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跟着曲江侯萧勃的主帅兰敱,把杀了萧勃的谭世远给杀了,结果军主夏侯明彻又把兰敱杀了,然后拿着萧勃的脑袋去投降。萧勃以前的记室李贺藏拥戴怀安侯任在广州。这时候萧孜、余孝顷还占据着石头城,修了两座城,他俩各守一座,还准备了好多船舰,沿着水两边摆开。丞相陈霸先就派平南将军侯安都去帮周文育攻打他们。戊戌日,侯安都趁夜里悄悄带兵去烧了他们的船舰,周文育带着水军,侯安都带着步兵和骑兵一起进攻。萧孜就出来投降了,余孝顷逃回新吴,周文育他们就带兵回去了。丞相陈霸先觉得欧阳頠在南方名气大,又让他当衡州刺史,派他去平定岭南。欧阳頠还没到,他儿子欧阳纥就已经打下始兴了。欧阳頠到了岭南后,各个郡都投降了,接着又拿下广州,岭南就这么全被平定了。
周朝的仪同三司齐轨跟御正中大夫薛善说:“国家军政大事,应该天子说了算,怎么能老是让权臣把控呢!”薛善就把这话告诉了晋公宇文护,宇文护就把齐轨杀了,还让薛善当了中外府司马。
五月戊辰日,余孝顷派人到丞相府请求投降。
王琳接到朝廷征召却不来,还大力打造战船,打算攻打陈霸先。六月戊寅日,陈霸先任命开府仪同三司侯安都为西道都督,周文育为南道都督,带领两万水军在武昌会合,去攻打王琳。
秋天,七月辛亥日,周天王到太庙祭祀。
黄河南北都闹起了蝗灾。北齐皇帝就问魏郡丞崔叔瓒:“为啥会闹蝗虫啊?”崔叔瓒回答说:“《五行志》里讲,要是土木工程不合时宜,就会闹蝗虫。现在咱外头修长城,里头盖三台宫殿,说不定就是这原因!”北齐皇帝一听,火冒三丈,让身边人揍崔叔瓒,揪他头发,拿大粪浇他脑袋,拖着他的脚就扔出去了。这崔叔瓒是崔季舒的哥哥。
八月丁卯日,周朝把梁世祖的灵柩,还有各位将领的家属一千多人,都送还给王琳。
戊辰日,周天王祭祀太社。
甲午日,朝廷给丞相陈霸先升官,让他当太傅,还赐给他黄钺,给予特殊礼遇,朝拜时不用直呼其名。九月辛丑日,又把丞相升为相国,总管所有政务,封他为陈公,赐予九锡之礼,陈国还设置了各种官署。
周孝愍帝性格刚直果断,讨厌晋公宇文护独揽大权。司会李植在太祖宇文泰那时候就是相府司录,参与掌管朝政,军司马孙恒也长期处在重要位置。宇文护掌权后,李植和孙恒担心不被容下,就和宫伯乙弗凤、贺拔提等人一起在周孝愍帝面前说宇文护坏话。李植和孙恒说:“宇文护自从杀了赵贵以后,权势一天比一天大,那些谋臣老将都争着去依附他,大大小小的事儿,都由宇文护决定。依我们看,他恐怕要不守臣子本分了,陛下您得早点想办法啊!”周孝愍帝觉得有道理。乙弗凤和贺拔提又说:“以前先王那么英明,都把朝政交给李植和孙恒,现在再把这事儿交给他俩,还怕办不成吗!而且宇文护老把自己比作周公,我们听说周公摄政七年,陛下您难道能憋屈七年吗!”周孝愍帝就更相信他们了,还多次带着武士在后园练习,摆出擒拿捆绑的架势。李植他们又拉宫伯张光洛一起谋划,张光洛却把这事告诉了宇文护。宇文护就把李植调出京城去当梁州刺史,孙恒去当潼州刺史,想把他们的阴谋拆散。后来周孝愍帝想念李植他们,老是想把他们召回来,宇文护就哭着劝道:“天下最亲的,莫过于兄弟,如果兄弟之间都互相猜疑,那还能信谁呢!太祖看陛下您年轻,把后事托付给我,我是一心为了国家和您啊,真的愿意竭尽全力。要是陛下您能亲自处理所有事务,威震四海,那我就算死了,也跟活着一样。但就怕我一没了,那些奸邪之人得逞,不光对陛下您不利,还会把国家搞垮,到时候我在九泉之下都没脸见太祖。而且我已经是天子的兄长,又做到宰相的位置,还能有啥别的追求呢!希望陛下您别信那些奸臣的话,疏远自己的亲人。”周孝愍帝这才没召他们回来,但心里还是对宇文护有怀疑。
乙弗凤他们更害怕了,密谋得越来越厉害,还定好日子,打算召各位王公大臣进宫赴宴,趁机抓住宇文护杀掉。张光洛又把这事儿告诉了宇文护。宇文护就找来柱国贺兰祥、领军尉迟纲等人商量,贺兰祥他们都劝宇文护废了周孝愍帝,另立新君。当时尉迟纲统领着禁兵,宇文护就派尉迟纲进宫,召乙弗凤等人来议事,等他们一来,就一个一个抓起来送到宇文护家里,还解散了宿卫兵。周孝愍帝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人待在内殿,让宫女们拿着兵器自卫。宇文护派贺兰祥去逼周孝愍帝退位,把他幽禁在以前的府邸。然后把所有公卿都召来商议,把周孝愍帝废为略阳公,迎接岐州刺史宁都公宇文毓回来当皇帝。公卿们都说:“这是您宇文家的事儿,我们哪敢不听您的!”于是就在门外把乙弗凤等人杀了,孙恒也被处死。
