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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灯轻剑斩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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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4章 不是健儿轻反乱,谁怜冻死戍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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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首

大同卫左卫营士兵因粮荒哗变。时北元刚退,边军戍守未歇,而冬粮逾期月余未发,仓廪仅存陈粮三百石,守兵日食半饼,掺以树皮充饥,冻饿死者日增,旬日之内积尸二十余具。

千户赵勇率亲卫巡营时,士兵围营门哭诉求粮,混乱中勇为乱兵所持木棍击伤左臂,营门被围三日,军械库险些遭劫。风宪司缇骑勘得,此次粮荒非关转运迟滞,实因山西布政使李彬截留冬粮五千石,以‘折色银’名义转售英国公府采买,每石加价三成,获利银一千五百两入私库。

卫指挥周瑞曾连发三封急报,称‘士兵将乱,请速发粮’,皆被李彬以‘边军虚报’压搁,瑞恐获罪,竟匿报不奏,终致营中哗变。史载‘此变非独士兵乏食之故,实因藩司与勋贵相勾连,盗边军救命粮;将官畏罪匿报,纵乱端滋长。哗变虽平,然边军士气大挫,怨声载道,北元闻之,复窥大同卫,边备益危’。”

北风卷甲冷如铁,灶底无薪甑生尘。

三日无粮兵怨起,一营哗变血痕新。

将官只报边尘静,朱门犹藏扣饷银。

不是健儿轻反乱,谁怜冻死戍边人?

十一月十二,大同卫左卫营的寒风裹着雪粒如刀割般抽打在士兵脸上,冻裂的皮肤渗出血珠,在寒风中瞬间凝成冰碴。伙房的烟囱已三日未冒炊烟,最后半袋发霉的杂粮昨夜分光后,三十名士兵蜷缩在营房角落冻饿而毙,僵硬的手指保持着抓雪塞嘴的姿势,嘴角还凝着未化的冰粒。

“要粮!要活命!” 不知是谁在营房深处喊了一声,嘶哑的嗓音像火星点燃了积压的怒火。数百名士兵撞开冻得发脆的木栅栏,举着生锈的刀枪涌向营门,冻硬的靴底踏在冻土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喊声在空荡的营区回荡:“我们不做饿死鬼!”

前排的士兵举着空粮袋,布袋上 “大同卫冬粮” 的朱砂字样被风雪磨得斑驳,露出里面的破棉絮。一个满脸冻疮的小兵将冻成硬块的饼屑狠狠掷在地上,饼屑碎成粉末:“秋粮被截,冬粮不到,指挥大人却在暖阁喝烧酒,这日子没法过了!”

千户赵勇披甲冲出营房,甲胄接缝处的冰碴簌簌掉落,他拔剑出鞘,寒气顺着剑刃蔓延:“都不许乱!卫指挥已发文书,冬粮明日就到!” 可回应他的是士兵们愤怒的嘶吼,空粮袋如雪花般掷来,砸在他的甲胄上发出闷响。

“明日?我们等了十日!” 一个断了小指的老兵嘶吼着上前,他的军靴前掌磨穿,露出冻得发紫的脚趾,“昨日见指挥大人的亲卫拉着粮车往府里去,我们却要吃雪充饥!” 乱兵如潮水般涌来,赵勇试图阻拦,被推搡着踉跄倒地,腰间佩刀被夺走,左臂被刀鞘砸得青肿,渗出血迹。

他挣扎着爬起,望着士兵们凹陷的脸颊和绝望的眼神,忽然收剑入鞘 —— 自十月秋粮被布政使司截留,冬粮又逾期未到,他已连续三日只喝稀粥,连说话都带着气音。这些士兵里,有一半是他从大同卫带出来的旧部,此刻举着刀枪的手都在发抖,那不是哗变的凶戾,是绝境中的哀嚎。

