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圣从未想过，刚才与他倾力死战，甚至逼得他用出神罚寂灭的，会是一具分身。
哪怕纪凡当着他的面走入空间裂缝，他也没怀疑过。
毕竟，哪有分身能拥有领域法则？
哪有分身，能拥有一具神躯？
到底谁才是神灵之子？
念头闪过，冰冷吞噬了他最后的理智。
“你……”
一个字刚刚挤出喉咙。
纪凡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
“热身结束。”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在死寂的战场上，显得格外清晰。
纪凡五指发力，直接捏碎了李天圣的喉骨。
生命力飞速流逝。
李天圣眼中最后的光芒熄灭，只剩极致的疯狂。
他用尽残力，双手死死抓住纪凡的手臂。
体内残存的神力瞬间逆流，暴走！
“一起……死吧！”
轰——！！！
一朵比“神罚·寂灭”更璀璨的金色蘑菇云，在金桥之上轰然升起！
李天圣，竟是选择了自爆神躯！
恐怖绝伦的能量风暴，向着四面八方疯狂席卷。
整座横跨虚无的金色长桥，在这股力量下被炸得剧烈摇晃。
桥的这一端。
所有观战者的心情，从绝望到狂喜，再到此刻，尽数跌入了一片茫然。
同归于尽？
这……算谁赢？
“完了……这下麻烦了。”有人喃喃自语，声音都在发颤。
“对方只是损失一名登天境，可我们……我们的世界命数又要被削减了！”
几位神选的脸色，也凝重到了极点。
他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高天之上那道静立的黑袍虚影。
然而，作为裁判的世界意志，却没有任何动静。
既未宣告胜利，也未判定平局。
屠朗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一个最坏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钻进他的脑海。
难道……比斗还没结束？
角落里，姜云找了棵舒服的巨树，悠闲地靠着，甚至还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氛围里，能量风暴的中心，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悄然浮现。
肉眼无法捕捉。
但几位羽化境神选，却在同一时间释放神识，探了过去。
下一秒，他们的脸色变得比之前还要难看。
在那片能量乱流的中心，一道由纯粹神魂构成的虚幻人影，正静静悬浮。
是李天圣！
他竟然还没有死透！
“神灵之子，果然有保命的底牌。”花映红唇紧抿，露出一丝苦涩。
只要一方还有一丝气息存留，决斗就不算终结。
可纪凡呢？他已经被卷入了自爆的最核心……
嗤啦。
一声轻响。
就在李天圣神魂所在的区域，一道漆黑的空间裂痕，再度毫无征兆地撕裂开来。
李天圣的神魂猛地一颤。
那张虚幻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凡人般的惊恐。
一道身影，缓步从裂痕中走出。
没有神躯。
没有惊天气势。
就是简简单单的黑衣黑裤，身形清瘦，神情淡然。
李天圣的神魂剧烈波动。
一道不敢置信的意念，在所有羽化境的脑海中炸响。
【你他妈……还是分身？！】
纪凡瞥了他一眼，像在看一个傻子。
他随意地点了点头。
“能让我本尊出马，你算是不错了。”
李天圣的神魂，猛地扭曲。
极致的震惊与羞辱，像最锋利的刀，斩断了他最后一丝意志。
他，神灵之子，用尽底牌，自爆神躯。
结果从头到尾，连对手的本尊都没逼出来。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虚空的另一端，隔着世界壁垒，传来一声充满不甘与疯狂的意志悲鸣。
紧接着，李天圣那道残魂，在无声的颤抖中，彻底崩溃。
化作点点光屑，消散于虚无。
咚——！
一声悠远而宏大的钟鸣，响彻天地。
宣告着这场决斗的最终结局。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山崩海啸般的狂欢。
“赢了！我们赢了！”
