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略会议在一种近乎窒息的紧绷中结束了。拉特兰的指挥官们带着尚未完全平息的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率先离去。蕾缪安离开前投来的最后一眼平静无波，却让博士面具下的皮肤莫名感到一阵针刺般的寒意。能天使几乎是逃也似的拽着莫斯提马的袍角冲了出去，那抹橘红消失在门口时，还能瞥见她通红的耳尖。菲亚梅塔是最后走的，银甲铿锵，按剑的手背青筋微凸，冰冷的目光在博士和依旧抱臂而坐的维什戴尔之间扫过，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最终重重踏出门槛。
赫德雷和伊内丝交换了一个眼神，无需言语。赫德雷上前一步，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w，跟我去熔炼区，新到的莱彻核心样本需要你的‘专业’处理。”他的大手看似随意地搭在维什戴尔肩上，力道却沉得像要压碎骨头。维什戴尔猩红的眼眸闪过一丝戾气，但瞥见旁边伊内丝指尖缠绕的、几乎凝成实质的阴影丝线，最终还是嗤笑一声，懒洋洋地起身，被两人一左一右近乎“押送”般地架了出去。
门扉合拢，沉重的合金门锁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将外界的喧嚣、金属摩擦声、还有那令人不安的暗流暂时隔绝。指挥室内瞬间只剩下博士一人，以及pRtS幽蓝的投影光幕无声闪烁。
巨大的疲惫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博士。他踉跄一步，跌坐在刚才蕾缪安坐过的椅子上，后背重重靠上冰冷的金属椅背。面具被一把扯下，随意丢在桌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他双手用力揉搓着僵硬的脸颊，试图驱散那深入骨髓的疲惫和神经迟滞带来的沉重感。03号克隆体的负荷逼近临界点，每一次思考都像在粘稠的泥潭中跋涉。
然而，比生理疲惫更汹涌的，是维什戴尔那惊雷般话语掀起的惊涛骇浪。
“‘服侍’？卡兹戴尔？”博士的指尖深深陷入太阳穴，低声呢喃，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倒钩，“蕾缪安？蕾缪乐？我？”他努力在混乱的记忆碎片中搜寻。卡兹戴尔时期，与拉特兰的交集确实存在，大多是冰冷的外交谈判、资源交换、乃至剑拔弩张的对峙。萨科塔与萨卡兹的千年宿怨在那片土地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蕾缪安作为教皇厅的使者，代表的是拉特兰的绝对秩序和神圣，每一次出现都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仪。能天使……那时的蕾缪乐，还带着几分青涩，但那双金色眼眸里的跳脱和叛逆已经初现端倪，常常作为她姐姐的护卫或副手出现。
博士的记忆像蒙着一层厚重的水雾。他记得谈判桌上蕾缪安滴水不漏的言辞，记得能天使在会场外好奇张望的模样，记得菲亚梅塔警惕的视线……唯独没有任何关于“服侍”的片段。一丝一毫都没有。维什戴尔那个疯子！她到底在胡说什么？是为了激怒拉特兰人，破坏这脆弱的联盟？还是……她真的知道些什么自己遗忘的、不堪的秘密？
这个念头让博士的胃部一阵痉挛。卡兹戴尔时期，他的精神状态……确实有太多不稳定和黑暗的角落。那段被刻意封存的记忆，如同蛰伏的巨兽，每一次触碰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和未知的恐惧。难道真的在那片混乱与血腥中，发生过什么不可挽回的、足以让蕾缪安姐妹蒙羞、让拉特兰震怒的……“意外”？
冷汗顺着博士的鬓角滑下，滴落在冰冷的合金桌面上。他感到一种冰冷的窒息感，仿佛被无形的锁链紧紧勒住脖颈。如果这是真的……维什戴尔当众引爆，简直是把整个据点，把他和阿米娅，架在了拉特兰愤怒的火山口上！那不仅仅是个人名誉的崩塌，更是足以撕裂这刚建立的脆弱联盟，让所有人陷入万劫不复的灾难！
就在这时，指挥室厚重的合金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隙。阿米娅小小的身影闪了进来，又迅速将门在身后关严。她脸上带着明显的担忧，快步走到博士身边。
“博士……”阿米娅的声音很轻，带着安抚的意味。她看到博士摘下面具后苍白疲惫的脸，看到他紧锁的眉头和额角的冷汗，心揪得更紧了。她自然而然地认为，博士此刻深陷的沉默与挣扎，全部源于会议结束时维什戴尔那场灾难性的发言以及拉特兰指挥官们冰冷的怒火所带来的巨大压力。
