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后,他没有再追问,只是静静地凝视她一眼,转身离开床边。
后来,她累得连呼吸都嫌重,瘫在他胸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全身的肌肉都酸痛得像是被碾过一遍,意识也开始模糊。
她就这么半倚在他怀里,脸颊贴着他起伏的胸膛,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声。
空气里弥漫着汗水与体香交织的气息,混杂着未散的余温。
她想说什么,可嘴巴刚张开,就只剩下一声悠长的叹息。
迷迷糊糊中,她听见他在耳边说:“我去看看金枝。”
他的嗓音压得很低,几乎贴着她的耳廓响起。
带着残留的喘息,却又刻意放柔了语调,生怕吵醒她似的。
她说不出话,甚至连眼皮都沉重得睁不开,只能靠本能感知他的动静。
他的唇擦过她的嘴角,像怕惊醒她:“她肯定气坏了,我去哄两句。不然今晚她睡不着。”
那一触极轻,像羽毛拂过,带着潮湿的暖意。
他说完便缓缓起身,动作小心地替她拉过被子,掖好边角。
然后才赤脚踩在地板上,悄然推门而出。
萧玉希没睁眼,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她其实清醒了一瞬,但选择装睡。
喉咙里堵着什么,却说不出口。
点头的幅度很小,几乎看不见,但她知道他看见了。
她不想拦他,也不该拦他——毕竟,在别人眼里,林金枝才是他该在乎的人。
可心里,却浮起街坊闲话里的那句——林靳言和林金枝,不清不楚。
那些窃窃私语曾像细针一样扎进耳朵:“他们是亲兄妹吗?”
“怎么住一起还这么亲密?”
“说不定早就不清白了……”她一向不信流言,可今夜,那些话却莫名地缠上了心头,一圈圈绕紧,勒得她胸口发闷。
她原想等他回来的。
她打算闭一会儿眼,等精神恢复些再起身洗个澡。
等他回来时,或许还能问一句:“哄好了吗?”
或者什么都不说,只是往他身边一靠,表示她在等他。
可等啊等,天都快亮了,人还没回来。
窗外的夜色由浓转淡,月光渐渐被灰白的晨曦吞噬。
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见空调运转的微响。
她几次醒来,又一次次陷入昏沉。
每一次睁眼都望向门口,期望下一秒门会被推开。
可始终,只有寂静回应她。
她太累了,闭上眼,沉进梦里。
意识像一片落叶,缓缓飘落进黑暗的湖底。
梦境混沌,夹杂着记忆碎片:小时候的庭院,母亲的背影,还有林靳言小时候站在雨里冲她挥手的样子……
她梦见自己伸出手,可什么也没抓住。
晨光从纱帘缝里漏下来,在洗手台的镜子上蹦出点点金光。
清晨的阳光被薄纱过滤后变得柔和,光线斜斜地穿过窗户,在洁白的瓷砖上跳跃,最后映在银白色的镜面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空气中浮着淡淡的水汽,整个浴室像是笼罩在一层透明的薄雾里。
萧玉希踮起脚,用指尖轻轻托起他的下巴。
她刚刚洗完脸,脸蛋还带着湿润的潮红。
他比她高出许多,站着不动像座山,她只得垫起脚尖,一手扶着镜子边缘借力。
她的手指微凉,触在他温热的皮肤上,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别动。”
她的命令简短利落,语气里却透着一丝刚睡醒的慵懒。
眼睛还有些惺忪,可神情却异常专注。
她皱了皱眉,似乎怕他乱动刮伤自己。
她嗓音还黏着睡意,手里却稳稳捏着剃须刀。
尾音微微拖长,带着刚苏醒时特有的沙软。
可握着剃刀的手指却稳定有力,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的眼神紧紧锁定刀刃与他皮肤接触的地方,谨慎得如同对待一件易碎的艺术品。
他低头看她,喉结在她指下轻轻滑了一下。
他的目光落在她低垂的睫毛上,看着它们随着眨眼轻轻颤动。
他没说话,只是屏住呼吸配合她。
那一瞬间的吞咽动作轻微而明显,在她指尖下划过一道滚烫的弧线。
薄荷泡沫糊满了他的下巴,刀片刮过皮肤,沙沙作响。
洁白的泡沫覆盖在他线条硬朗的下颌线上,散发出清凉的香气。
金属刀刃沿着泡沫边缘缓慢推进,发出细微而规律的摩擦声。
每一次移动都小心翼翼,生怕留下一点划痕。
她的呼吸轻轻扫过他脖颈,带着甜香。
那是她常用的护手霜味道,混合着清晨洗漱后的清新气息。
温热的气流拂过他敏感的皮肤,惹得他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肩膀。
但他仍一动不动,任由她主宰这一刻的距离与节奏。
“昨晚几点回来的?”
她抬起手,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眼下那片淡淡的青影,动作细腻而克制,像是在试探什么,又像只是想确认他的疲惫是否真实存在。
刀锋般的视线却灵巧地绕开他微微滚动的喉结,没有停留,也没有退缩。
“该不会是在林金枝那儿过夜了吧?”
这句话出口时,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迟疑,尾音轻颤,仿佛不是质问,而是小心翼翼地求证。
她的指尖仍在他皮肤上滑动,但力度已经悄然收紧了些。
林靳言笑了,眼角浮起细纹,眉梢一挑,故意将洗面奶的泡沫蹭到她柔软的睡衣领口,留下一道白痕。
“萧玉希,你吃醋了?”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清晨刚醒的慵懒和明知故问的戏谑。
唇角上扬的角度恰到好处,既不显得咄咄逼人,又足够让人恼火。
她迅速抬手拍向他胸口,掌心落下时有些用力,发出轻微的“啪”一声。
“别乱动!”
语气严厉,可眼底分明藏着一丝慌乱。
她不想让这看似随意的调侃扰乱自己的情绪,更不愿让他看出自己心底那一瞬间的不安。
他却不躲,反而伸手一把搂住她的腰,力道沉稳,将她往怀里带了几分。
镜子里映出两人紧贴的身影,一个湿着脸还带着笑,一个僵直着背脊强作镇定。
“她是亲妹妹,从小是我带大的,算半个爹。”
他语气坦然,甚至带点无奈,“你吃这醋,是不是太离谱了?”
他说完还叹了口气,好像真的被她无端的猜忌弄得哭笑不得。
“我没吃醋。”
她咬着嘴唇,力图维持平静,可那微颤的唇线暴露了内心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