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庭院的血腥味浓得化不开。
凌辰的玄袍下摆扫过地面的血渍，激起一串暗红色的涟漪。那些绑在石柱上的修士已经没了声息，胸口的起伏微弱得像风中残烛，他们脖颈上的锁灵环泛着妖异的红光，将最后一丝生机源源不断地输向血云中央的血神珠。
“它在加速凝聚最后一道光环。”苏沐雪的引灵玉几乎要嵌进掌心，青绿色的光芒在她周身剧烈跳动，“再这样下去，不出半个时辰，血神珠就要彻底炼成了！”
凌辰抬头望向血云。那颗人头大小的血珠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第九道光环上的血色纹路已经清晰可见，隐约能看到无数张扭曲的人脸在光环中痛苦挣扎——那是被血神珠吞噬的生灵魂魄。
“分头行动。”凌辰将青岚圣剑塞进苏沐雪手中，玄冰剑的冰蓝色剑气在他指尖流转，“你去解救人质，毁掉那些锁灵环。我去会会血神珠。”
“不行！”苏沐雪攥紧圣剑，指节泛白，“血神珠周围的魔气浓度至少是外面的十倍，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听话。”凌辰按住她的肩膀，龙元之力顺着掌心涌入她体内，在她周身凝成一层金色护罩，“引灵玉能净化魔气，只要你能最快解救这些人。记住，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回头，直到所有人都脱离危险。”
他低头看向她腕间的旧伤，那里还残留着当年被魔狼咬伤的浅痕：“等解决了这里的事，我带你回青岚宗，去看后山的银杏树，去喝你最爱的云雾茶。”
苏沐雪的眼眶瞬间红了。她知道凌辰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就不会更改。她猛地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飞快地印下一个吻，带着桂花糕的清甜气息：“我等你。”
凌辰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他看着苏沐雪转身冲向最近的石柱，引灵玉的青光如潮水般漫过锁灵环，那些红光在青光中滋滋消融，修士们的胸口终于泛起了明显的起伏。
“保重。”他低声说了句，转身朝着血云中央的血神珠冲去。
刚跑出没几步，庭院深处突然传来一阵骨骼摩擦的脆响。三道黑影从城堡主殿的阴影中飘了出来，为首的是个穿着黑色蟒袍的老者，脸上沟壑纵横，双眼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正是血魔殿大长老，“血煞”陈平。
他身后跟着两个身材佝偻的黑袍人，手里各提着一串骷髅头，骷髅头的眼眶里燃烧着幽绿色的鬼火——那是血魔殿最诡异的“鬼侍”，以吸食生魂为生。
“凌辰，你果然没让老夫失望。”陈平的声音像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每说一个字，周围的温度就骤降几分，“能在断魂崖活到现在，你的龙族血脉倒是比你娘当年精纯多了。”
凌辰的玄冰剑骤然出鞘，冰蓝色的剑气直指陈平：“我娘的事，你知道多少？”
“知道多少？”陈平怪笑起来，黑洞般的眼眶里喷出两缕黑烟，“当年若不是老夫在她的安胎药里加了‘化龙散’，你以为她能顺利生下你这个孽种？”
“你找死！”凌辰的瞳孔瞬间赤红，龙元之力在体内疯狂翻涌，周身的金色鳞片几乎要冲破玄袍。母亲当年难产而死的真相，竟然是这个老东西搞的鬼！
“别急着动手。”陈平缓缓抬起手，他的指尖泛着青黑色的光芒，“老夫给你准备了份大礼。”
他身后的两个鬼侍突然将骷髅头扔向空中，那些骷髅头在空中炸开，化作无数道幽绿色的鬼火，鬼火落地的瞬间，竟凝聚成一个个手持骨刃的鬼影——正是当年被血魔殿屠戮的青岚宗弟子！
“看到了吗？”陈平的声音带着残忍的快意，“这些都是你爹当年没能护住的同门，今天，就让他们亲手送你上路！”
凌辰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他认出了最前面那个鬼影——是当年总爱抢他桂花糕的大师兄，此刻却面无表情地举着骨刃，朝着他的胸口刺来。那些熟悉的面孔，那些曾经一起练剑、一起喝酒的师兄弟，如今都成了被操控的傀儡。