“您别太担心了。”阿米娅伸出手，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握住了博士放在桌上的、有些冰冷的手。少女的手温暖而柔软，传递着坚定的力量。“维什戴尔那个疯子的话，没有人会当真的！赫德雷和伊内丝会管住她的嘴。蕾缪安枢机……虽然很生气，但她最后也说了，是为了存续和秩序而来。她是一位理智的领袖，不会因为一个疯子的胡言乱语就放弃大局的。”阿米娅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信心，试图驱散博士眉宇间的阴霾。
博士感受到手背上传来的温暖，微微一怔，从那个令人窒息的可能性的漩涡中暂时挣脱出来。他抬起头，对上阿米娅那双充满关切和信任的琥珀色眼眸。那里面没有一丝怀疑，只有纯粹的担忧和支持。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像一束光，短暂地刺破了博士心中的阴郁。
他反手轻轻握了握阿米娅的手，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安抚的弧度，声音带着一丝干涩的沙哑：“嗯，我知道。别担心，阿米娅。维什戴尔……我会处理好的。拉特兰那边……”他顿了顿，“我也会找机会……解释。”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一个可能并不存在的“事件”，或者一个连自己都毫无记忆的“污点”。
听到博士的回应，阿米娅明显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小小的笑容，仿佛卸下了一副重担。“那就好！博士您没事就好。外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您处理呢，赫德雷在组织防御演练，熔炼区那边也需要您最后确认一下新的能量导流方案。您先休息一下，我这就去把您批复好的作战计划分发给各队！”少女的活力似乎又回来了，她松开手，像只轻盈的小兔子，转身快步走向门口，还不忘回头叮嘱一句，“博士，您别坐太久，记得起来活动一下！”
“好。”博士应了一声，看着阿米娅的身影消失在重新关闭的门后。
门锁“咔哒”合拢的声音在寂静的指挥室内格外清晰。博士脸上那点勉强的温和瞬间消失无踪，只剩下更深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阿米娅的安慰是温暖的，但也让他心底涌起一丝愧疚。她以为他在忧心联盟的裂痕，在烦恼维什戴尔的疯狂，却打死也想不到，她的博士此刻真正绞尽脑汁、甚至感到一丝恐慌的是：他妈的，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用什么姿势，上了拉特兰教皇厅的枢机和她那个活力四射的妹妹？！而且还是在卡兹戴尔那种鬼地方？！
这个念头像毒藤一样缠绕上来，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如果真的发生过，那绝对是一场灾难！对蕾缪安那样视秩序和名誉如生命的枢机而言，这无异于最彻底的亵渎和羞辱！能天使……想到那双总是充满好奇和活力的金色眼眸可能因此蒙上憎恨和屈辱的阴翳，博士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
“pRtS！”博士几乎是带着一丝暴躁和急切的情绪，低声唤醒了手腕上的终端。幽蓝色的光芒亮起，构成那个熟悉的女性虚影。
“博士，我在。”pRtS 2.0的声音依旧平稳，带着电子合成音特有的冷静质感。
“调取所有关于卡兹戴尔时期，与拉特兰使者团，特别是蕾缪安、蕾缪乐（能天使）相关的接触记录！任何形式的记录！会议、私下会面、后勤安排……所有细节！给我查！维什戴尔说的‘服侍’到底是怎么回事？！”博士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pRtS 2.0的虚影似乎闪烁了一下，运算的光流在她幽蓝的躯体内部无声地加速奔涌。几秒钟后，她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微妙的停顿？
“博士，根据深层记忆库及行为逻辑回溯分析，维什戴尔在会议上的发言存在关键性事实错误。”
错误？博士一愣，紧绷的心弦并未放松，反而更加疑惑。不是事实？那维什戴尔为什么那么说？纯粹是为了恶心人？
“错误点在于地点和时间。”pRtS 2.0的声音毫无波澜，但接下来的话却像另一颗炸弹，在博士脑海中轰然炸开。“您与蕾缪安枢机、蕾缪乐（能天使）发生亲密关系的事件，并非发生在卡兹戴尔时期。”
不是卡兹戴尔？！博士猛地坐直了身体，心脏狂跳起来。那是在哪里？什么时候？他为什么完全没有印象？！
“事件发生地点：罗德岛本舰，您的个人休息室。”pRtS 2.0的声音清晰地吐出每一个字，如同冰冷的锤子敲在博士的神经上。“时间：约在您苏醒后一年零三个月，具体日期为███年██月██日，晚间██时██分至次日凌晨██时██分。”
