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枯叶扑打窗棂,城隍庙残破的梁柱在靛蓝怨力余波中咯吱作响。墨枭胸口骨钉的幽光渐弱,冰晶却已蔓延至耳际,每一次呼吸都带出细碎冰碴。沈景昭半跪在地,掌心紧贴他心脉渡入灵力,却被更刺骨的寒意噬咬指尖。
“没用的。”墨枭嘶声抓住她手腕,涣散的瞳孔映出她颈后蛛网般的金纹裂痕,“陶偶,在吸你的魂。”他猛地咳出一口混着冰晶的黑血,毒瘴不受控地从袖口溢出,在沈景昭腕间凝成霜纹。
听到墨枭的话沈景照才回过神来,原来她已经离开刚才的幻境了,只是怀里的阿黄还在瑟瑟发抖,告诉她之前的一切都不是梦。
“闭嘴!”沈景昭咬牙抽回手,不管现在到底是哪里,她都要就阿黄,谁都不能阻止。
紫电锁链倏然卷向角落,幽兰芷怀中昏迷的沈惜梦突然睁眼,瞳仁泛着与沈景玉如出一辙的靛蓝幽光!
“姐姐?”少女歪头甜笑,五指却如利刃刺向幽兰芷心口!
铛!
翡翠匕破空而来格开致命一击,沈景玉竟撑着塌陷的胸膛踉跄起身,匕尖怨力与沈惜梦臂上玖痕共鸣震颤:“我的好妹妹,轮不到你杀她!”他每说一字便呕出内脏碎块,同生蛊纹在祝幽颈间灼出焦烟。
混乱中,赵秋哥突然指向门外:“那狗妖在啃噬怨力!”
众人悚然望去。阿黄蜷在沈景照怀里,正疯狂撕咬空气中逸散的靛蓝光丝。它每吞一口,皮毛便炸开一簇土黄微光,项圈内侧的羽字在幽暗中渗出银芒。更骇人的是,墨枭臂间停滞的怨纹竟随之收缩!
“是容器相斥!”祝幽忍痛嘶喊,“窖藏怨力认主本能,它在争抢无主之力!”
话音未落,沈景玉翡翠匕突然脱手射向阿黄!匕身怨力化作毒蛇直钻黄犬眉心。
“阿黄!”沈景昭纵身欲拦,一道墨绿毒瘴却快如闪电缠住匕首。秦长盛鬼魅般现身檐角,枯掌凌空一握:“沈家小子!”
沈景玉看见他面露疑惑:“你不是逃了吗?”
“我只是来了却一桩孽缘,让一切归于平静。”秦长盛说得高深莫测,沈景玉知道这老头有点本事,不想与他正面对抗。
翡翠匕在毒瘴中寸寸碎裂。阿黄浑身剧颤,项圈羽字银芒暴涨!无数记忆碎片裹挟沈景玉阴冷的笑声冲入沈景昭识海:烛火摇曳的密室,少年沈景玉抚摸着黄犬项圈轻笑:“阿黄乖,替主人守着祭坛。”
翡翠匕尖划过犬爪,鲜血滴入孩童颅骨祭坛。靛蓝怨力顺着血线灌入阿黄天灵。
“原来你才是最初的窖藏器!”景昭公主在识海尖啸。现实中阿黄双目尽赤,獠牙暴长,化作一道黄影扑向沈景玉喉管!
景昭公主怕他失控,而沈景昭怕他伤害自己,几乎同时,两个人达成了默契的一直,伸出手用紫电将阿黄捆住。
阿黄还在嘶吼着:“我的主人呢?”
“什么主人?你的主人只有我一个。”沈景玉站起身打破阿黄的幻想。
被打被骂都没想过离开的狗狗,此时泄气一般,眼里的怒气不明,呆呆的望着他:“主人,从来没有抛弃过阿黄,你不是她。”
在狗狗眼里抛弃可是大罪,阿黄接受不了,痛苦的捂着他那并不大的脑仁,有些事情总是对不上:“不对,阿黄的主人是个姑娘。”随后他看着沈景昭:“和她一样漂亮。”
这个还跟自己有关呢?沈景昭质问沈景玉:“阿黄,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就是好久之前,你救了一只怀孕快生产的母狗,之后不是下了三只小狗吗?你,我,沈景天一人一只,母狗不到一个月就死了,你不记得了。”沈景玉不想在这些地方说谎,反正迟早也能查出来。
“啊。那狗是自带灵气吗?不过那个时间距离现在也十多年了,这狗看上去并不老,难道沈景玉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盘算这个了。”景昭公主有些不可置信,毕竟沈景天可是养了将近十年小狗才没的,自己这只也差不多。
沈景昭不想听景昭公主的回忆录,她只想知道怎么才能让这只小狗不这么痛苦。
“那就杀了他。死了就不痛苦。”景昭公主不痛不痒的说出这句话,完全不在乎沈景昭的想法,甚至感觉沈景昭太优柔寡断了,地窖的事情还迟迟解决不了。
“死,只是你看不见他的痛苦了,只是让你眼不见心不烦。”沈景昭对于景昭公主也是没什么好脸色,要不是俩人是一样的,沈景昭更想动手。
唉,秦长盛叹息一声,终究还是站了出来:“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当时人间混乱,妖魔当道,人心不古。”
“够了,不要再说形容词了,告诉我重点是什么?”沈景昭听他说话是真着急。
“下凡寻找天命之人,教给他修炼,当正规途径太难,太慢,就换了一种方法,成了现在这样。”秦长盛很明显对沈景昭打断他很不满,故意隐去很多重要线索,就只留下这些东西,还加快了语速。
沈景昭轻轻抚摸阿黄的脑袋:“乖,阿黄本来就是我的小狗,你那些记忆不是幻觉,是你记错了人。”
小狗的眼睛亮晶晶看着沈景昭:“真的吗?你会每天都带着阿黄去散步,每天都撸阿黄的狗头吗?”
“会呀。”沈景昭一边轻轻回答,一边试探性去碰项圈。
阿黄被摸的好舒服躺在地上露出肚皮:“每天都要摸摸,每天都要拿出很多时间来陪阿黄,就算刮风下雨也不要一个人待着哭泣。”
一个人待着哭泣,沈景昭想起来,在原来的世界,那个大黄感觉到她的悲伤,悄悄爬上窗户看着她。
还默默坐在她身边,用身子靠着沈景昭:“谁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狗狗?”
阿黄条件反射一般扬起小脑袋,沈景昭的眼睛瞬间蓄满了泪水,没错,这就是她的大黄,这就是她那早死的狗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