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送走这位郡王妃,安陵容也有些无语。
合着说是来看看她,竟就真是来看看她的,说了一肚子闲话。
倒也让她知道,太后居然还是一个保养小圣手。
也对,以她如今的年岁还能有那般姿容,想必平日里,也定然花了不少心思在这上面。
可康熙都死好几年了,难不成真的是为了隆科多,说不准她俩还真有可能偷偷在这宫中约会呢,
不然那好好的慈宁宫不住,为何非要跑到这寿康宫来,是闲的么?还是因为寿康宫有个西角门?
这时,芳茹送弘曦去偏殿补觉回来,见自家娘娘独自坐着出神,还以为她方才被王妃叨扰得不高兴,
连忙上前安慰:“娘娘放心,不过是宗室亲眷闲坐闲聊,皇上即便知晓,也定然不会在意这些。”
安陵容一听便懂了,同是在雍正身边伺候过的人,芳茹想必也在心里给雍正安了 “小心眼” 的名头,才会这般谨慎。
只是她方才说话多了些,此刻有些惫懒,也只淡淡点头:“无妨。”
见她语气平淡,芳茹只当她没往心里去,又细细分析起来:“那王妃从寿康宫出来,到咱们这时半分礼物都没带。
依奴婢看,她原先定是没打算来咱们这儿,这般临时登门,十有八九是太后娘娘那边吩咐的。”
安陵容指尖轻轻敲击着廊柱,眸色微沉:“你说得有道理。太后平白让她来本宫这儿闲聊,未必只是随口一提。”
经芳茹这么一说,安陵容倒真觉得事实该是如此。
她如今也是皇上跟前受宠的妃嫔,旁人登门探望,断没有空着两手的道理。
除非这完颜氏完全是临时起意,而能指挥得动她的,也只能是太后了。
可她实在想不通:这太后好端端的,为何要派自己最疼爱的儿媳妇来她这儿闲扯?
难道就只是让完颜氏在她面前露个脸?倒不是她自信爆棚,可方才完颜氏那小心翼翼想攀交情的模样,做不了假。
先前苏培盛是这般,如今连这郡王妃也是这般,而幕后出主意的太后,显然也是想同她打好关系。
安陵容托着腮,一时有些恍惚:她如今在宫里竟有这般排面了?还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藏在里头?
她越想越觉得迷茫,连身前的芳茹都给忘记了。
而芳茹见她这副懵然的模样,也不敢打岔,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呆了好一会。
而另一边,出了永寿宫的完颜氏在两名婢女的陪同下径直出了紫禁城,上了自家的轿辇后方才的温和也瞬间敛去。
身旁的婢女这时也忍不住好奇开口:“福晋,今日您对昭妃那般客气,究竟是为何?她也不过只是个妃子罢了。”
这话刚落,完颜氏当即投去一个严厉的眼刀,语气更是冷得像冰,与在永寿宫时的谦和判若两人:
“你如今的规矩是越发差了!连妃主都敢随意编排,再过些日子,怕不是就要轮到皇上和太后了?
罚你自己回去掌嘴十下,也给我好好长长记性!”
另一侧的婢女见状,连忙开口劝道:“福晋息怒,您身子骨才刚好,可不能再动气伤了自己。”
完颜氏冷哼一声,目光扫过二人:“我倒想不动气,可你们一个个的,才安分多久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王爷守皇陵时,你们哪个不是夹着尾巴做人?如今王爷刚回京,就把你们狂得没边了,真当自己是什么体面人物?”
“福晋教训的是,奴婢们记住了。” 两名婢女此时也这话被吓的不轻,不过其中一个婢女却仍忍不住嗫嚅,
“只是福晋您是王爷的嫡福晋,而王爷又是太后的心头肉,想来谁也不敢委屈您,实在不必对昭妃那般……”
“住口!” 完颜氏见这二人依旧死不悔改,只能厉声打断,同时胸口也因气闷而微微起伏,
“你们倒好,现在狂的连最基本的尊卑都分不清了?本福晋的夫君是王爷不假,可昭妃的夫君却是皇上!
这满京城的王爷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可皇上却是独一份的!你们哪里来的认知偏差,竟觉得本福晋比昭妃高贵?”
她越说火气越盛,更是指着二人喝道:“瞎了眼的东西!好的不学学坏的!府里就是因为有了舒舒觉罗氏那个祸根,
才把你们都教得这般眼皮子浅!早知道当初就该让她跟着王爷去守皇陵,省得留在府里作祟,带坏了一屋子奴才!”
“福晋息怒!是奴婢们糊涂,往后也再也不敢胡思乱想了!求福晋别因此事而气坏了身子!”
完颜氏也知生气无用,只能深吸几口气,压下心头怒火,冷声道:“往后再敢有这般糊涂话,仔细你们的皮!
到了王府,先去领罚,再去柴房劈柴三日,都给我好好的醒醒脑子!”
“是,奴婢遵命。” 二人闻言只能重新抬头,之后更是大气也不敢再喘。
随着轿辇渐渐靠近郡王府,完颜氏这才掀开车帘一角,目光掠过窗外熟悉的街景的同时,心里仍在暗自思忖:
也不知太后和王爷到底在想些什么?竟要她特意去趟永寿宫,同那昭妃攀些交情,
只是这等突兀之事,她却是觉得不一会定会有用......
不过转念一想,太后可是素来都把王爷当成命根子疼,也断然不会坑害自己的儿子。
如此,她心头的压力也是消减了大半,脸上的紧绷感也开始渐渐褪去,并且重新归于了平静,
她现在只等着回府后,把今日太后的交代,及永寿宫的情形都一五一十的禀报给胤禵便是。
还有府里的这些个奴婢,也正好借着今日罚人的由头,收拾一下那舒舒觉罗氏。平日说她两句,王爷总护着心疼,
可这回却是她带坏下人、失了规矩,更是牵扯着宫里的事,她倒要看看,王爷还会不会再向着她。
想到这儿,她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指尖轻轻攥紧了帕子:“真是不作不死。”
轿辇稳稳停在王府门前,仆从连忙上前掀开车帘,完颜氏扶着婢女的手下车,脚步轻快地往内院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