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核滚进洞口的瞬间，那声“咔”像是锁芯松动的第一道响动。
陆无尘没动，五爪金龙也没动。一人一龙就站在风雪停歇的死寂里，盯着那个半人高的石洞，仿佛在等它自己开口说话。
“你刚才扔的是什么？”五爪金龙压低声音，龙尾微微卷起，像是随时准备往后撤。
“变异甜瓜。”陆无尘摸了摸下巴，“带点麻痹花粉，万一里面蹦出个老妖怪，至少能让他打个喷嚏。”
话音刚落，洞内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咯吱”声，像是冰层在缓慢挤压，又像是某种机械结构正在复位。紧接着，地面微微震颤，洞口边缘的符文泛起一层幽蓝微光，如同呼吸般明灭一次，随即归于沉寂。
“它……回应了。”五爪金龙眯起眼。
“不是回应，是登记。”陆无尘把咸鱼玉佩按在胸口，玉佩温凉，却隐隐有股脉动般的节奏，“咱俩没预约，它勉强让进，但得记一笔。”
他迈步上前，脚步刚落，玉佩猛地一颤，自动离体飞出，贴在洞壁中央的符文阵眼上。刹那间，整圈符文亮起，蓝光顺着岩壁蔓延，勾勒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箭头，指向洞内深处。
【初级地图解锁，权限3%。当前区域：归墟口外廊。警告：检测到非自然灵压波动，请宿主保持合理摆烂距离。】
系统弹窗刚消失，五爪金龙就哼了一声：“它又用‘摆烂’这个词了。”
“说明它了解我。”陆无尘收回玉佩，抬脚跨进洞口，“走吧，别让系统失望。”
洞内比想象中干燥，寒气虽重，却不刺骨。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混着点像是陈年冰块融化后的潮腥。陆无尘刚走两步，脚底就传来轻微的震动，低头一看，地面符文随着脚步再次亮起，这次却是暗红色，一闪即逝。
“这地方会记步数。”他啧了一声，“回头该不会弹个‘今日行走达标’的奖励吧。”
五爪金龙低空掠过，龙息喷出一团温热气流，在前方形成一道薄薄的暖雾屏障。雾气刚散开，洞壁两侧突然浮现出半句残文，像是被冰层压住的刻痕，字迹模糊却带着某种韵律：
“……封者，非死也。”
“这谁写的？”五爪金龙盯着那行字，“后半句呢？”
“可能写到一半断墨了。”陆无尘掏出三株夜光苔，随手往前一抛。苔藓落地后迅速吸附岩壁，发出淡绿色的光晕，照亮前方十步范围。光线所及，通道呈缓坡向下，岩壁光滑，明显经过人工打磨，但地面却布满细密裂纹，像是某种阵法被强行中断的痕迹。
“往左。”五爪金龙忽然说。
“你看出路了？”
“不是。”它用龙尾指了指夜光苔，“它们长歪了。正常苔藓该朝光面舒展，可这些全往左边歪，像是被什么吸着。”
陆无尘眯眼一看，果然，所有苔藓的生长方向都一致偏向左侧通道。他从灵田摸出一把爆炎草灰，混了口唾沫，在右壁画了个箭头。
“系统说有空间扰动，咱得留记号，别转着转着回原地，发现自个儿刚给自己点的烟还没灭。”
两人一龙继续前行，三十步后，地面突然下陷半寸，六道冰柱从裂缝中破土而出，每根冰柱顶端凝聚出一具人形傀儡——通体由寒冰雕成，关节处嵌着黑色晶刺，眼窝空洞，却泛着幽蓝微光。
“来了。”陆无尘后撤一步，顺手从灵田掏出一颗金黄果子，果皮上还带着荧光斑点。
“又用那个？”五爪金龙已经摆出喷吐姿势。
“上次管用，这次也该行。”他手腕一抖，果子精准砸在中间那具傀儡脸上。
“砰”地一声，果肉爆裂，粉红色花粉四散。六具傀儡动作瞬间迟滞，关节发出“咔咔”的僵硬声，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齿轮。
“有效。”陆无尘咧嘴，“这瓜我种了三亩，专治各种不听话。”
五爪金龙没废话，龙角微亮，喷出的不再是炽白火焰，而是一股低温寒息，如同霜雾般笼罩傀儡群。冰傀表面迅速结霜，重量倍增，动作更加迟缓。
