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清晨。
姜云面如白纸，整个人被汗水浸透，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
但他那双眼，却前所未有的明亮。
他体内的气息，已非两日前可比。
那是羽化的气息。
在榨干了那只手镯，又炼化了一整柄轩辕神剑后，他竟凭着化灵意境的玄妙，一步迈入了羽化之境。
“凡哥……”
姜云的声音虚弱，他颤抖着手，将一团柔和的金芒光球，递到纪凡面前。
“轩辕剑里……所有的东西，都在这了。”
纪凡接过光团。
触手温润，其中蕴含着一种古老、浩瀚、精纯到极致的能量。
他念头刚动，那光团便化作流光，径直没入他的眉心。
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如约响起。
【检测到高纯度‘世界本源’，已吸收。】
【本源+10】
纪凡眼底深处，一片了然。
这才是顾桐真正图谋的东西。
能让系统直接判定为“本源”的能量，其价值，远非那些资源可比。
……
两界边界。
那座横跨虚无的金色长桥，静静悬浮。
桥的这一端，人头攒动，却鸦雀无声。
所有目光，都汇聚于最前方那道身影。
李凛秋没有来。
那位半神需时刻镇压己身，以防被神躯吸引，重堕疯魔。
高天之上，唯有那道黑袍虚影静立。
此刻，他不是守门人林前辈，而是这方天地的意志化身，是这方世界的裁判。
纪凡激活了一张三星羽化境体验卡。
力量感涌遍全身，他一步踏出，立于桥头。
几位神选神色复杂地望着他。
“李天圣很可能也获得了他们世界的资源倾斜，不要大意。”神选花映红唇轻启，声音郑重。
圣序神选上前一步，声音沉凝：“你与顾桐的恩怨，我们看在眼里。此战若胜，我保你无恙。”
这是承诺。
顾桐站在远处，面无表情，只是镜片后的寒光，愈发森冷。
就连一直将纪凡视作仇敌的屠朗，也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过来。
他死死盯着纪凡，眼神里满是挣扎，最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小子，你要是死在里面，害我们都跟着完蛋，老子就是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给老子……滚着回来！”
纪凡瞥了他一眼。
“你死了，我都不会死。”
“你！”
屠朗一口气堵在胸口，刚酝酿出的那点悲壮，再次憋成了猪肝色。
就在这时。
桥的另一端，空间如水波般荡漾。
一道身影，缓缓踏上桥面。
他黑发披肩，俊美如妖，一双眼眸灿若星河，神性气息流淌，超然物外。
李天圣。
他似乎忘了三日前在青衣人面前的狼狈，目光扫过此界众人，最后落在纪凡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嘲弄。
“姜萱呢？”
“她是不敢来见我，还是……被你们当做弃子了？”
话音未落。
轰！
一股恐怖绝伦的气息，自李天圣体内冲天而起！
那威压远超寻常羽化，如天河倒灌，瞬间淹没了整片战场！
六星羽化境！
“嘶——”
桥这边的观战者中，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他们想过李天圣会变强，却没想过，会强到这种令人绝望的地步！
“六星……怎么可能！这还怎么打！”
“完了，全完了！我就说，应该让姜萱上的！至少她本身就是羽化境！”
“倾尽一界资源，才培养出一个三星羽化……这差距太大了！”
绝望，如瘟疫般在人群中炸开。
几位神选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对方世界的底蕴，远超想象。
唯有纪凡，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只是抬起手，在身前随意一划。
嗤啦——
一道漆黑深邃的空间裂痕，无声出现。
纪凡迈入其中。
李天圣眉头一皱，以为他要临阵脱逃。
可下一秒，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道空间裂痕并未闭合，反而从中走出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具完美到不似凡物的身躯。