与此同时,大同卫指挥周瑞的府邸暖阁里,银炭烧得正旺,火星噼啪跳上梁顶,映得满室红光。桌上摆着酱肘子、卤鸡爪,一壶烧酒烫得冒热气,周瑞正与英国公府管家推杯换盏,锦袍下摆沾着酒渍却浑然不觉。

“张公爷要的五千石冬粮已连夜装袋,” 周瑞给管家斟酒,酒液晃出细珠溅在桌面,“从卫城西北角的密道运出,那里只有两个老卒看守,绝无人知。” 他抚摸着腰间玉带,那是管家刚送来的谢礼,“卫里的粮荒,我已让文书房压着不报,京师绝不会知晓。”

管家把玩着羊脂玉扳指,指尖划过杯沿:“周指挥放心,公爷说了,开春就调你回山西布政使司任参政,这大同卫的苦差事,不做也罢。” 话音未落,亲卫跌撞闯入,甲胄上的雪水在暖阁地面积成水洼:“大人!左卫营哗变了!乱兵围了营门,千户赵勇被打伤!”

周瑞手中的酒杯 “哐当” 落地,酒液浸湿锦袍下摆,他盯着管家骤然收紧的眉头,忽然狠拍桌案:“慌什么!不过是些饿疯了的兵痞!” 他抓起朱笔写令箭,墨汁滴在纸上晕开,像极了营房外的血痕,“传我令,就说‘北元细作煽动乱兵’,派亲兵营持械弹压,抓三个带头的,营门斩立决!”

管家皱眉起身:“杀太多恐生民怨,不如先放些粮稳住……”“放粮?” 周瑞冷笑打断,指节叩着案上的粮册,“五千石都运给公爷了,哪还有粮?” 他望着窗外被风雪压弯的竹枝,眼中闪过狠戾,“只有死人不会喊饿,也不会把截粮的事捅出去。”

亲卫捧着令箭犹豫:“大人,那些都是同袍……” 周瑞猛地将令箭砸在他脸上:“贻误军机者斩!快去!” 亲卫慌忙退下,暖阁里只剩酒气与炭火味,周瑞重新斟酒,手却控制不住地发抖 —— 他知道,这杯酒下肚,营门外将血流成河,而这鲜血,终将顺着粮车的辙痕,流到英国公府的朱门之下。

十一月十四,大同卫的急报终于冲破风雪抵达京师。驿卒跪在通政司门前,冻僵的手里还攥着赵勇的血书:“冬粮未到,冻饿死三十人,哗变已起,再无粮则卫城难保!” 通政司参议不敢耽搁,捧着血书直奔紫宸殿,靴底的雪水在金砖上拖出蜿蜒的红痕 —— 那是驿卒冻裂的脚掌渗出的血。

萧桓正翻看谢渊关于宁武关粮饷的查案记录,见血书上 “哗变” 二字,指尖猛地一颤。血书的麻纸粗糙,“截留冬粮” 的字迹被泪水洇得发皱,墨迹里还混着细小的冰粒。“大同卫刚遭北元侵扰,怎又生哗变?” 萧桓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传旨风宪司,命谢渊即刻赴大同卫查案!”

李德全在旁低语:“陛下,谢渊正查岳峰调兵案,此时离京恐误事。不如派镇刑司缇骑去?” 萧桓瞥他一眼,想起密信之事,冷声道:“就派谢渊,风宪司查案更公当。” 李德全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悄悄退到殿角 —— 周瑞是张懋的表侄,这粮荒背后的勾当,怕是藏不住了。

十一月十六,谢渊带着风宪司缇骑抵达大同卫。卫城的空气里弥漫着焦糊味,左卫营的营房外还留着打斗痕迹,墙角的积雪被血染红,冻成暗红的硬块。千户赵勇左臂缠着渗血的布条,跪在雪地里哭诉:“谢大人,不是弟兄们要反,实在是饿疯了!冬粮本该十月底到,可指挥大人说‘粮在路上’,一等就是半月,每天都有人冻饿而死……”

