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适背靠着沙发，仰着头看天花板。水晶灯球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彩色的光晕，沈适感觉有点迷茫。
“很复杂。”沈适说。
“什么？”
“我们两个在一起，很复杂。”
宋凝抵着沙发靠背坐直身子，伸手抚摸沈适的脸，“是你想复杂了，其实一点都不复杂。我爱你，你也爱我，这就够了。”
“不。”沈适摇头，“不够，远远不够。”
宋凝忽然有点害怕，捧着沈适的脸问他：“你什么意思？”
沈适笑了下，低低的语气说：“别怕。”
宋凝摇头，“你不许，不许再有那种想法。”
“什么想法？”
“放弃。”宋凝几乎是哽咽着说这句话，“我说过吧，你要是放弃我，我就再也不要你了。”
“沈适。”宋凝的语气不自觉加重，“我是认真的，我说到做到。”
沈适笑着看宋凝，“我相信。”
“你相信？”宋凝的语气尖锐起来，“你相信是什么意思？”
沈适的手缠上宋凝的腰，“别紧张，凝凝，我没有放弃的想法，我只是感慨一下。”
顿了顿，又说：“如果你不喜欢这些话，那我以后不说了。”
宋凝眯着眼睛看他，轻声问：“你是不是很累？”
沈适犹豫了一秒，点点头，“有点。”
“你家人说什么了吗？”
沈适笑着揉宋凝的脸，“说了，但不是说我们的事，是说我。”
宋凝隐约能猜到，“他们，也觉得我跟你前妻长得很像，对吧？”
在宋凝面前，沈适几乎是不设防的，很无奈的语气说：“嗯，有点麻烦。”
“你怎么解释的？”宋凝问。
沈适叹了口气，“实话实说喽。”
宋凝拧着眉看沈适，“好，那我问你，实话是什么？”
“你真想知道？”
宋凝点头。
沈适干咽了下，语气颇为感慨地说：“我跟宋念认识，是在南门涮肉。”
宋凝怔了。
“是你最喜欢的那家店。”沈适说。
“还要往后说吗？”沈适问。
宋凝犹豫了很久问：“她跟我很像吗？”
这问题，沈适早有答案。
“不像。”沈适说：“你们只是外表像，眼睛像，但你们的灵魂，是南辕北辙。”
宋凝喉咙里涌起一阵酸涩，很艰难地问出那个问题：“你爱她吗？”
沈适知道这问题如果说了实话，等于在宋凝的心口插刀。可他没法说出违心的话，更不想欺骗宋凝。
沈适选择沉默。
宋凝在沈适的沉默里读到答案。
“算了，我不想知道了。”宋凝说。
宋凝从沈适的身上下来，一个人，默默地向房间里走。
一份有瑕疵的感情，宋凝也很难接受。
沈适看着她的背影，眼神落寞。
宋凝将房门关闭，一个人在房间里默默流泪。
沈适在客厅的沙发坐了一会儿，起身离开。
他想，或许他们都该冷静一下，认真思考这段关系。
曾经这段过往，像一根刺，不拔掉，只会越扎越深。
宋凝在房间里认真思考，这段关系是否要继续，她是否能接受沈适爱过别人。
网络上有句话，“世界上最恶心的事，是在去救爱人的路上爱上了别人。”
放到沈适这，就是在怀念过往的路上，又开启了一段新的感情。
沈适，还真是渣得彻彻底底。
宋凝的心像被烧红的烙铁烫。
她开始认真思考，这段关系，是否应该继续。
就算他们冲破阻碍在一起，真的就能幸福吗？
她真的能接受，沈适的那段过去吗？
沈适真的爱她吗？
他的爱有几分？
他心里到底还有没有他前妻？
一系列乱七八糟的问题，如决堤的洪水，席卷了宋凝的大脑。
宋凝慌乱到忘记了如何呼吸，胸口憋闷，大脑缺氧，宋凝感觉眼前发黑，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急火攻心，宋凝晕了过去。
沈适坐电梯下到地库，上了车，却没有发动。他将头埋在方向盘上，双手紧紧握着，指尖泛白。
“混蛋！”沈适看到后视镜里的自己，怒骂：“你他妈就是个混蛋。”
沈适在心里骂自己：两个女人，都被你辜负。你不仅是个混蛋，还是个蠢货。一切都被你搞砸了，为什么要分手？为什么连那点压力都扛不住？你就是个懦夫！你配不上宋凝。姚思安说的对，你就是个不要脸的王八蛋。
沈适用力捶打方向盘，空寂的地库，发出一阵汽车喇叭的空鸣。
沈适在车里坐了有十分钟，返回楼上。
出了电梯，室内静得可怕，沈适唤宋凝的名字，“凝凝～”无人回应。
沈适去推房间的门。
门从里面被反锁。
“凝凝。”沈适的声音放大了一点。
“我没资格求你原谅，过去已经不能改变，我说什么都于事无补。我知道我这样说很无耻，可我想求你，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房间内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沈适内心极度慌张，“凝凝，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要放弃我了吗？”
宋凝已经失去意识晕死过去。门外的沈适得不到回应，心如死灰。
“凝凝，不要这样，谁都可以放弃我，只有你不行，只有你不行。”他的语气近乎哀求。
沈适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话。
“凝凝，我总是欺负你，是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会无条件的包容我。我知道自己很恶劣，我知道自己没什么值得你爱的。可我总会幻想，幻想你会继续爱我。”
“我逃避过，追寻过，放弃过，也试过重新开始。可我总是搞砸，凝凝，对不起，是我无能。”
沈适一个人在门外演独角戏，内心戏演完了，沈适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儿。就算宋凝再不想原谅他，也不至于没有任何反应。
沈适尝试叫门，“凝凝，求你把门打开，我们说说话。”
没有回应。
“你在听吗？”
依然没有回应。
沈适脑子里骤然出现不好的想法，慌忙间用身体去撞门。
巨大的撞击声之后，是长久的沉默。
沈适几乎可以断定，宋凝发生了意外。
沈适彻底慌了，想继续撞门，又怕伤到门口的宋凝。
沈适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回忆备用钥匙的位置。
沈适在客厅的柜子里拿到备用钥匙，开锁时，手在抖。
房门打开，宋凝安静地躺在地上，沈适匆匆扫了一眼，没有外伤。
沈适冲过去，跪坐在宋凝身边，手去探宋凝的鼻息。
不确定，又去听宋凝的心跳。
确认心跳跟鼻息后，沈适肯定宋凝是昏倒。
沈适轻轻摇晃宋凝的身体，大声呼唤宋凝的名字，“凝凝，宋凝，醒一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