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陆侯府正院,得到消息急匆匆赶回来的楚氏看到众人的站位时,本就难看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这是我的位置。沐怀,站到我身后来。二郎,你兄长只是过世,不是绝嗣!这院子里还有我大房的位置。”
听到绝嗣二字,站在后方的苏云卿低垂着头,指甲攥进掌心。
胡氏说道:“大嫂说的是什么话!家里都已经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在说什么过世、绝嗣的话,就不怕公爹听了伤心吗?”
最前方的沈锐行一脸焦急地盯着紧闭的房门,好似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
楚氏冷笑:“这会儿装什么好人!真怕公爹伤心你做什么带温清宁他们过去!”
胡氏眼神飘忽:“大嫂在说什么!”
“你以为别人看不出来你那点算计吗?”楚氏毫不留情地戳破,“汤府的满月宴,宋家一家子肯定会过去,你特别叫了温清宁过去,为的是什么!”
一直听着的沈沐怀猛的转头看向胡氏:“二婶娘要算计阿……算计四婶娘吗?”
看到沈沐怀一脸担忧挂碍的样子,被揭短的胡氏忽然有了新主意。
“什么算计不算计的!四弟可是跟着一块过去的!我要真算计还能带着四弟?”
楚氏还要再说,却被沈沐怀抢先:“四叔也跟着?那应该就没事……没事……”
他嘴里说着“没事”,可脸上的落寞难过任谁都看得出他的心思。
楚氏立时没了争论的兴致,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沈沐怀一眼,不再说话。
苏云卿瞥一眼心思已经飞远的沈沐怀,抿了抿唇。
又等了好一会儿,屋门开了。
全忠送太医出门,回来后对仍旧等在院子里的众人说道:“老侯爷交代,大娘的丧事按着规矩办,该怎么走礼就怎么走礼。至于老夫人这边,暂时不需要大夫、二夫人侍疾,诸位暂且去忙,老侯爷也累了,有事再寻诸位。”
听到全忠毫不避讳的称呼,沈锐行和沈铭行全都心头一跳,前者是心中暗喜,后者是胆战心惊。
楚氏的唇角越拉越直,瞥一眼沈锐行,拂袖就走。
胡氏惦记着自己刚刚想出来计划,也迫不及待地拉他回去商量。
不过片刻,院子里只剩下苏云卿和沈沐怀。
“夫君,回去吧。还要收拾一下去姑丈家……”
苏云卿话说一半,就被沈沐怀打断:“我去问问四叔,大姑母究竟怎么死的!不是说出事的是表姐吗?为什么连着姑母都没了!”
嘴上说着是去寻沈钧行,可苏云卿知道,他是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去找温清宁。
望着越走越远的背影,又看一眼被乳母抱在怀里却没有得到一丝关注的孩子,苏云卿脸上的淡然彻底消失了……
另一边的温清宁和沈钧行干脆在小院里一直待到婚假结束才赶着天黑透前回了安陆侯府。
找张妪和竽瑟问了问府中的情况,得知沈铭行搬了出去,温清宁微微有些惊讶。
“正院没有说什么吗?”
张妪摇头:“什么都没说,还给了一笔安家银子。”
温清宁挑眉:“这是默认把三房分出了?”
“只怕是嘞。”张妪说道,“我让我家那小子去三房的院子偷摸看了一圈,东西都搬干净了!院子里就剩下一些粗使婆子。”
“还有别的事吗?”温清宁又问。
竽瑟看一眼欲言又止的张妪,开口说道:“侯爷的妾室上门了,昨儿被老侯爷和老宋姨娘差人送了过来,现正在等着给主母敬茶。”
温清宁疑惑地看向沈钧行:“你的妾室?”
沈钧行同样一头雾水:“我何时来的妾室?”看到张妪的反应,又听那所谓的妾室居然能够被张妪放进院子里,皱眉问道,“是咱们的人?谁!”
张妪为难道:“是李感收养的闺女,叫许春喜。李感是跟着您的老人,我猜他那闺女只怕是被那边利用了才稀里糊涂地答应他们给您做妾,又不能不管,就先放她进来,想着先把人劝回去。”
沈钧行沉着脸问道:“那她回去吗?”
张妪没有说话。
“揽福,明早去找吉祥,让他把李感夫妇唤来。”
张妪张了张嘴,还想要再说什么,却被儿子揽福拉了出去。
院子里,揽福小声问他娘:“你怎么能让人进东院呢?虽然这事是假的,可到底恶心人呀。”
张妪回道:“我想着都是自己人,那许春喜长得也挺好,看着就是个好生养的,我寻思侯爷房里总要添人,夫人身边的竽瑟看着是要放出去的,那飞英也不是个合适人,这个……”
揽福听这话都快吓死了:“老娘啊,您快闭嘴吧!”
他看一眼正房,见没人出来,赶紧拉着张妪往外走,一面急声说道:“主子的事您别瞎操心!添不添人那是主子们的事!”
“可侯爷身边也没个靠谱的长辈,夫人那身量也不是个好孕能……”
“娘!你要是老糊涂了就回家,儿子养得起!要是闲得慌就去给我挑挑媳妇。”揽福突然正色说道,“侯爷念旧,可咱们不能忘了身份。明儿我回了侯爷,说让您在家给我想看媳妇,后面您就在家看孩子,您要当靠谱长辈就在咱自个儿家当。”
张妪被儿子一顿训,心中委屈。
她是真的担忧沈钧行的子嗣……
东院的正房中,温清宁和沈钧行沐浴后躺在榻上说起“妾室”的事。
“他们突然送来这个妾室是有什么打算?挑拨关系?还是想让这妾室谋害我?”
听到温清宁的猜测,沈钧行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说道:“大约是为了添堵。沈若兰的事,沈檀和宋书翠总要想办法出气。”
“送个妾室来添堵?那他们也太小看咱们了。”温清宁笑道。
沈钧行说道:“我明日开始要出去当差,你白日可以去府廨,想想如果教授勘验之术,该怎么进行授课。”
温清宁点头,想了想说道:“我这两日在想,宋婵娟虽然是死于纸皮炮仗,可她之前的状态与婆母有几分相似。你说,婆母生产后,会不会也有人在暗中吓唬她,加重她的忧虑?”
沈钧行思索道:“有些说不通,母亲身边一直都有人。”
“夫君,我们忘了一个人,他们是夫妻,相处时,张妪他们不可能时时随侍在旁。”
此话一出,拍着后背的手猛地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