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秦野伸手把车载音响打开，舒缓的钢琴曲漫出来。
我偷偷用余光瞥他，他调节触屏的手指骨节分明，侧脸在树荫里明明暗暗，看不真切表情。
“明天我得去教育局开会，到时候让裴时川陪你回家？”他忽然又出声儿，像是随口闲聊。
“啊，啊？”我现在一听到裴时川的名字，就莫名心慌，总觉得他是不是知道了我要跟裴时川出去旷课的事。
我指尖不自觉的绞动着衣角，又生怕他怀疑，只得强装镇定“嗷，嗷，好，好的。”
他见我这样，只以为我还是怕他因为说要去裴时川家玩儿生气，放下手机没说话，但伸手覆在我的后脑勺上安抚着撸了几下。
车子拐进一条熟悉的路，离纪宅越来越近。我看着那个朱红色正门，心里想着一会儿得赶紧跟裴时川统一一下口条，别让裴时川说漏了嘴。……正走神，手腕被轻轻碰了一下。
秦野不知什么时候把手臂伸了过来，手里捏着颗开了一半包装的水果糖，是我爱吃的草莓味。
“嗯？
我顺着他的手避开糖纸咬进嘴里，清甜的味道漫开，稍微压下了心里的涩意。
他看着我鼓着腮帮子咂摸糖的样子，指尖在我发顶轻轻敲了敲：
“好了，别担心了，秦野哥哥不会不要咱们如意的，嗯？”
他再次这样坚定地告诉我。
我看着他那双真诚又饱含期待的眼睛，心里一紧，嘴唇嗫嚅着，又想向他坦白明天自己要做的事情，可阿月的提醒再次到来。
“小狐狸，我知道我这样说，或许很自私，到时候你可以说是我的主意，我出来受罚，就当是为了安宁？行么？”
听到这话，我话到了嘴边，只得又吞咽回去，甚至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慌忙低下头含糊着“嗯”了一声。
秦野见我这样，眼神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没再强迫我必须抬头看他，他指尖有些烦闷地在车厢吧台敲击，节奏杂乱无序。
等车缓缓在门口停下后，他帮我解开安全带时，身上的清冽薄荷香莫名掺了丝苦涩：
“他要是带你胡闹，你直接告诉我……别瞒着我……行么？”
他尾音不自觉的带上丝不确定的恳求。
我听到这儿，只觉得狐狸心都要碎了，可我不敢抬头去看他的眼睛。生怕再看到他眼底的期待、担忧、生气、乃至是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失望。那会让自己恨不得立刻全数向他交代清楚一切。
我就只能又将头垂得更低，话也像是被嘴里的糖烫到似的快速吐出：
“嗯，嗯，好。知道了。”
糖在舌尖化得更快了，甜里裹着酸又混杂了丝苦味儿。我飞快抓上书包，猛地打开车门跳下车，用力跟他摆动着手臂，努力装作成往常那样。又假装被阳光晃了眼的用另一只手挡住额头：
“拜拜！秦野哥哥！明天见！”
尽管我努力不想去看他，也不想被他看出什么，可余光里，我还是看到了他骤然紧蹙的眉头和有些僵硬的肩线，他的手臂还维持着半伸的姿势，大概是刚才想捞我一把，却被我这突兀的动作晃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