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的几日,海面上没有一丝风,船只行驶得十分平稳。
谢照君每日在船舱里教明轩读书,或者和凌清寒、苏婉柔商量医馆和学堂的事宜;
处理完军务后,就回来陪陪她们母子,一家人都十分欢喜。
念安也很乖巧,不哭不闹,有时候,她甚至会对着谢照君咯咯地笑,引得众人十分欢喜。
可到了第五天,天公忽然作色。
晴朗的天空变得乌云密布,风呼啸着席卷而来,浪花一个接一个像小山一样向船上扑来,船只在海浪中剧烈摇晃,吱吱嘎嘎直响。
船舱里的东西东晃西摇,念安吓哭了,明轩也脸色大变,死死地抓住桌腿不敢动。
束雪容赶紧将念安抱进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她,自己也不禁有些害怕起来。
“雪容!别怕!我在!”
谢照君冲进船舱,身上的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头发也有些零乱。他一把将束雪容和念安搂进怀里,又伸手拉住明轩,将他们护在身下。
“爹!好吓人!”明轩声音直打颤。
“没事的,轩儿,有爹在。”
谢照君沉稳地说道,“这只是普通的风浪,很快就会过去的。”
说归说,风浪越来越大,船只晃动得越发厉害,仿佛随时都会有翻船的危险。
舱外传来士兵们的呐喊声和海浪猛烈拍击在船身上的声响,让人胆战心惊。
束雪容闭着眼睛,紧紧地将头埋在谢照君怀里,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心里的恐慌渐渐消失。
谢照君一边安抚着妻儿,一边留意着舱外的情况。
忽然,一阵巨大的颠簸传来,船身猛地一斜,桌上的茶杯“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碎了。
谢照君下意识地将抱着束雪容和孩子们的身体护得更紧了些,自己的后背却撞到了舱壁上,“哎哟”闷哼了一声。
“照君!你怎么样?”
束雪容赶紧抬头,眼里满是担心。
“没事,小伤。”
谢照君疼得咬紧牙关,挥了挥手,“我出去看看,都待在船舱里别出来。”他交代亲兵好好守着,转身就出了船舱。
甲板上,士兵们正拼力地抢修着帆布和绳索。
有的士兵浑身湿透,被海水浸透了,却紧紧地守在自己的岗位上,迎着风和雨,任凭海水拍打在身上。
“都稳住了!把帆加固了!把东西都固定好!”
谢照君大声喊着,拼力地和士兵们一起抢修,拉紧绳索。
任凭风吹雨打,他的脸和脖子都已经被风吹得通红,身上也湿透了。
不知过了多久,风浪渐渐平息。
谢照君回到船舱,脸上带着疲惫却欣慰的笑容:“雪容,没事了,风浪过去了。”
束雪容赶紧拿出干净的毛巾,递到他手里:“快擦擦,别着凉了。你都撞到哪里了?疼不疼?”
谢照君接过毛巾,擦去脸上的水珠和灰尘,握着她的手,感受着指尖的温暖:“真没事。只要你和孩子们没事,我就放心了。”
明轩也跑过来,抱住他的腿:“爹,你好厉害!”
谢照君笑道:“我抱你下去走走,你敢不敢?”
说着,他弯下腰,伸手去抱明轩。
念安趴在束雪容怀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谢照君,小手还抓着束雪容的衣服。
小丫头也不哭了,脸上带着懵懂的笑意。
“我们念安也不怕了,是不是?”
谢照君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念安咯咯笑,伸出小手想要抓他的胡子。
束雪容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满是幸福。
这一场风浪,虽惊险,但也让她更加坚定:不管有什么困难,只要他们在一起,就能平安度过。
船继续往东瀛航行,海面上再也没有风浪,天气很好,阳光明媚。
束雪容靠在谢照君肩头,看着孩子们在船舱里玩耍,心里满是希望。
东瀛,我们来了。
从海上行了十二天,船队靠岸。
远远望去,海那边的港口码头上,人头攒动。
一群身着华丽和服的东瀛人站在最前面,后面跟着很多百姓和一队士兵,看来是专程来迎接他们的。
“将军,那些应该是东瀛的旧贵族。”
副将李猛指着码头,“为首的那个,是原东瀛的太宰高桥健一,还有些势力。”
谢照君点点头,眯了眯眼睛看向码头:“让士兵们小心戒备,若有突发情况,立刻做好战斗准备。这些旧贵族,表面臣服,心里未必服气。”
“是!”李猛立刻下去传达命令。
“你们都下去吧!”
谢照君扶着束雪容,与明轩、念安,以及凌清寒、苏婉柔等人一起走下跳板。
高桥健一连忙带着一群旧贵族迎上来,堆着笑脸用不熟练的汉语说道:
“欢迎靖海王殿下来到东瀛!我等代表东瀛百姓,热烈欢迎殿下和夫人的到来!”
“高桥太宰客气了!”
他身后的贵族们一个个躬着身子,陪着笑脸,嘴里说着一大通听不懂的客套话,眼睛却在谢照君一行人身上打量着,带着几分审视与防备。
“多谢各位。”
谢照君微微点头,“本王受大渝皇帝之命,前来东瀛主持管理,希望各位能够与本王通力合作,让东瀛百姓安居乐业!”
“太对了!”
高桥健一忙道,“我们已经为殿下准备了下榻之处,就在原来的东瀛将军府内。那里宽敞舒适,殿下和夫人尽可安心入住!”
“有劳了!”
谢照君不再多言,带着众人跟着高桥健一等人,往原东瀛将军府而去。
一路上,奈良城里街道两旁站满了东瀛百姓。
他们穿着简陋的衣物,眼中满是好奇与畏惧。
许多百姓偷偷打量着谢照君一行人,还有不少人低着头,不敢与他们对视。
束雪容知道,他们被旧贵族压迫已久,又历经战乱,对他们这些外来者自然会心存防备。
原东瀛将军府位于奈良城中心,面积不算宏大,但建筑风格融东瀛的小巧精致与中原的大气规整于一体。
府邸已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布置得极为华丽,显然是花了不少心思。
“殿下,夫人,各位,请进。”
高桥健一笑道,“府里的下人都已安排妥当,皆是手脚麻利、忠心可靠之人。
殿下和夫人有任何需要,只管吩咐便是。”
谢照君进府后环顾四周,目光在府中下人身上缓缓巡视。
那些下人都低着头行礼,不敢抬头看人,神色间透着几分局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