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尘的手腕上那道青线还在动，像是地底有根看不见的线在拉。他盯着看了三息，然后把手放下，顺手从腰间摸出酒葫芦，晃了晃。
这次没响。
不是空了，是里面的东西变得稠了，晃起来沉甸甸的，像装了一壶浆糊。他拔开塞子瞥了一眼，酒液泛着淡淡的青光，表面浮着几缕细丝，跟母株根须长得一模一样。
“行吧。”他把塞子塞回去，“你养我就养我，别指望我感动。”
赵无极在这时咳了一声。
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静养室里像块石头砸进水里。陆无尘转头，看见那人正撑着胳膊坐起来，脸色比死人多两分血色，但眼神清亮，不像是刚被剑意冲得七窍流血的主。
“我还活着？”赵无极嗓音沙哑。
“勉强。”陆无尘把酒葫芦挂回腰上，“你再抽两下，我就能给你挖坑了。”
赵无极没理他的毒舌，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五指张开又合拢，动作迟缓，但经脉里流动的灵气却比从前顺畅十倍。他皱眉，忽然抬起手臂，衣袖滑落，露出一截小臂——皮肤下，青色的纹路如蛛网般蔓延，隐隐与某种节奏同步脉动。
“这是什么？”
“你以后的饭碗。”陆无尘掏出一把瓜子，咔地嗑开一颗，“你现在的经脉，已经不是人长的了。像棵歪脖子树，根须往四面八方钻，还自带导航。”
赵无极眯眼：“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以后吃不了普通丹药。”陆无尘吐出瓜子壳，精准地弹进角落的药渣桶，“刚才给你塞了粒洗髓丹，你体内那股青气直接把它拆了，灵气散得比放屁还快。”
赵无极脸色变了：“你说我……废了？”
“不，是升级了。”陆无尘懒洋洋靠墙，“别人吃丹药是充电，你得插专属接口。插错，炸。”
赵无极沉默，手指在手臂上轻轻摩挲。那青纹随着触碰微微起伏，像活物在回应。他忽然想起什么：“那母株……是不是和我有关？”
“你？”陆无尘笑出声，“你连它根毛都没碰过。它是自己乐意的。”
他抬手，咸鱼玉佩亮了一下，一道光扫过赵无极手臂。系统界面无声弹出，数据流飞速滚动。
【目标体：赵无极】
【经络状态：异变完成】
【能量吸收模式：共生型】
【推荐补给方案：专属灵植提取物x3，混沌灵液稀释剂x1】
【备注：该用户已列入“特殊体质名单”，建议开启“专属补给线”任务，奖励：灵药定向培育指南x1】
陆无尘盯着那行“专属补给线”，眼皮跳了跳。
系统以前只让他躺平、被骂、被无视，奖励点破烂。现在居然主动推荐搞事业？
他低头看酒葫芦，又看赵无极手臂上的青纹，忽然咧嘴一笑。
“有意思。”
“什么有意思？”赵无极问。
“你。”陆无尘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蹲下，盯着他手臂，“你这身子，以后只能吃我田里长的东西了。”
赵无极皱眉：“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陆无尘拍了拍他肩膀，“你经脉现在跟灵田连着，吃什么普通丹药都浪费。但我要是种点专供你的药……”他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贼光，“那不就是稳赚不赔？”
赵无极愣住：“你要……给我定制丹药？”
“不叫定制。”陆无尘摇头，“叫‘专供’。你这种体质，市面上没得卖，也没人敢卖。但我有地，有系统，还有你这活体试验台。”他指了指自己鼻子，“从今往后，你是我的VIp客户。”
赵无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堂堂青阳宗外门第一天才，如今竟要靠别人种的药活着？还要自称“客户”？
“我……”他咬牙，“我凭什么信你？”
“凭你刚才那粒洗髓丹炸了你经脉。”陆无尘耸肩，“不信也行，出门左转药铺随便挑，反正爆体了别赖我。”
赵无极攥紧拳头，青纹在皮肤下微微跳动。他知道对方没说谎——刚才那股排斥感太真实，仿佛身体在拒绝一切外来能量。
他沉默良久，终于开口：“若你真能炼出适合我的丹……我愿以炼丹技艺交换。”
陆无尘挑眉：“你还会炼丹？”
“青阳宗首席丹修。”赵无极冷哼，“你以为我靠什么拿第一？”
“哦。”陆无尘点点头，“那你以前吃的洗髓丹，是你自己炼的？”
赵无极一噎。
“结果把自己吃成经脉脆如纸，一碰就裂。”陆无尘嗑了颗瓜子，“你这技术，也就比我强点——我好歹没把自己吃死。”
赵无极脸色铁青，却又无法反驳。
陆无尘站起身，拍了拍裤子：“行，那你以后就是我第一个‘丹药供应商’。”
赵无极一愣：“等等，我是客户，怎么成供应商了？”
“你提供技术，我提供原料，丹药卖出去，利润分成。”陆无尘笑得像只狐狸，“你负责炼，我负责种，咱俩搭伙，专治各种‘吃不了普通丹药’的怪病。”
赵无极怔住。
他本以为自己要低头求人，结果对方反手就把他拉上贼船？
“你……真打算干这个？”
“不然呢？”陆无尘摊手，“我总不能天天给你喂灵田泥吧？再说了——”他晃了晃酒葫芦，“这酒现在都能养人了，说明我那块地不简单。既然能改你经脉，就能改别人。你想想，多少天才卡在瓶颈，吃丹没用，炼气无效？要是我搞出一套‘体质专供丹’……”
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赵无极瞳孔微缩。他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整天嗑瓜子、喝酒、躺平的家伙，脑子里装的可不是懒人思维，而是……生意经。
“你早想好了？”
“刚想的。”陆无尘咧嘴，“系统刚提醒我，说你这种‘共生型体质’值得开发。我一听，这不是送钱上门？”
赵无极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人比他想象中危险得多。
不是修为高，而是——太会抓机会。
“你就不怕失败？”
“失败？”陆无尘笑出声，“我躺平都能觉醒系统，种个药还能翻车？再说了，你都这样了，我还怕什么？大不了让你当一辈子试药小白鼠。”
赵无极没说话。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得选。
要么死磕普通丹药，爆体而亡；要么低头，跟这个懒鬼合作，活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点头：“好。我跟你干。”
“明智。”陆无尘伸出手，“合作愉快，赵供应商。”
赵无极看了他一眼，伸手握住。
就在两人手掌相触的瞬间，陆无尘腰间的咸鱼玉佩忽然亮了一下，酒葫芦里的青色酒液表面，浮现出一道极细的金纹，缓缓旋转，像某种契约的印记。
陆无尘没注意，只松开手，转身走向灵田入口。
“走，先去验个土。”他说，“我得看看你这体质，到底适合种啥。”
赵无极跟上，脚步还有些虚浮，但眼神已不再迷茫。
他低头看了眼手臂上的青纹，发现它正随着步伐轻轻脉动，频率竟与陆无尘腰间玉佩的闪烁同步。
陆无尘推开灵田石门，暖光溢出。
他抬脚迈进，忽然停下，回头看了赵无极一眼。
“对了。”他说，“以后别叫我陆少爷。”
“叫什么？”
“叫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