肌肤如神金铸就，流淌着淡淡辉光，每一寸肌肉线条，都暗合大道至理。
宛如一尊真正的神只，自九天降临。
神躯！
和李天圣身上，如出一辙的神性气息！
“你……你也是？！”
李天圣脸上的嘲弄瞬间凝固，化作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身为神灵之子，才有这般造化，这个残破世界的小子……怎么可能！
桥这边的所有人，全部看傻了。
原来……纪凡也拥有神躯！
“现在，我有资格了么？”
纪凡的声音自神躯口中发出，冰冷，漠然不带一丝情绪。
李天圣收起了所有轻视。
“有意思。”
“看来，这一战，不会太无聊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动了！
整个人化作一道金色流光，一拳轰出，灵力澎湃，仿佛要将整座金桥都打得粉碎！
然而，纪凡的身影，却在他拳头落下的前一刻，变得虚幻。
时空领域，无声展开。
在李天圣的感知中，纪凡的身影仿佛被拉入了另一个维度，明明近在咫尺，却隔着无法跨越的天涯。
他的一拳，落在了空处。
狂暴的拳风，将桥下的虚无都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雕虫小技！”
李天圣冷哼，周身幽青神光暴涨，一个更为霸道的领域猛然撑开！
他的领域之内，一切法则都被纯粹的神力碾碎、同化！
简单，粗暴，却有效到了极点！
轰！
两个领域碰撞，金桥剧震。
时空法则与神力法则，在方寸之间，展开了最激烈的交锋。
无数空间碎片如刀刃般切割，时间时而停滞，时而加速。
李天圣凭借高出数个小境界的修为，硬生生将纪凡的时空领域不断压缩。
“你的领域，太弱了！”
李天圣大笑，一指点出，凝练到极致的金色神芒洞穿层层空间，直奔纪凡眉心。
纪凡神色不变，身形于原地消失。
下一刻，他出现在李天圣身后，一柄空间黑刃无声斩向其脖颈。
铛！
黑刃在距离李天圣脖颈三寸之地，被一层无形护罩挡住，寸寸崩碎。
两人在桥上疯狂搏杀，快到只剩下两道纠缠的流光。
每一次碰撞，都让下方的虚无炸开巨大的涟漪。
桥这边的众人，早已看得心神俱裂。
“平手……竟然是平手？”
“不，纪凡被压制了！他的领域在不断收缩！”
顾桐镜片下的眼神，闪烁不定。
他看得出，纪凡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果然。
又一次猛烈对撞后，两道身影分开。
纪凡的神躯上，已出现了数道细密的裂痕。
李天圣立于桥中央，气息依旧强盛，嘴角勾起一抹残忍。
“热身，该结束了。”
“能逼我用出这一招，你，足以自傲。”
他双手缓缓合于胸前。
一股远超之前的恐怖能量，在他掌心汇聚。
整个世界的光，仿佛都被他掌心那颗小小的金色光球吞噬。
“神罚·寂灭！”
李天圣低吼，将那枚浓缩了毕生神力的光球，猛然推出！
光球离手，化作贯穿天地的金色光柱，将沿途的空间、法则、虚无，尽数抹除！
这一击，锁定了纪凡，避无可避！
轰隆——！！！
无法形容的巨响，在高天炸开。
纪凡的身影，连同他所在的那片空间，被金色光柱彻底吞噬。
连一丝尘埃，都未曾剩下。
世界，安静了。
李天圣大口喘息，脸色苍白，显然消耗巨大。
但他赢了。
他看着那片正在愈合的空间空洞，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桥这边，死寂一片。
输了……
终究，还是输了。
屠朗的拳头捏得死紧，眼中满是不甘与……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惋惜。
就在这时。
李天圣的身后。
那片他以为空无一人的虚空中。
一道漆黑的裂痕，悄然张开。
一只手，从中探出。
那只手，完美无瑕，流淌着淡淡神辉。
在李天圣察觉到背后寒意的瞬间，那只手已快如鬼魅。
一把掐住了他因力竭而虚弱的脖颈。
李天圣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艰难转头。
映入眼帘的，是那张他以为已经彻底消失的，淡漠冰冷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