“又死了一个登仙境！神族那边又死了一个！”
“纪凡牛逼！！！”
七大营地，无数人相拥而泣，尽情宣泄着压抑已久的情绪。
高天之上，李凛秋的身影浮现，他看着桥头那道清瘦的身影，脸上流露出一丝赞许。
“你做得很好。”
纪凡笑了笑：“前辈打算论功行赏？”
李凛秋摇了摇头：“能调动的资源，已经都给你了。”
一个沉稳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彻全场，瞬间压下了所有的欢呼。
“李前辈，论功，也该赏。”
顾桐的身影，缓缓飞至半空，与纪凡遥遥相对。
“但，功是功，过是过！纪凡于战前犯下的滔天罪行，若不惩处，何以服众！何以告慰我人族英灵！”
李凛秋的眉头，深深皱起。
他没想到，顾桐竟如此迫不及待。
顾桐转身面向这一界众人，身姿笔挺，声音充满了凛然正气。
“诸位！就在四天前，我曾得知一桩令人发指的恶行！”
“纪凡因一己私怨，趁着宁家两位羽化境前辈脱不开身，竟派遣分身，偷袭宁家祖地！”
“他不仅摧毁宁家大院，更是掳走了宁家上下近千条无辜性命，以此胁迫两位前辈！”
此话一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庆声，戛然而止。
无数道目光在纪凡与顾桐之间来回扫视，充满了惊疑。
大家在这里是为了守护这个世界，守护身后的家人。
可竟然有人，在这种时候抄别人老家？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所有人的视线，下意识地投向了华夏阵营中，宁家的方向。
宁康海与宁康健两位老人，神色无比复杂，最终选择了沉默。
他们怕了，不想再卷入顾桐与纪凡的纷争之中。
然而，宁修远脸上却写满了滔天恨意。
他想起了三天前，顾桐私下里对他说的话。
“想报仇吗？想为你宁家讨回公道吗？”
“只要你站出来，我，顾桐，华夏神选，为你做主！”
在两位老人惊恐的注视下，宁修远猛地飞身而出，用尽全身力气，遥遥指着桥上那道青年身影。
“请顾部长，为我宁家做主！”
“此人掳我族人近千，囚于酷寒之地，以全族性命为胁，逼迫我家长辈！”
“我宁家其他人虽侥幸存活，却受尽了折磨与屈辱！此等行径，与魔头何异！”
“还有我...我父亲！我叔叔！他们……都死得好惨啊！”
顾桐眼中瞬间迸发出怒火，转向李凛秋，声音铿锵有力。
“我身为华夏神选，此事在我华夏地盘发生，我断不可容！”
“更何况，此人曾害我燕京死伤数十万，连李家都险些因他覆灭！”
“今日，我必为我人族同胞，讨一个公道！”
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正气冲霄。
气氛，瞬间被他推向了顶点。
纪凡却只是懒洋洋地倚着桥栏，环抱双臂，扯了扯嘴角。
“说完了么？”
顾桐不再理他，而是对着李凛秋，郑重一礼。
“前辈，还请不要阻拦。”
李凛秋扫了一眼咄咄逼人的顾桐，目光最终落在纪凡身上。
“把轩辕剑给顾桐。”
“过往之事，不再计较。”
“你是此界功臣，我保你无碍。”
同样的话，圣序神选说过。
但从这位半神的口中说出来，分量截然不同。
这是最终的裁决。
宁修远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没想到，自己赌上一切的指控，换来的，竟是这样一个结局。
保他无碍？那他宁家的仇呢？
顾桐的镜片下，则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亮光。
成了！
只要轩辕剑到手，登仙契机，比什么都重要！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纪凡身上。
等待着他的选择。
是交出神剑，息事宁人。
还是……
在万众瞩目之下，纪凡终于动了。
他摊开双手，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剑？”
他歪了歪头，表情困惑。
“为了给三天后的决战多添一分胜算……”
他顿了顿，看着顾桐逐渐变色的脸，笑容越发纯真。
“我不是早就把剑，炼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