罗德岛？！我的房间？！博士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怎么可能？！他苏醒后的记忆虽然也有不少模糊之处，但如此重大的事件……和拉特兰的枢机还有她的妹妹……在自己的房间里？！这简直比发生在卡兹戴尔更荒谬！更危险！一旦泄露，对罗德岛声誉的打击将是毁灭性的！
“起因分析，”pRtS 2.0无视了博士内心的惊涛骇浪，继续用她那平铺直叙的语调解释着，“源于您与蕾缪乐（能天使）之间逐渐发展的私人情感与暧昧互动。当日，蕾缪乐（能天使）受可露希尔邀请参与罗德岛部分防御系统的趣味性‘压力测试’后，情绪较为亢奋，在返回其临时居住区的途中，于舰内走廊与您相遇。根据行为模式记录及当时的生命体征监测（心率、体温、呼吸频率显着提升），双方在简短交谈后，情感互动层级迅速提升，随后一同进入您的休息室。”
博士努力回想，脑海中只有一些模糊的、关于能天使在罗德岛走廊里蹦蹦跳跳、笑容灿烂的片段，细节完全是一片空白。
“关键转折点在于萨科塔人的‘共感’特性。”pRtS 2.0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近乎学术探讨般的冷静，“当强烈的情绪（尤其是正向情感）在萨科塔个体间达到一定阈值时，会引发同源血亲（此处特指亲姐妹）间潜意识层面的精神共鸣与吸引。蕾缪安枢机当时恰好在罗德岛进行为期三天的访问，并与蕾缪乐（能天使）一同居住在特定安排的访客套房内。在您与蕾缪乐（能天使）进入休息室并发生初步亲密接触约十五分钟后，蕾缪安枢机受到其妹妹强烈情绪波动的‘共感’牵引，在无明确主观意图的情况下，循着精神层面的链接，来到了您的休息室门外。”
博士的呼吸几乎停滞了。共感？精神链接？这……这简直像天方夜谭！但想到萨科塔人那独特的光环和律法机制，似乎又并非完全不可能。
“后续发展，”pRtS 2.0的声音毫无起伏，却像是在描述一场精心编排的荒诞剧，“由于蕾缪安枢机的突然出现以及萨科塔姐妹间更深层次的共感叠加，加上您当时并未完全锁闭休息室入口（根据门禁记录为虚掩状态），导致局面迅速演变为非预期的三方互动。共感效应在密闭空间及高强度情绪刺激下产生指数级放大，最终突破了理性控制阈值，形成了……嗯……”pRtS 2.0似乎微妙地停顿了半秒，选择了一个词，“一场‘酣畅淋漓’且‘印象深刻’的多方亲密接触事件。持续时间共计███分钟。过程中，蕾缪安枢机曾短暂恢复部分主导意识，尝试脱离，但共感形成的深层精神链接与当时环境中的荷尔蒙及情感因子浓度过高，导致脱离尝试失败。”
酣畅淋漓……印象深刻……███分钟……博士听得头皮发麻，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喉咙干得厉害。他完全无法想象，那位永远端庄、永远带着神圣不可侵犯威仪的蕾缪安枢机，会陷入那样……那样狂乱失序的状态！还有能天使！这太疯狂了！这比维什戴尔说的“服侍”更可怕！这简直是……一场由共感引发的灾难性“事故”！
“事件结束后，三方均受到不同程度的冲击。蕾缪安枢机是最快恢复理智并离开的，其离开时的生命体征监测显示存在高强度羞耻、愤怒及自我怀疑情绪。蕾缪乐（能天使）在您休息室停留至清晨，离开时情绪复杂，包含亢奋、困惑及些许不安。您本人则在事件后陷入约六小时的深度睡眠，记忆模块对此事件的细节录入因高强度神经刺激和睡眠状态出现选择性模糊及封存倾向。这也是您对此事缺乏清晰记忆的主要原因。”pRtS 2.0完成了她的“学术报告”。
博士捂着脸，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被震碎了。不是因为发生了什么，而是因为发生的方式如此……离奇和被动！一场由共感引发的连锁“事故”！这解释比单纯的酒后乱性或者权色交易更让他感到一种荒诞的无力感。
“另外，博士，”pRtS 2.0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似乎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恶趣味的电子杂音？“根据对罗德岛本舰全域监控日志的深度检索，发现一段与该事件相关的……‘非官方’影像记录。”
影像？！博士猛地抬起头，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谁录的？！
“记录来源：可露希尔工程师的个人兴趣项目‘博士日常大揭秘’隐藏子文件夹。记录设备：安装在您休息室通风口内侧的微型广角摄像头，型号为‘窥秘者-III型’，伪装性极强。记录时长：██分钟。记录内容：完整覆盖了事件核心进程，画质清晰，收音良好。”pRtS 2.0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恐怖的话。
博士的血液几乎要倒流了！可露希尔？！那个整天笑嘻嘻、满脑子奇怪点子的工程师？！她居然在自己的房间里装了摄像头？！还录下来了？！
“鉴于该事件涉及多方隐私及重大潜在风险，同时考虑到您当前可能存在的‘认知需求’……”pRtS 2.0的虚影微微闪烁了一下，博士发誓他从中看到了一丝极其人性化的、恶作剧般的“光芒”。“是否现在为您播放该影像记录的……关键片段摘要？画面经过基础遮挡处理，但关键互动节点及音频信息保留完整。”
