军绿色帽子往头上一扣,帽檐压得低低的,遮住了额角的汗,也遮住了眼里那点说不清的情绪。他站起身,长凳又\"吱呀\"响了声,他没回头,大步流星地走出饭堂,胶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噔噔\"的声响,像敲在人心上。

晨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地上,随着他的步子晃悠,很快就消失在卡车场的方向。饭堂里的人们还在低声说着话,张师傅的漏风嗓、小周的争执声,混着稀粥的香气,慢慢漫开。

没过多久,一阵\"突突突\"的引擎轰鸣从远处传来,起初是闷闷的,像远处的雷声,渐渐越来越响,震得饭堂的玻璃窗都嗡嗡发颤,窗纸卷着的边角也跟着抖。那是解放牌卡车启动的声音,先是空转的\"呜呜\"声,接着是挂挡的\"咔哒\"声,最后是引擎全力运转的轰鸣,粗粝、有力,像头睡醒的老黄牛。

孙涛端着碗走到窗边,扒着窗沿往外看。看见江奔宇在驾驶一辆墨绿色的解放牌卡车正缓缓驶出运输站大门,车头上那颗红五星被阳光一照,亮得晃眼,像是嵌了块碎金子。车斗里的化肥袋摞得整整齐齐,白花花的一片,在晨光里泛着淡淡的白,袋角印着的\"尿素\"二字清晰可见。车轮碾过门口的碎石子路,扬起一阵细尘,尘粒在阳光里跳舞,卡车却没停,朝着远方蜿蜒的公路驶去,渐渐成了个小黑点,只留下引擎的余音,在晨雾里慢慢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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