谢渊走进伙房,灶台积着厚厚的灰,米缸底只剩几粒发霉的谷子,墙角堆着士兵们煮雪水的破陶罐。他拿起一个冻硬的饼,掰开来全是麸皮与沙土,咬一口剌得喉咙生疼。“冬粮去哪了?” 谢渊盯着粮囤的空标签,上面 “冬粮五千石” 的墨迹还新,明显是刚撕掉不久。

卫仓大使支支吾吾:“粮…… 粮被山西布政使调走了,说‘暂借’给宣府,开春就还。” 谢渊冷笑:“借粮需有文书,拿来我看。” 大使脸色惨白,支吾半天拿不出,谢渊立刻命缇骑搜查卫指挥府,在周瑞的书房暗格里,搜出山西布政使的密信:“冬粮已转售英国公府,银五千两存入你私库,速压下粮荒消息。”

周瑞被缇骑押到谢渊面前时,还梗着脖子喊:“谢大人无权私审卫指挥!我要见英国公!” 谢渊将密信拍在他脸上,墨迹在他青肿的脸颊上晕开:“转售军粮五千石,每石私吞一两银,还敢说无辜?” 周瑞忽然冷笑:“私吞又如何?山西布政使是张公爷门生,你动得了我?”

话音刚落,山西巡抚的信使就到了,捧着巡抚手令:“大同卫粮荒事小,北元窥伺事大,周指挥治军有功,暂由本官接管查案,谢大人请回京复命。” 信使身后跟着的镇刑司缇骑,腰间令牌闪着冷光 —— 这是李嵩与张懋的手段,想用巡抚压下风宪司。

谢渊望着信使倨傲的嘴脸,又看看周瑞得意的眼神,将密信塞进怀中:“巡抚手令管不了风宪司查案!周瑞截留军粮致哗变,按《大吴律》当斩,谁也保不住!” 缇骑拔刀的脆响让信使后退半步,谢渊的声音在寒风中格外坚定:“继续查!挖地三尺也要找到粮车转运记录!”

缇骑在卫城西门外的废弃驿站搜出了关键证据 —— 一本被烧了半截的转运账册,上面 “十一月初五,粮车五十辆,运至英国公府庄园” 的字迹虽被火燎,仍清晰可辨。账册夹层里还藏着车夫的证词,画着押车官的模样 —— 正是张懋的贴身管家。

更惊人的是,账册记录 “每石粮折银二两,实收公府银一万两,布政使与周瑞分三成”,墨迹与周瑞密信的笔迹完全吻合。谢渊盯着账册上的火痕,忽然明白为何左卫营会哗变 —— 五千石粮足够卫兵过冬,却被这群蛀虫换成了白银,塞进私囊。

赵勇在旁抹泪:“那些粮车夜里运出卫城,我们还以为是送往前线的,没想到是去了公府庄园…… 弟兄们要是知道真相,怕是要拆了指挥府!” 谢渊将账册与证词仔细收好,指尖因愤怒而颤抖:“这不是粮荒,是官逼兵反!”

十一月二十,谢渊的查案奏报送入京师。萧桓看着账册副本上 “私售军粮” 的记录,又看看周瑞与张懋管家的往来密信,御案上的茶杯被他攥得发白。“张懋!李嵩!你们还有何话可说?” 萧桓的声音在紫宸殿回荡,震得梁上积雪簌簌掉落。

张懋出列叩首,袍角扫过金砖:“陛下息怒,公府庄园确买过粮,但不知是军粮,乃管家擅作主张,臣已将其杖毙。周瑞虽有错,然大同卫未失,可从轻发落。” 李嵩立刻附和:“谢渊查案过苛,恐激化边将与朝廷矛盾,不如罚周瑞俸三年,另派良将镇守即可。”

勋贵们纷纷附议,“边事为重”“不宜深究” 的呼声压过了弹劾声。谢渊捧着账册上前:“陛下!五千石军粮换银万两,冻饿死三十士兵,哗变险些致卫城失守,岂能轻罚?周瑞背后是布政使,布政使是张公爷门生,此乃结党营私,动摇边防!”

