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青云城

玉梦蝴蝶

首页 >> 烟雨青云城 >> 烟雨青云城最新章节(目录)
大家在看火葬场女工日记快穿之作精美人又被男主盯上了大佬不听劝?我怼怼怼怼怼怼怼嫁良缘影帝和素人在慢综里偷偷领证了相亲当天,闪婚初恋豪门继承人人小鬼大:玄门三岁小师祖出山啦七零军婚:重生后被兵哥哥盯上了宝可梦:我的冠军老婆沙奈朵极乐合欢功
烟雨青云城 玉梦蝴蝶 - 烟雨青云城全文阅读 - 烟雨青云城txt下载 - 烟雨青云城最新章节 - 好看的其他类型小说

玉与伊:裂而不分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阅读记录

病房里,陈凯伊的呼吸渐渐平稳,监护仪的绿光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张主任刚为她换好右腿的引流管,看着引流管里淡了许多的血性液体,眉头终于舒展些。

“看来骨筋膜室的压力是真降下来了。”他用棉球擦去管口的血渍,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再观察两天,这引流管就能拔了。”

林主任正调试着镇痛泵的剂量,闻言回头看了眼陈凯伊那只依旧攥着徽章的手,纱布下的轮廓比昨日柔和了些,不再是紧绷的较劲,倒像带着种笃定的托举。“她心里那股劲儿没散就好。”他指尖划过病历本上“心脏刀伤二次缝合”的记录,字迹被晨光晒得暖融融的,“费老三那番话,说是威胁,倒不如说给了她个醒过来的理由。”

陈曦端着药盘走进来,刚把新配的抗生素放在床头柜上,就见陈凯伊的手指在纱布下轻轻动了动,银徽章的边角从布缝里顶出个细小的弧度,像颗要破土的种子。

“林主任,您看!”陈曦的声音带着惊喜,指尖悬在半空不敢碰,“她这是……快醒了?”

林主任俯身凑近,能看见她眼睑下的眼珠在轻轻转动,像在辨认什么。他忽然想起费老三临走前提到的“蒋武浓的货”,喉结动了动:“这丫头怕是在梦里都没闲着。”

张主任往监护仪瞥了眼,心率稳定在75,血氧99,各项指标都在往好里走。“等她醒了,先别告诉她码头的事。”他把记录板塞进白大褂口袋,“现在最重要的是养伤,剩下的账,得等她有力气亲自去算。”

阳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恰好落在陈凯伊的手背上,纱布被照得透亮,能隐约看见那枚银徽章的轮廓。陈曦数着输液管里的药滴,忽然觉得这病房里的寂静,不是空的,是憋着股劲儿——像暴风雨前的蓄力,也像黎明前那点不肯灭的光。

陈凯伊的指尖又动了下,这次更明显,像在确认那枚徽章还在掌心。林主任看着那细微的动作,忽然想起李茗玉在青城技术科里,对着半枚徽章彻夜不眠的样子。

“等她能说话了,”林主任的声音混着晨光,轻得像叹息,“得问问她,当年是不是早就料到,这枚徽章会成为彼此的命根子。”

病房里静得能听见阳光落地的声音,只有监护仪的滴答声在应和,像在数着日子,等着那只手彻底松开的那天——不是放弃,是终于有底气,带着它去见该见的人,做该做的事。

李泽在病房门口,林主任和张主任走出来就看到李泽,林主任说道怎么李主任又没事干了,跑到我这特级监护病房来串门,李泽走上前,林主任,你别打趣我了,凯伊怎么样了!醒了吗?

林主任看了眼紧闭的病房门,脸上的调侃淡了些,声音沉了沉:“刚从鬼门关拽回来,心律稳住了,但还没醒透。”他侧身让李泽看清玻璃窗里的情形,“麻药在慢慢退,意识怕是在醒与不醒的边缘挣扎,这时候最耗力气。”

张主任在一旁补充,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戒备:“她攥着那枚徽章的手松了些,指节没之前那么僵了,算是好兆头。但你也知道,她身上的伤太多,心脏二次缝合的地方还没长牢,急不得。”

李泽的目光透过玻璃窗落在陈凯伊身上,她的侧脸在绿光里显得格外苍白,唯有那只攥着徽章的手,像团不肯熄灭的火,固执地亮在视野里。他喉结动了动,声音比刚才低了些:“我知道急不得……就是想再看看。”