“你们醒醒！”凌辰的声音带着颤抖，玄冰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冰蓝色的剑气没有伤到鬼影，只是将他们暂时逼退，“我是凌辰啊！是小师弟！”
鬼影们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机械地挥舞着骨刃，再次扑了上来。他们的动作僵硬而诡异，骨刃上的幽绿鬼火带着能灼烧灵魂的剧毒。
“没用的。”陈平的声音如同魔咒，“他们的魂魄早就被血神珠吞噬，剩下的只是老夫操控的躯壳。你若不想让他们魂飞魄散，就乖乖束手就擒！”
凌辰的玄冰剑剧烈颤抖起来。他能感觉到，这些鬼影的残魂深处，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意识，那是属于青岚宗弟子的执念。
“爹，娘，师兄们……”凌辰闭上眼，玄冰剑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父亲的残魂意念在剑身中清晰浮现，“你们看清楚，我是凌辰！是来为青岚宗报仇的！”
“嗡——”
玄冰剑的冰蓝色剑气中突然混入了金色的龙元之力，剑气落在鬼影身上时，那些幽绿的鬼火瞬间熄灭，鬼影们的动作突然僵住，空洞的眼眶里闪过一丝清明。
“小……小师弟？”大师兄的鬼影颤抖着放下骨刃，声音模糊得几乎听不清。
“是我！”凌辰的眼眶滚烫，“师兄，你们受苦了！”
“杀……杀了我们……”二师兄的鬼影突然嘶吼起来，身体开始剧烈闪烁，“我们不能……不能伤害同门……”
凌辰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他知道，这些师兄们正在用最后的残魂抵抗陈平的操控，他们宁愿魂飞魄散，也不愿伤害自己人。
“对不起了，师兄们。”凌辰握紧玄冰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会为你们报仇的！”
他反手一剑，冰蓝色的剑气温柔地笼罩住所有鬼影。那些鬼影在剑气中化作点点星光，脸上露出了解脱的笑容，最终消散在空气中。
“孽障！”陈平整个人都在发抖，黑洞般的眼眶里喷出愤怒的黑烟，“你竟敢毁了老夫的鬼侍！今日定要将你挫骨扬灰！”
他猛地拍出双掌，青黑色的魔气在他掌心凝聚成一颗骷髅头，骷髅头张开嘴，发出刺耳的尖啸，直取凌辰的眉心——这是血魔殿的禁术“血煞掌”，中者魂魄会被瞬间吞噬。
凌辰没有闪避。
他将玄冰剑插在地上，双手结印，青岚圣剑突然从苏沐雪那边飞回，剑柄稳稳落在他手中。双剑在手，金蓝两道剑气交织成一道巨大的光盾，骷髅头撞在光盾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瞬间被净化成了飞灰。
“怎么可能？！”陈平踉跄着后退，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恐惧，“你的双剑合璧……怎么会如此精纯？！”
“因为我知道，我在守护什么。”凌辰的声音如同惊雷，他的身影突然在原地消失，下一秒就出现在陈平身后，双剑同时刺出，金蓝剑气瞬间贯穿了陈平的胸膛。
“不——！”陈平发出最后的嘶吼，身体开始化作黑烟，“殿主大人不会放过你的！九幽炼狱的大门已经打开，你们都要死——！”
他的声音在庭院中回荡，最终随着黑烟的消散而彻底消失。
解决了陈平，凌辰立刻转身望向苏沐雪的方向。只见她已经解救了大半修士，引灵玉的青光在庭院中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所有锁灵环的红光都压制得黯淡下去。
“雪儿，快！”凌辰朝着她大喊，“血神珠要破境了！”
话音未落，血云中央的血神珠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第九道光环彻底凝聚成形，血珠表面的纹路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整个城堡都在剧烈震动，地面裂开道道深不见底的缝隙。
“不好！它要吞噬整个断魂崖的生灵！”苏沐雪的脸色变得惨白，引灵玉的光芒在红光中摇摇欲坠。
