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
库房大开,空地上堆着成捆的粗布与棉花。
宁答应正领着小禄子登记造册。
宫中不少妃嫔拿到物资,紧绷的眉眼总算是舒展开来。
“真亏皇后娘娘高明,早已经料到今日情景,我们才得到片刻喘息。”
“昨天晚上我可是丑得一夜没睡,就想着哪儿去找那么多棉花。”
“至少现在,只需要辛苦一些,倒不至于拿不出东西来。”
“那个狗屁梨妃,只知道折磨人。这还没当上皇后,又是缩减用度,又是让将我们当苦力。真不敢想象,她要真是皇后,这后宫的苦成什么样子?”
“放心吧,皇后娘娘心地善良,待我们更亲如姐妹。她回来了,我们的日子就好过了。”
“真希望皇后娘娘能快点回宫。”
前来领用物资的妃嫔,一边清点棉花和粗布,一边发自肺腑的感慨。
白梨仪仗逶迤而来。
“梨妃娘娘?”不少位分小的,见状惊呼一声,急忙跪在地上。
能来领物资的,都是没什么家世背景的。
不管后面说的再厉害,真见到本人,依旧心中发慌。
均是跪成一片。
只有宁答应,依旧不慌不忙地拨着算盘。
小禄子如今也是皇后身边的总管太监,见了白梨,也没有跪拜,福了福身,说了句:“奴才见过梨妃娘娘。”
宁答应见她不爽,只当是没有看见,就是不跪。
宁家的女儿,惠贵妃疼爱的妹妹,这么多年过来,她被骄纵惯了。
连皇上都没说什么,白梨如何又能揪着不放。
只是看着自己用来折磨这些的人法子,反而成了助长皇后威信的武器,心中更是烦躁。
“哟,宁妹妹如今倒做起这些粗活了。”
白梨抚着尚未显怀的小腹,声音讥讽,“也是,毕竟妹妹可是皇后身边的乖乖狗。”
“人家皇后什么都没说,就赶紧给皇后做主了。”
“也不知道,你替皇后这样消耗她的库房,人家回来之后,会说你一句好吗?”
宁答应将算盘珠拨得噼啪作响:“梨妃娘娘说笑了。”
“皇后离宫前特意交代,一定要为尽力赈灾。既然这些冬衣是要发往灾区的,皇后娘娘自然没意见。”
“倒是你,”她抬眼扫过白梨身后浩荡的仪仗,“这般前呼后拥的排场,不知得还当是凤驾亲临呢。”
白梨脸色骤沉:“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宁答应打量白梨的眼神满是戏谑,“有些人拿着根鸡毛就当真令箭使。”
“这六宫用度再减,怎么没见减到长春宫头上?”
“放肆!”南烛厉声呵斥,“竟敢对娘娘不敬!”
宁答应突然将粗布重重摔下,惊得白梨脸色一变。
宁答应声音陡然拔高:“我倒要请教梨妃,克扣各宫份例充作军饷,怎不见你长春宫减一盏灯油、少一匹锦缎?”
“皇后娘娘在时,可从没教过我们这般‘以身作则’!”
“赈灾之事,皇后娘娘向来都在做。可她用的不是宫中姐妹的银两,而是自己的私库。”
“有些人自己没本事,装什么大尾巴狼?”
白梨被呛得连退两步,指着宁答应气的发抖:“你、你竟敢……”
“娘娘慎动胎气。”宁答应勾起唇角,“毕竟您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若有个闪失,臣妾可担待不起。”
“你……”白梨气得想要冲上去给宁答应一巴掌。
前脚刚动,宁答应“啊!”的一声。
急忙往后跑,躲得远远的。
“你别过来啊!鬼知道你过来之后,会不会突然摔倒,流产的,我可承受不了这个罪名。”
“大家伙都看见了啊,我可半点不想看见她。”
“她非要追着甩锅给我,到时候有个好歹,大家伙可要作证啊!”