播放？！博士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他下意识地厉声低喝：“不！绝对不行！立刻删除！彻底粉碎……”他的话戛然而止。
一股强烈到无法抑制的、混杂着巨大恐慌、荒谬绝伦的好奇心以及一种深埋心底的、想要确认这离奇“事故”真相的冲动，如同火山般喷发出来，瞬间压倒了理智的警告。删除？万一……万一pRtS骗他呢？万一这只是维什戴尔式谎言的另一个版本呢？他需要……他需要亲眼看到一些东西，哪怕只是一个模糊的片段，来确认这该死的、疯狂的“共感事故”真的发生过！来确认蕾缪安那冰冷刺骨的眼神背后，除了愤怒，是否还藏着别的、更复杂的东西……
这种冲动是如此强烈，以至于博士的嘴唇微微翕动了几下，最终吐出的却是完全违背他理智的、带着一丝颤抖的低语：“……先……等等。播放……摘要。只播放……十秒。不，五秒！声音关掉！”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补充道。
pRtS 2.0的虚影似乎“微笑”了一下，那绝对是一个充满恶趣味的电子表情模拟。“指令确认。播放摘要片段，时长五秒，静音模式。”
幽蓝的光幕在博士面前展开，迅速稳定成一幅清晰的画面。视角是从通风口向下俯拍，虽然有些角度限制，但足以看清休息室内那张不算宽敞的床铺。画面经过了处理，关键部位覆盖着柔和的马赛克光晕，但这丝毫无法掩盖那交织在一起的肢体所展现出的激烈与混乱。
博士的瞳孔瞬间放大！
画面中，那抹耀眼的橘红色短发凌乱地散落在枕头上，金色的眼眸紧闭，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着，脸颊是醉酒般的酡红。而压覆在其上的，是……是那熟悉的、华美的枢机祭袍！只是那象征神圣的袍服此刻被褪下大半，胡乱地堆叠在纤细的腰肢处。粉色的长发如同海藻般铺散开，遮住了大半张脸，但博士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完美的下颌线条和紧抿的、失去了平日从容弧度的唇瓣——蕾缪安！
画面中的枢机大人……（我知道有人不爱看，特别是审核，我给删了，总之就是姐妹井（doge））
尽管没有声音，但那画面本身所蕴含的激烈、混乱、禁忌与一种近乎毁灭性的感官冲击力，如同实质的巨锤，狠狠砸在博士的视网膜上，直冲脑海！
“停！够了！立刻关掉！”博士猛地闭上眼睛，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仿佛被那画面烫伤。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血液冲上头顶，脸颊滚烫得如同烙铁。一股巨大的羞耻感和强烈的后怕瞬间淹没了他。
pRtS 2.0依言关闭了影像，光幕消失。指挥室内只剩下博士粗重的喘息声。
是真的……这一切竟然是真的！不是卡兹戴尔的污秽交易，而是在罗德岛，在他的房间！一场由共感引发的、彻底失控的……禁忌狂欢！维什戴尔那个疯子，她是怎么知道这事的？！虽然地点说错了，但核心……她竟然歪打正着地戳中了真相！蕾缪安离开前那冰冷的眼神……那不仅仅是愤怒，那是被赤裸裸揭开最不堪、最羞耻伤疤的滔天恨意！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博士。这段影像……可露希尔！她手里有这个！这简直是一颗足以炸毁一切的定时炸弹！万一泄露出去……蕾缪安会不惜一切代价抹杀所有知情者！拉特兰的怒火将焚毁一切！阿米娅会怎么看他？凯尔希……博士不敢再想下去。
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像一头受惊的困兽，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指挥室那扇紧闭的合金大门！刚才阿米娅出去后，门关严实了吗？有没有锁好？刚才播放影像的时候……有没有人靠近？有没有人……听到了什么？看到了光幕的闪烁？
他几乎是扑到了门边，动作快得带倒了椅子也浑然不觉。冰冷的金属门把手入手，博士屏住呼吸，用颤抖的手猛地拧动门锁，将厚重的合金门拉开一道缝隙！
门外，是基地走廊略显昏暗的灯光。金属墙壁反射着冷光，远处传来隐约的机械运转声和人员的交谈声。走廊里空空荡荡。最近的守卫在十几米外的拐角处站岗，背对着指挥室的方向。
没有人。
空无一人。
博士紧绷到极致的神经骤然一松，双腿一软，后背重重地靠在了冰冷的门框上，长长地、带着劫后余生般的颤抖，吐出了一口灼热的气息。冷汗已经浸透了他后背的衣服，紧贴着皮肤，带来一阵阵冰凉的黏腻感。
门缝外，空旷的走廊寂静无声，只有远处熔炼区焚尘之炉低沉的轰鸣，如同废土世界永恒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