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宋家那焕然一新、充满希望的气氛截然相反,后院许家屋里,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冯桂花和儿子许继昌面对面坐在客厅的桌子旁,两人都耷拉着脑袋。
许大茂被抓,录像厅查封,家里不仅断了最主要的收入来源,还要因为这事儿交上一笔不小的罚款。
这让本就不宽裕的日子,瞬间变得紧巴巴,前途一片茫然。
“唉……”冯桂花长长地叹了口气,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继昌,这么干坐着也不是个事儿,咱娘俩得想想办法,总得找条活路啊。”
许继昌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想什么办法?我一没个正经工作,二没手艺,能干啥?”
冯桂花往前凑了凑身子:“我想着,前院那阎解成,跟他媳妇儿开的那个饺子铺,生意不就挺红火?
每天人来人往的。咱家那录像厅的铺面,位置虽说偏点儿,但比他那可大多了!
开个饺子店,这活儿妈也能帮你,和面、拌馅儿、包饺子,这些咱都能干!”
她越说越觉得可行,整个人也来了精神。
可许继昌一听,眉头皱得更紧了,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妈!开饺子馆?那能挣几个钱?累死累活的!再说了,饺子谁家不会包?
人家凭什么非得来咱家吃?要我说,现在时代不一样了!”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一丝异样的光,“您没看见吗?现在街上开服装店的越来越多!
那些从南边倒腾来的新式衣服,裤子,好看又时髦,年轻人谁不爱?
咱家那铺面开间大,正好可以摆开了卖!弄点喇叭裤、花衬衫什么的,肯定好卖!
那利润,可比您包饺子一个一个数来得快多了!”
“服装店?”冯桂花一听,心里就咯噔一下,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不行不行!那玩意儿咱不懂行!进什么货?怎么卖?价钱定多少?
万一进了货卖不出去,全砸手里,那不得亏死啊!咱家现在可经不起再折腾了!”
她一想到要投入本钱去进一堆看不见摸不着的衣服,心里就发慌。
罚款还没交上,哪里还有余钱去冒这个险?
包饺子虽然辛苦,但面粉、肉馅都是实实在在的东西,就算生意不好,自家也能吃,亏不到哪里去。
“妈!您就是胆子小!干什么没风险?包饺子就没风险了?一天卖不出去也得馊!”
许继昌有些急了,声音也拔高了些,“做服装生意,那是潮流!抓住了就能赚钱!”
“潮流潮流,我看你是想学那些二流子穿得花里胡哨!”冯桂花也来了气,
“反正我不同意!咱家没那个本钱让你瞎折腾!”
“那开饺子馆就有前途了?累死累活也就挣几个辛苦钱!”
母子俩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没过多久,关于许大茂的正式判决就下来了。
如同之前预料的那般,在“从重从快”的严打风向下,他撞在了最严厉的枪口上。
因组织播放淫秽录像、非法经营等罪名,数罪并罚,被判了五年有期徒刑,并处罚金若干。
这笔罚款对于一个刚刚失去主要经济来源的家庭来说,无异于一个天文数字。
这天下午,街道办的主任和派出所的一位民警,两人一同来到了四合院,径直走向后院许家。
他们手里那张薄薄的纸,仿佛有千钧重。
消很快就遍了整个胡同,其他院子也来了不少人看热闹。
几位大妈聚在中院的枣树下,一边摘着菜,一边压低了声音议论着。
“五年!我的老天爷,这可真是……”一位大妈咂着嘴,脸上带着几分骇然,
“许大茂这下可算是栽到底了!”
“他那是活该!”旁边一位撇撇嘴,语气里带着鄙夷,
“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带坏风气,判他五年都是轻的!要我说,就该这么治治他们!”
也有人带着点兔死狐悲的感慨:“唉,你说这许大茂,平时看着挺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就在这节骨眼上犯糊涂呢?
这下好了,老婆孩子可怎么办哦……”
“还能怎么办?冯桂花也是个没主见的,那许继昌看着也不像个能顶门立户的。往后这日子,难喽!”
冯桂花从街道办主任手里接过那份判决书,手抖得几乎拿不住那张纸。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五年”这个具体的数字,还是把她吓了一跳。
她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许继昌站在母亲身后,也是面无血色。
许大茂坐五年牢,对他而言更多的是面子上难堪,以后会被人说三道四的。
而那一大笔罚款,则是切切实实压在头顶的大山。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之前和母亲争论是开饺子馆还是服装店的心思,此刻被这巨大的现实压力冲击得七零八落。
送走了街道和派出所的人,冯桂花瘫坐在椅子上。
罚款……家里的那点钱交完罚款,以后可怎么活啊?
许大茂被判五年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何记川菜馆”的傻柱耳朵里。
这天下午,饭口刚过,傻柱正坐在柜台后面泡了杯高末,翘着二郎腿歇气儿。
媳妇王小梅在一旁擦着桌子。
胡同里一个常来吃饭的老街坊进来,神秘兮兮地跟他们说了这个消息。
“啥?五年?!”傻柱一听,刚喝进嘴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您没听错吧?五年?!好家伙,这许大茂是刨了谁家祖坟了判这么重?”
那老街坊一撇嘴:“千真万确!街道和派出所的人亲自来送的判决书,白纸黑字,五年!
还得交一大笔罚款呢!这回许大茂可是彻底栽了!”
送走了老街坊,傻柱和王小梅面面相觑,脸上都写满了震惊。
虽说傻柱和许大茂斗了半辈子,互相看不顺眼,巴不得对方倒霉,可这“五年”的大帽子扣下来,还是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这……这也太狠了吧?”王小梅放下抹布,有些难以置信地低声说,“不就是放了几盘黄色录像带吗?怎么就能判五年呢?以前最多也就是拘留罚款啊。”
傻柱心里存着疑,不太相信街坊们传来传去的话。
琢磨来琢磨去,他站起身,对王小梅说:“你看着点店,我回去一趟,找文静问问。她是警察,消息肯定准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