张主任瞥了眼他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的半截化验单,那是今早刚出的凝血功能报告,数值比术前好了不少,却仍在警戒线边缘徘徊。“你当医生的比谁都清楚,现在她最需要的是安静。”他往走廊尽头瞥了眼,“刚才费老三来闹过,这楼里未必太平,你要是真为她好,就多盯着点外面,别让不相干的人再进来添乱。”

李泽的指尖在墙面上划过一道凉痕,张主任话里的戒备像根细针,扎得他心口发闷。“我明白。”他转身时,余光瞥见玻璃窗里陈凯伊的睫毛颤了颤,像有只蝴蝶要从眼睑下飞出来,“有任何变化,立刻通知我。”

林主任看着他快步走远的背影,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才低声对张主任说:“这人心里的秤,怕是早就歪了。”他想起刚才费老三那句“你那点勾当别以为我不知道”,指尖在白大褂上捻了捻,“蒋武浓那边咬得紧,李泽夹在中间,未必能全身而退。”

张主任哼了声,视线落回病房里那只手:“管他什么勾当,只要别再动凯伊的主意就行。这丫头命硬,经得住刀伤,经不住人心反复折腾。”

病房内,陈凯伊的呼吸忽然乱了半拍,监护仪的滴答声跟着顿了下。陈曦正换着输液袋,见状赶紧凑近:“张主任,您看她是不是不舒服?”

林主任快步走到床边,发现她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像是在梦里遇到了什么难处。他伸手想探探她的体温,指尖刚要碰到额头,就见那只攥着徽章的手猛地收紧,指节瞬间泛白,纱布下的银边顶出更清晰的弧度。

“她听见了?”陈曦压低声音,眼睛瞪得圆圆的,“刚才李主任的声音……”

林主任收回手,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只手:“说不定是潜意识里的反应。”他想起费老三说的“蒋武浓在楼下磨刀子”,忽然觉得这丫头的意识怕是没真歇着,“她心里那根弦,一直绷着呢。”

这时,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小陈的呼喊:“林主任!张主任!楼下保安说……说蒋武浓的车停在住院部门口了!”

张主任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转身就往门外走:“我去看看。你们俩看好病房,谁都别放进来。”

林主任一把攥住他的胳膊,声音压得极低:“别冲动,你出去正好给了他机会。按铃叫安保部,让他们把人拦在楼下,就说特级监护病房谢绝探视。”他指了指玻璃窗,“现在最重要的是里面这位,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陈凯伊的睫毛在这时剧烈地掀动起来,像有什么东西要从眼皮底下挣出来。她喉间溢出缕极轻的气音,这次的音节比之前清晰些,隐约能辨出是“滚”字。

林主任心里一动,俯身凑近她耳边,声音放得极柔:“别怕,没人能进来。你安心睡,等醒了,账咱们慢慢算。”

话音刚落,就见她攥着徽章的手缓缓松开了些,指节不再是紧绷的较劲,倒像是松了口气。监护仪的滴答声重新变得平稳,心率稳稳地落在73。

走廊里,安保部的人已经赶了过来,脚步声和对讲机的电流声混在一起,却没再靠近307病房。林主任透过门上的玻璃往外看,李泽正站在走廊尽头和安保部的人说着什么,侧脸绷得很紧,像块淬了火的钢。

“看来李泽这次是真打算护着她了。”陈曦轻声说,眼睛亮晶晶的,“刚才他冲费老三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以前那个冷冰冰的李主任。”

林主任没说话,只是看着病床上的陈凯伊。晨光正一点点爬上她的脸颊,把那些苍白都染得暖了些。他忽然觉得,这病房里的光,不止来自窗外的太阳,更来自她心里那股没散的劲儿——像枚埋在土里的种子,就算被石头压着,也照样能拱出芽来。

正说着,病房里忽然传来阵极轻的响动,像是布料摩擦的声音。三人同时回头,就见陈凯伊的眼皮动得更厉害了,那只攥着徽章的手,竟缓缓松开了些,银边从纱布里露出来小半,上面的刻痕在光里闪着细碎的亮。

“她……她好像要醒了!”陈曦的声音带着颤,手忙脚乱地去按呼叫铃,“我去叫护士站准备!”