岳峰出列附和:“臣请彻查山西布政使司,追缴私吞粮银,抚恤死难士兵家属,否则边军寒心,哗变难止!”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却被张懋冷冷打断:“岳都督刚脱越权嫌疑,怎又来掺和查案?莫非想借边军哗变邀功?”

萧桓望着殿内争执的群臣,一边是账册上的铁证与士兵的血,一边是勋贵们的抱团求情,眉心拧成了疙瘩。他想起大同卫士兵冻裂的嘴唇,又想起张懋背后的京营势力,手指在御案上轻轻敲击 —— 严惩周瑞易,撼动勋贵难,可若不严惩,边军哗变只会愈演愈烈。

“将周瑞贬为戍卒,发配辽东,” 萧桓的声音带着疲惫,“山西布政使调京述职,粮银追缴入边军粮仓。” 这个决定不痛不痒,既没深究张懋,也没重罚周瑞。谢渊急道:“陛下!这样不足以震慑宵小!” 萧桓挥手打断他:“边营刚定,不宜再生波澜,此事暂按此处置。”

十一月十二退朝后,紫宸殿偏殿的暖阁里,银炭盆烧得正旺,火星噼啪溅在铜盆沿上。张懋捻着胡须落座,锦袍下摆扫过满地的炭灰,他看着李嵩呷茶的动作,嘴角勾起冷笑:“陛下终究是投鼠忌器,王显虽贬,岳峰也没讨着好。”

李嵩将茶盏轻搁在案上,杯沿的茶沫缓缓散开,眼底闪着算计的光:“周瑞那枚弃子用得值,既压下了哗变的实据,又保住了布政使截留粮饷的底子。风宪司就算查到他头上,也攀不到咱们。” 他指尖敲着案面,节奏与殿外风雪拍窗的声响莫名合拍,“岳峰和谢渊想查粮饷案?还差得远。”

张懋端起茶盏,茶雾模糊了他眼底的阴鸷:“边关的事,从来由咱们勋贵说了算。岳峰强提粮草、越权调兵的账还没算,大同卫这出戏,正好让陛下更疑他治军无方。” 暖阁的门帘被风掀起一角,灌入的寒气却冻不透两人心头的得意 —— 边关的血与泪,不过是他们朝堂博弈的筹码。

大同卫左卫营的雪地上,领粮的士兵排着歪歪扭扭的长队,冻裂的手指攥着空布袋。粮官用斗量米时,斗底故意刮得狠,每斗粮米里都掺着半捧砂粒,原本该发的三斗冬粮,实际到手不足两斗。“这就是追缴回来的粮?” 一个断了小指的老兵抖着布袋,砂粒从布缝漏出,在雪地上积成小堆。

赵勇站在粮堆旁,看着士兵们捧着掺砂的粮米,冻得发紫的嘴唇抿成直线。风宪司谢渊临走时握着他的手说 “定会给弟兄们公道”,可眼前这 “转运损耗” 的名义,扣下的另一半粮银分明进了私囊。他摸了摸左臂被砸肿的地方,那里的淤青还未消,比伤痛更刺骨的是绝望 —— 原来公道在朝堂的权衡里,从来不在边关的雪地里。

一个满脸冻疮的新兵捧着半碗稀粥,粥里的米粒屈指可数,他望着卫城方向的炊烟,那里的暖阁正飘出酒香,而他们的救命粮,成了权贵宴席上的添头。赵勇别过脸,不敢看那新兵眼里熄灭的光,他知道这粮发下去,营里的怨愤只会更深,只是没人再敢喊 “要粮” 了。