当时李植的父亲柱国大将军李远镇守弘农,宇文护召李远和李植回朝。李远感觉情况不对,犹豫了好久,最后说:“大丈夫宁愿当忠诚的鬼,也不能当叛臣啊!”就接受征召回朝了。到了长安,宇文护因为李远向来功名显着,还想保全他。把他叫来见面,对他说:“您儿子竟然参与谋反,不只是想杀我,这是要颠覆国家啊。叛臣贼子,大家都应该痛恨,您可得早点处理。”说完就把李植交给李远。李远向来疼爱李植,李植又能言善辩,为自己辩解说根本没这回事。李远就相信了,第二天早上,带着李植去见宇文护。宇文护以为李植已经死了,手下人说李植也在门外。宇文护生气地说:“阳平公(李远)居然不信我!”就把他们都叫进来,还让李远一起坐下,让略阳公和李植当面对质。李植无话可说,对略阳公说:“我们本来谋划这事儿,是为了国家安定,对陛下您有利啊!现在到这地步,还有啥可说的!”李远听了,一下子扑到床上说:“要是这样,确实该死。”于是宇文护就杀了李植,还逼李远自杀。李植的弟弟李叔诣、李叔谦、李叔让也都死了,其他孩子因为年幼才免死。当初,李远的弟弟开府仪同三司李穆就知道李植不是能保家的人,经常劝李远除掉他,李远没听。到李远临刑的时候,哭着对李穆说:“我没听你的话,才落到这地步!”李穆本来也该受牵连,因为之前劝过李远,所以免罪,只是被除去名籍成为平民,他的子弟也都被免官。李植的弟弟淅州刺史李基,娶了义归公主,也该受牵连,李穆请求用自己的两个儿子代替李基去死,宇文护就把他们都放了。
一个多月后,宇文护把略阳公给杀了,还把王后元氏贬为尼姑。
癸亥日,宁都公从岐州到了长安,甲子日,登基当上了天王,还大赦天下。
【内核解读】
这段史料勾勒出南北朝末期多方势力角力的复杂图景,其中权力更迭的残酷性、人性的博弈与时代的动荡相互交织,折射出诸多值得深思的历史逻辑:
权力漩涡中的“生存悖论”
无论是陈霸先的步步晋升,还是宇文护的专权弑君,都印证了乱世中“权力即生存”的法则,却也暗藏反噬的危机。陈霸先从丞相到相国、陈公,加九锡、备殊礼,每一步都是魏晋以来权臣篡位的标准流程,其背后是军事胜利(平定岭南、击退王琳)与政治布局的双重支撑,展现了乱世中“实力即正义”的赤裸逻辑。而宇文护的路径更具戏剧性:他以“辅政”之名铲除异己,却因过度专权引发孝愍帝不满;当孝愍帝密谋反击时,他又以“安社稷”为借口废立弑君,最终陷入“以暴制暴”的循环。这种悖论揭示了:在缺乏制度约束的时代,权力的扩张与安全感的缺失往往成正比。
背叛与忠诚的“弹性边界”
史料中多次出现的“告密”情节,撕开了乱世中道德的模糊性。周孝愍帝的亲信张光洛两次告密,直接导致密谋败露;李植、孙恒因恐惧宇文护专权而策划反击,却因同伙背叛功亏一篑。这些细节并非简单的“背信弃义”,而是权力斗争中个体的生存选择——在“顺护者昌,逆护者亡”的现实下,忠诚成为最昂贵的奢侈品。反观李远的悲剧,他坚守“宁为忠鬼”的信念,却因溺爱儿子李植、轻信其辩解,最终被逼自杀,其临终对弟弟李穆的忏悔(“吾不用汝言,以至此”),更凸显了乱世中“道德坚守”与“现实生存”的尖锐冲突。
“天命”与“民怨”的微妙平衡
北齐的蝗灾与崔叔瓒的进言,构成了一段耐人寻味的插曲。崔叔瓒引用《五行志》,将灾异归咎于齐主“外筑长城,内兴三台”的劳民伤财,却遭残酷殴打。这一情节揭示了统治者对“天命”的矛盾态度:他们既想借“祥瑞灾异”神化统治,又拒绝接受任何可能动摇权威的批评。相比之下,宇文护废立周王时,公卿以“此公之家事”回应,看似麻木,实则反映了乱世中“民怨”的失语——当生存成为第一要务,百姓对“谁来统治”的关切,远低于对“能否安定”的渴望。这种沉默,恰恰是王朝更迭最隐蔽的推手。
历史进程中的“偶然与必然”
周孝愍帝的刚愎、宇文护的猜忌、李植的野心、张光洛的背叛,这些个体选择共同促成了西魏(北周)的权力洗牌;而陈霸先的崛起、王琳的对峙、岭南的平定,则推动着南朝走向陈朝的建立。这些事件看似充满偶然(如张光洛的告密、李植的败露),实则受制于时代的“必然”:魏晋以来的门阀政治已走到尽头,寒门武将(如陈霸先)凭借军功崛起成为趋势;而北方鲜卑政权的“汉化”与“鲜卑化”之争,始终在权力斗争中若隐若现(宇文护的专权某种程度上也是鲜卑军事贵族对皇权的制衡)。
结语:乱世的“镜像”意义
这段历史没有绝对的“正义”与“邪恶”,只有在权力游戏中挣扎的个体与群体。陈霸先的“成功”与宇文护的“失败”(最终亦被北周武帝诛杀),本质上都是同一套逻辑的产物。他们的故事如同一面镜子,照见了中国古代王朝更迭中反复上演的剧本:当制度无法约束权力,野心便会吞噬理性,而每一次动荡,最终都以普通人的苦难为代价。这或许正是历史留给我们最深刻的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