林主任按住她的手,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别叫,让她自己醒。”他俯身看着陈凯伊的眼睛,那层薄薄的眼皮底下,眼珠转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像在辨认这个熟悉的世界。

张主任屏住呼吸,看着她的睫毛一点点往上掀,露出条极细的眼缝,里面的光蒙眬得像刚被雨洗过。

陈凯伊的眼缝颤了颤,似乎在努力聚焦。过了好一会儿,那层眼皮才终于完全掀开,瞳孔在强光下缩了缩,随即慢慢定住,落在林主任脸上。

她的嘴唇动了动,发出缕极轻的气音,像风吹过湖面的涟漪。

林主任赶紧凑近些,听见那声音里裹着个模糊的字:“玉……”

是在叫李茗玉。

张主任在一旁松了口气,笑着摇摇头:“这丫头,刚醒就惦记着别人。”他转身往外走,“我去给李茗玉打个电话,让她赶紧过来。”

她轻轻扯着张主任的白大褂,没扯住,可能是没有力气,但张主任停了下来!

张主任回头时,正看见陈凯伊的手悬在半空,指尖离他的衣角只差半寸,像片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的叶子。那只手还缠着厚厚的纱布,银徽章的边角从布缝里顶出来,在光里闪着点倔强的亮。

“怎么了?”他放轻脚步走回去,蹲在病床边,视线与她平齐。她的眼神还蒙着层雾,却牢牢锁在他脸上,嘴唇动了好几下,才挤出个更清晰的气音:“别……”

声音轻得像缕烟,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劲。林主任在一旁忽然反应过来:“你是说,不让告诉李茗玉?”

陈凯伊的睫毛颤了颤,算是应了。她的目光缓缓移向窗外,那里的阳光正变得炽烈,像要把玻璃烧化。张主任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忽然想起李茗玉在青城没日没夜分析证据的样子——那边正是收网的关键时候,若是知道凯伊醒了,怕是立刻就要撂下手里的事赶过来。

“这丫头。”张主任叹了口气,却把刚摸出的手机又塞回口袋,“行,听你的。等茗玉那边忙完了,再让她来。”

陈凯伊的眉头慢慢舒展,攥着徽章的手也彻底松开些,银片贴着掌心,像是终于找到了踏实的落点。监护仪的滴答声变得格外轻柔,像是在为这片刻的默契伴奏。

林主任递过沾了水的棉签,轻轻碰了碰她的嘴唇:“先别费力气说话。张主任去给你弄点米汤,等你有力气了,想说什么都行。”

她眨了眨眼,算是谢了。目光掠过林主任鬓角的白发,又落在陈曦捧着的药盘上,最后还是回到那只缠着纱布的手上。指尖在徽章背面轻轻蹭了蹭,那里刻着的“玉”字像是活了过来,烫得掌心发麻。

病房里,陈曦正调慢输液的速度,林主任则在记录板上写下“意识清醒,生命体征平稳”,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里,混着陈凯伊渐渐匀净的呼吸。她的视线落在监护仪的绿线上,那道波动像条河,载着她往对岸慢慢漂——那里有等着她的人,有没算完的账,还有半枚要亲手拼回去的徽章。

阳光从纱布的缝隙钻进去,照在银徽章上,反射出的光点落在她的睫毛上,像落了只金色的蝶。

陈凯伊的眉头瞬间拧成死结,牙关不受控地咬紧。胸骨与肋骨断裂处像是被重锤反复碾过,钝痛混着尖锐的刺痒往上涌,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断裂处,发出细若游丝的“咯吱”声,仿佛下一秒骨头就要彻底错位。

胸口的刀口更是凶猛地发难,刚缝合的皮肉像被生生撕开,滚烫的痛感顺着缝合线蔓延,连带着心脏都抽紧了——那道二次裂开的刀伤像只攥紧的手,一下下攥着她的心跳,每跳一下,就有细密的疼从心脏往四肢炸开。

右腿的引流管周围传来肿胀的胀痛,骨筋膜室高压虽降了些,残留的钝痛却像潮水般反复拍打,稍一动弹,就有针扎似的疼从脚踝窜到大腿根。左臂的伤口被纱布裹得严实,可那道深入肌肉的刀伤仍在隐隐作痛,连带着肩膀都酸沉得抬不起来,像压着块烧红的烙铁。

监护仪的滴答声陡然变快,心率指针微微上扬,发出一阵不算刺耳却足够引人注意的轻响。林主任刚走到床边,就看到她这副模样,立刻俯身查看:“凯伊?哪里不舒服?”

