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清早,天刚蒙蒙亮,冯桂花和许继昌母子俩就拎着两瓶酒,来到了宋家小院门口。
“笃笃笃”,敲门声带着几分怯意。
没过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
老爷子宋平贵披着件外衣,睡眼惺忪地看着门外这对母子。
他来城里的时间不长,对许大茂这家子,印象不深,只觉得面生。
“你们是?这事找谁啊?”宋平贵疑惑地问道。
冯桂花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有些手足无措:“老爷子,我们是晓峰的老邻居,有点事想找一下文静和晓峰。”
这时,宋晓峰和林文静也听见动静起来了。
宋晓峰看到冯桂花和许继昌,心里“咯噔”一下,第一反应就是他们是为了许大茂的事情来的,想走走关系,探探口风,或者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毕竟邻里邻居的,遇到这种事,上门求助也在情理之中。
将两人让进院里,林文静还给倒了水,“桂花嫂子,继昌,你们也别太着急上火。大茂这事……唉,确实是撞到风口浪尖上了,性质比较严重。我们也听朝阳说了,现在这形势,谁也不敢……”
他话还没说完,冯桂花就急忙摆手打断,“晓峰兄弟,文静妹子,大茂他那是自作自受,我们……我们也认了。判多久那是政府的事,我们妇道人家和孩子也不懂。”
她顿了顿,和儿子许继昌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说出了来意,“我们今天来,主要是想问问,那个录像厅,它……它这查封是暂时的还是……?等这阵风头过去,有没有可能再重新开起来?”
这话一出,宋晓峰和林文静都愣住了。
宋晓峰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难以置信地看着冯桂花。
他原以为他们是来为身陷囹圄的许大茂奔走,没想到他们关心的重点,竟然是那个录像厅!
许大茂可能面临多年的牢狱之灾,在他们母子心里,似乎远不如断了财路来得重要。
林文静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桂花嫂子!你这想的什么呐?大茂就是因为这个录像厅播放淫秽录像才被抓的!
这是违法犯罪!查封是永久性的,那些播放设备、录像带都是罪证,要没收的!你还想着重新开业?”
许继昌在一旁忍不住插嘴,“宋叔,林阿姨,我们知道了,以后肯定不放那些乱七八糟的带了!
就放正常的武打片、戏曲片,也不行吗?那铺面我们也是交了房租的啊!”
宋晓峰看着这对母子,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他把茶杯重重放在桌上,语气沉了下来:“继昌!你怎么还不明白?现在那些录像机和录像带全都已经没收了,收肯定是收不回来了。你们有着功夫,不如好好想想以后干点其他的吧!”
冯桂花和许继昌的脸色随着宋晓峰的话越来越白,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
冯桂花喃喃道:“还能干什么啊?我儿子这也不会干别的啊?”
俩人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宋家,连那两瓶酒都忘了拿,还是林文静追过去,塞进了他们手里。
宋晓峰看着他们消失在院门口的背影,摇头叹了口气,“这叫什么事儿啊!许大茂还在里面等着判,他老婆孩子惦记的却是那破录像厅能不能开张……”
林文静也叹了口气,语气复杂:“也许对他们来说,吃饭活下去,比什么都现实吧。只是这心思……也太凉薄了些。”
又过了些时日,天气渐渐转凉。
宋晓峰那套买下后便一直在精心修缮的三进四合院,终于传来了好消息——主体装修已基本完工,可以验收了。
这天,宋晓峰特意调了个班,趁着上午阳光正好,带着父母宋平贵,一块儿去了什刹海。
穿过熟悉的胡同,来到大门前。
原先斑驳的朱漆已经重新刷过,色泽沉稳鲜亮,门楣上的砖雕也经过了清洗和局部修复,显露出古朴的韵味。
推开沉重的大门,踏入第一进院子,眼前的景象便让三人都眼前一亮。
原本杂草丛生、堆满杂物的院子已经焕然一新。青砖墁地,平整而洁净。
原先几处破损的屋檐和窗棂都已修葺完好,换上了玻璃窗。
空气中还隐约飘散着木材和油漆的淡淡气味。
“爸,妈,你们看,”宋晓峰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喜悦和自豪,引着父母往里走,
“这第一进,我打算主要还是做待客和书房用。这边厢房格局好,光线足。”
宋平贵背着手,仔细地察看着每一处细节。
他用手摸了摸新漆的廊柱,又看了看修缮一新的垂花门,眼中流露出感慨:
“好啊,真好……这院子拾掇出来,是真有样儿了!这木工活儿做得细致,你看这榫卯,严丝合缝的。”
穿过垂花门进入第二进内院,这里是未来的居住区。
正房高大宽敞,屋内的老式地板都仔细的打磨过了,光可鉴人。
原本昏暗的房间因为窗户的扩大和玻璃的采用,显得格外亮堂。
“这正房宽敞,爸、妈,以后你们就住这屋,暖和。”宋晓峰规划着。
“我们住哪儿都行,这屋子是好,就是太敞亮了,有点浪费。”母亲嘴上这么说,眼里的笑意却掩不住。
宋平贵站在院子当中,环顾四周修缮一新的房屋和整洁的庭院,他长长舒了口气,脸上皱纹都舒展开来:“这院子,算是活过来了。晓峰,你这事儿办得对,这钱花得值!”
整体看下来,工程质量和效果都远超预期。
宋晓峰心里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虽然投入不小,但看到父母脸上那满足和期盼的神情,他觉得一切都值得。
“爸,妈,等再过段时间,墙面彻底干透了,气味也散干净了,咱们就能陆续把家具搬进来,挑个好日子,就能正式搬新家了!”宋晓峰兴奋地说。
“行,这事你自己拿主意,回头布置还得花不少心思呢,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