宁答应这一通喊,所有人都瑟瑟发抖。
看向白梨眼神全是警惕。
“你……你……”白梨气的一个字都说不上来,只是一个劲的你个不停。
宁答应小可怜见的抱着柱子不撒手。
“娘娘。”南烛见状,忙在旁边劝说:“吃药的时间到了,您还是先回宫吧!”
“这样对皇子不好。”
“滚开!”白梨一把甩开南烛的手。
愤怒的瞪着南烛:“平时你主意不是多的去了,现在怎么像个废物!”
望着周一切,白梨也只得狠狠咬牙。
愤然离去。
可转身时,盯着宁答应,眼中的杀意,宛如实质。
报国寺。
婉棠跪在佛像前,双手合十。
耳边是连绵不绝的诵经声。
弹幕的声音适时插了进来。
【宁答应做得漂亮,就该这样。】
【只怕这一下白梨就记恨她了,有一点我很奇怪,白梨明明不要这个孩子,为何偏偏又在喝安胎药?】
【看样子还是在等着婉棠回宫,到时候还甩锅给婉棠吧!】
【皇后谋杀皇子,就算能保得住命,这后位也铁定是保不住了。】
婉棠目光平静。
这些本就在预料之中。
婉棠心中颇为欣慰。
虽说这方法笨拙了些,但不得不说,很有用。
当白梨有孕众所皆知,也就不再是避无可避之事。
正想着。
主持方丈已走到跟前。
低声道:“还请皇后娘娘移步后堂,替百姓抄写祈福经卷。”
婉棠微微诧异。
毕竟所有行程安排中,并没有这个环节。
【去吧去吧,没想到苏言辞竟然来这儿了。】
【还是我苏言辞好,不像那个狗皇帝,哪怕是困在养心殿了,还想着他的白梨。】
【就是,明明是白梨折磨后宫女人的法子,怎么到了狗皇帝的眼中,反而成了国母之范了?】
婉棠自动忽略掉楚云峥的恶心事迹。
缓缓起身,往后面走去。
抄写经卷,谁人也无法跟上。
所有奴仆侍从,只得跪在原地等候。
后堂,檀香绕绕,依旧能听见前面诵经声。
婉棠走到门口。
主持方丈双手合十,高念佛号,转身离开。
内堂之中,已有一人。
一见背影,婉棠心中一颤。
苏言辞见婉棠进来,立即起身。
瞧着婉棠一身素衣,头发规整挽起,没有沉重金银饰品,整个人也明亮许多。
苏言辞紧绷的脸瞬间露出笑容。
酒窝里,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婉棠有些无措,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儿,看见苏言辞。
他似乎,又瘦了些。
这个地方,不属于婉棠的地盘,这边的人,婉棠也无法信任。
“苏大人好手段。”婉棠停在门边,“就连方丈也请得动。”
“娘娘大可放心。”
苏言辞躬身行礼:“方丈大师,可以信任。”
说着,忍不住上前几步,又在快要靠近那个范围时,硬生生停下脚步。
缓缓道:“只是情况紧急,不得不冒昧。”
他忙地上一封迷信:“北境可汗暴毙,各部陷入内乱。”
“此刻正是攻打北境好时机。”
婉棠展开信纸,眼中满是欣喜。
小川守在北境,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将北境划分为凤栖国的土地。
若是此刻,一举拿下北境,有着北境国土为后盾,也就有了和凤栖国平等抗衡的实力。
是凤栖国,而非楚云峥!
婉棠脑海中涌现出这些疯狂想法。
声音不免多了丝颤抖:“皇上可知此事?”
“皇上正为梨妃和蝗灾焦头烂额。”苏言辞抬眼:“时机稍纵即逝。”
“若此时出兵,胜算几成?”
“九成。”苏言辞声音笃定:“可需墨家旧部,以及二十万人马的粮草军饷。”
“还请娘娘定夺,此事是否禀报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