凌辰深吸一口气，体内的龙元之力与父亲的残魂之力同时爆发。他将双剑举过头顶，金蓝两道剑气冲天而起，在血云中央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露出血神珠狰狞的本体——那根本不是什么珠子，而是由无数生灵魂魄凝聚成的血肉球！
“以我残魂为引，唤青岚圣剑，斩！”
凌辰的声音响彻整个断魂崖。青岚圣剑突然挣脱他的手掌，在空中化作一道金色的巨龙，巨龙张开嘴，喷出蕴含着青岚宗历代祖师意念的火焰，狠狠撞向血神珠。
“吼——！”
血神珠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表面伸出无数根暗红色的触须，缠住了金色巨龙。巨龙在触须中痛苦挣扎，金色的火焰被触须上的魔气渐渐压制。
“爹，助我！”凌辰怒吼一声，玄冰剑突然爆发出温暖的金光，父亲的残魂意念在剑身中化作一道银色的身影，与金色巨龙并肩作战。
“青岚弟子凌啸天，参见祖师！”
银色身影对着金色巨龙躬身行礼，随后转身冲向血神珠，玄冰剑的冰蓝色剑气在他手中化作一道冰龙，与金龙合力撕扯着血神珠的触须。
“是爹！”凌辰的眼眶瞬间湿润。他能感觉到，父亲的残魂正在燃烧最后的力量，为他争取时间。
“凌辰，用这个！”苏沐雪突然将引灵玉扔了过来，青绿色的灵力在玉中疯狂旋转，“这是师父留给我的‘青岚之心’，能净化一切邪祟！”
凌辰接住引灵玉，只觉得一股精纯的青岚灵力顺着掌心涌入体内，与他的龙元之力完美融合。他将所有力量灌注到双剑之中，金蓝两道剑气在他头顶交织成一个巨大的太极图。
“天地无极，双剑合璧，破！”
太极图猛地炸开，金蓝两道流光如同两道流星，瞬间穿透血神珠的防御，从它的两端贯穿而过。
“噗——”
血神珠的血肉球突然炸裂，无数道生灵魂魄从里面挣脱出来，在阳光下化作点点星光，飞向天际。第九道光环寸寸断裂，血云在失去血神珠的支撑后，如同潮水般退去，露出了湛蓝的天空。
金色巨龙与银色身影在空中相视一笑，随后缓缓消散，青岚圣剑与玄冰剑自动飞回凌辰手中，剑身上的光芒变得前所未有的温润。
“结束了……”苏沐雪跑过来，扑进他怀里，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凌辰紧紧抱着她，能感觉到她身体的轻颤。他抬头望向天空，那些消散的星光中，似乎有无数张熟悉的面孔在对着他微笑——有父亲，有母亲，有青岚宗的师兄弟们，还有那些被血神珠吞噬的无辜百姓。
“结束了。”凌辰的声音有些哽咽，他低头在苏沐雪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我们赢了。”
幸存的修士们纷纷跪倒在地，朝着凌辰的方向叩拜，高呼“仙师”。他们的声音在断魂崖上回荡，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对凌辰的感激。
凌辰扶起为首的修士，将青岚圣剑和玄冰剑归鞘：“血神珠已破，但血魔殿主还在九幽炼狱，我们的战斗还未结束。”
他看向苏沐雪，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接下来，我们要去九幽炼狱，彻底清除血魔殿的余孽，为所有牺牲的人报仇。”
苏沐雪点点头，握紧了他的手：“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相视一笑，同时转身望向北方。那里的天际隐约有黑色的云层在聚集，那是九幽炼狱的方向，也是他们接下来的目的地。
凌辰知道，前路依旧充满荆棘，血魔殿主的力量远超他们的想象。但他不再害怕，因为他身边有了可以并肩作战的爱人，手中有了蕴含着无数信念的双剑，心中有了永不熄灭的希望。
“我们走。”
凌辰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他牵着苏沐雪的手，一步步朝着北方走去，玄袍在风中猎猎作响，青岚圣剑和玄冰剑在他腰间轻轻嗡鸣，像是在为他们送行，也像是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最终决战。
断魂崖的风依旧凛冽，但这一次，风中带着的不再是绝望和血腥，而是新生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