营门的积雪下,暗红色的血迹正慢慢凝固,被新落的雪粒层层覆盖。三天前哗变的痕迹几乎被抹去,只有墙角的刀痕和栅栏上的裂痕,还在无声诉说那场绝望的呐喊。三个被斩首的士兵尸体已被拖走,他们的营房空着,铺盖卷里还留着没吃完的冻硬饼屑。

士兵们缩在营房里,没人说话,只有寒风穿过破窗的呜咽声。杖责后的伤口在低温下愈发疼痛,可没人敢呻吟 —— 周瑞的亲兵营还在营外巡逻,刀鞘敲击甲胄的声响,像悬在头顶的利剑。一个老兵用冻裂的手指在墙上划着记号,那是入冬后冻饿而死的弟兄人数,已经划到了 “三十三”,墨迹被泪水晕开,模糊不清。

他们望着卫城方向,那里的暖阁依旧飘着炊烟,周瑞大人的酒还在温着,英国公府的粮车昨夜已悄悄运出卫城。雪越下越大,盖住了血迹,也盖住了最后一丝希望,营房里的寂静比哗变时的呐喊更让人窒息 —— 他们终究是赢不了那些坐在暖阁里的人。

十一月十五,谢渊回到京师,将大同卫的卷宗重重放在案上。卷宗封面 “德佑大同卫粮荒案” 的字迹力透纸背,墨迹里藏着未干的泪痕,里面夹着未追缴的粮银记录:“山西布政使截留冬粮五千石,转售英国公府,得银三千两,周瑞分赃八百两”,证据链完整,却再也递不到御前。

他取出铜锁,将卷宗锁进书柜最底层,锁芯转动的 “咔哒” 声在寂静的书房格外刺耳。风宪司的缇骑带回消息,周瑞已被调回山西布政使司任参政,粮荒案以 “北元细作煽乱” 定论,三个被斩的士兵成了 “叛贼”。谢渊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忽然想起赵勇信里的话:“弟兄们不怕打仗,怕的是暖阁里的人把我们当草芥。”

他将额头抵在冰冷的书柜上,卷宗的棱角硌着心口。这场博弈他输得彻底,不是输在证据不足,是输在勋贵盘根错节的势力,输在帝王 “维稳” 的权衡,输在 “边关远、朝堂近” 的现实。书柜里的卷宗锁着粮荒的真相,也锁着一个正直官员的无力 —— 有些黑暗,不是凭一腔热血就能照亮的。

片尾

《大吴史?德佑本纪》 载:“德佑三十七年冬十一月,大同卫因粮荒哗变,士兵围营门三日,冻饿死者三十余。风宪司勘得周瑞截留冬粮转售勋贵,罪证确凿。帝终贬周瑞戍辽东,追缴粮银两千两,未深究张懋、李嵩之责。

史称‘大同哗变,显边军积怨之深。粮饷为权贵所夺,士兵无生路,哗变只是开端。自此边卫多有隐情不报,粮荒渐成常态,边防之溃,已见端倪’。”

十、卷尾

《大吴史?论》 曰:“大同卫之哗变,非士兵之叛,实粮荒之逼;粮荒之起,非天灾之故,实人祸之烈。周瑞之贪,贪的是戍卒之命;张懋之护,护的是私党之利;朝堂之纵,纵的是蠹虫之祸。

谢渊查案虽得实证,却难撼勋贵之根;岳峰请罪虽持公义,终困帝王之权衡。边军之怨,始于粮饷被截,终于责罚不明;民心之离,起于营门血迹,见于朝堂推诿。

故曰:边营哗变,是警钟而非乱鼓。惜乎德佑朝未能鉴此,反以‘维稳’为名掩过饰非,终致边军离心,北元再犯时,大同卫无一人愿死战 —— 非不愿战,实因心寒如冰,粮尽如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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