陆无尘趁机抽出腰间短剑，剑柄末端狠狠敲击傀儡肩关节的黑色晶刺。第一下，晶刺裂开细纹；第二下，整块碎裂；第三下，傀儡整条手臂“咔嚓”掉落，冰屑四溅。
“关节是弱点。”他边敲边说，“就跟咸鱼干一样，掰对地方，一折就断。”
五具傀儡接连崩溃，只剩最后一具还在挣扎。陆无尘正要补上一击，那傀儡胸口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一滴幽蓝液体从中渗出，滴落在地，瞬间凝成冰珠。
他瞳孔一缩，立刻掏出玉佩贴在冰珠上方。玉佩表面微微发烫，蓝液竟被缓缓吸入玉佩纹路中，消失不见。
【检测到“封印液”微量活性，是否隔离？】
系统弹窗刚出，玉佩就自动降温，表面浮现出一层细密的冰霜，像是在自我封存。
“隔离。”陆无尘低声说。
玉佩纹路一闪，冰霜内缩，那滴液体彻底被封在咸鱼图案的尾部，像是被打了标签的标本。
“这玩意儿跟雪狼流的是一样的。”五爪金龙凑近看了看，“守墓的用，守门的用，现在守机关的也用——这地方到底封了几个东西？”
“不多。”陆无尘收起玉佩，“就一个，但分了好几个岗位。”
他蹲下身，检查最后一具傀儡的残骸。冰块融化后，露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黑色晶片，上面刻着半个符印，与剑冢残剑上的纹路几乎一致。
“难怪系统只给3%权限。”他把晶片塞进灵田，“它怕咱们看到不该看的。”
五爪金龙环顾四周：“现在呢？继续？”
“不急。”陆无尘盘膝坐下，从灵田翻出静心莲的残根。黑斑已经蔓延至根须末端，几乎全黑。
“寒气在污染灵田产出。”他皱眉，“再这么下去，我种的瓜都得变毒药。”
他将残根埋入灵田最底层，心念一动，启动“自净模式”。灵田空间内灵气循环加速，泥土微微发烫，黑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缩。
“系统抗污染机制启动，耗能翻倍，建议宿主暂停种瓜，优先净化。”系统弹出提示。
“行吧。”陆无尘叹了口气，“本来还想种点爆裂番茄，给下一波守卫接风。”
五爪金龙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别总想着炸？”
“炸是艺术。”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而且最省力。”
净化完成的瞬间，玉佩忽然震动。陆无尘立刻将其按在最近一具未完全碎裂的冰傀胸口。玉佩与傀儡体内的符印接触，幽蓝光芒骤然亮起，顺着岩壁蔓延，整条通道的符文接连点亮。
【区域识别更新，权限开放5%。警告：内部存在高阶封印波动，请宿主谨慎摆烂。】
地图刷新，显示出一段向下延伸的阶梯通道，尽头标注着一个模糊的光点，旁边写着三个小字：
“别进来。”
“这提示挺贴心。”陆无尘盯着地图，“连拒绝的话都替咱们想好了。”
“你还真打算进？”五爪金龙尾巴一甩，扫开前方一堆碎冰，“刚才那傀儡只是第一道关，后面指不定有什么。”
“可它不让进，说明里面真有东西。”陆无尘往前走了两步，脚底裂纹再次浮现，这次纹路与玉佩上的咸鱼图案隐隐重合。
“而且。”他摸了摸玉佩，“它吸了封印液，现在有点烫，像是在……充电。”
五爪金龙盯着他：“你确定不是要炸了？”
“我确定。”陆无尘咧嘴一笑，“我只是个咸鱼，但咸鱼也有好奇心。”
他抬脚踏上阶梯，第一级台阶刚踩实，整条通道的符文同时亮起，蓝光如脉搏般跳动。岩壁深处，传来一阵极轻的“咔嗒”声，像是某种锁链松动。
五爪金龙低吼一声，龙息护住周身。
陆无尘却停下脚步，从灵田掏出一颗刚成熟的红色浆果，果皮上布满细密金纹。他咬了一口，汁水顺着嘴角流下，在下巴凝成一颗晶莹的红珠。
“甜。”他眯眼评价，“就是有点涩。”
话音未落，那颗红珠从下巴滑落，砸在台阶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