她的嘴唇动了动,却没能发出清晰的声音,只有急促的呼吸声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明显。那只刚松开没多久的手,不知何时又重新攥紧了徽章,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纱布下的银边再次顶出清晰的弧度,像是在寻求某种支撑。

陈曦赶紧递过纸巾,想帮她擦去额头的汗,却被林主任用眼神制止了。他仔细观察着陈凯伊的神色,发现她的目光虽然有些涣散,却死死盯着天花板的某一点,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浑身的疼像是拧成了一股绳,从骨头缝里、从刀口里、从每一寸受过伤的皮肉里钻出来,密密麻麻地裹住她。她想动一下,哪怕只是换个姿势,都像被扔进了布满刀刃的滚筒,稍一挣扎就被割得遍体鳞伤。冷汗瞬间浸透了病号服,贴在背上冰凉刺骨,却盖不住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疼。

唯有掌心的徽章是凉的,银质的棱角嵌进肉里,带来一点清晰的刺痛,反而成了混乱痛感里唯一的锚点。她能清楚地分辨出:胸口的疼是刀口裂了,肋骨的疼是断骨在磨,腿上的疼是筋膜还在肿,胳膊与肩膀的酸痛像浸了冰水……这些疼像无数根线,把她牢牢捆在清醒的边缘,让她逃不掉,也不能逃。

“是不是伤口疼?”张主任也走了过来,声音里带着担忧,“镇痛泵的剂量要不要调整一下?”

陈凯伊没有回应,只是呼吸越来越急,额头上的汗也越冒越多,甚至浸湿了枕巾的一角。

喉咙里涌上腥甜,她死死憋着没咳出来——她怕一动,浑身的疼会瞬间把自己撕碎。只能任由那些痛感在身体里横冲直撞,攥着徽章的手越收越紧,指节泛白,仿佛要把那点冰凉嵌进骨头里,当作对抗这铺天盖地疼痛的武器

陈凯伊微微点头,喉咙里发出一声微弱的闷哼,眼睛紧闭,眉头依旧紧紧拧在一起。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身体细微的颤抖,那是疼痛在无情地啃噬着她的意志

张主任仔细检查了陈凯伊胸口、腿部和手臂的伤口,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胸口的刀口有轻微撕裂,腿部和手臂的伤势也因为她的动作受到了一些影响,这才导致疼痛加剧。”他迅速做出决定,“先给她注射一支短效的镇痛剂,缓解一下当下的疼痛,再重新处理伤口。”

陈曦立刻准备好镇痛剂,递给值班医生。林主任熟练地给陈凯伊注射,随着药剂缓缓注入,陈凯伊的表情似乎稍微舒缓了一些,呼吸也渐渐平稳了下来。

林主任开始小心翼翼地重新处理陈凯伊胸口的刀口,每一个动作都极为轻柔,生怕再引起她的疼痛。张主任则在一旁帮忙递着各种医疗用品,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担忧。

处理完胸口的伤口,他们又仔细查看了腿部和手臂的伤势,重新调整了绷带和引流管的位置。整个过程中,陈凯伊始终紧咬着牙关,强忍着疼痛,额头上的冷汗不断冒出,但她一声不吭,展现出了惊人的毅力。

终于,伤口处理完毕,陈凯伊的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虚弱到了极点。值班医生叮嘱道:“她现在身体非常虚弱,一定要尽量保持安静,避免大幅度的动作,防止伤口再次裂开。镇痛剂的效果大概能维持几个小时,后续还是要密切观察她的疼痛情况。”

林主任和张主任纷纷点头表示明白。值班医生离开后,林主任看着昏睡过去的陈凯伊,轻声叹了口气:“这孩子,太坚强了。”

张主任微微点头:“是啊,换做别人,恐怕早就疼得受不了了。不过,等她醒来,还是得跟她好好说说,让她别太逞强,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及时说出来。”

陈曦在一旁轻轻擦拭着陈凯伊额头上残留的汗水,眼中满是心疼:“希望凯伊姐能快点好起来,不要再受这些罪了。”

病房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只有监护仪发出的平稳滴答声,仿佛在诉说着陈凯伊与伤痛顽强抗争的故事。而那枚被她紧紧攥在手中的徽章,在阳光的映照下,依旧闪烁着微弱却坚定的光芒,似乎在陪伴着她度过这艰难的时刻。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林主任、张主任和陈曦轮流守在陈凯伊的病床前,一刻也不敢松懈。他们密切关注着陈凯伊的生命体征,期待着她能安稳地度过这一段恢复期。

当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病房里时,陈凯伊的眼皮又开始微微颤动。她缓缓睁开眼睛,眼神里透着疲惫,但已经比之前清醒了许多。

林主任发现她醒来,立刻凑上前去,轻声问道:“凯伊,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陈凯伊微微摇头,声音虚弱地说道:“好……多了……”她的目光在病房里扫了一圈,落在张主任身上,似乎想起了之前的事,嘴唇动了动,“……别……玉姐……”

张主任笑着点点头:“放心吧,我没告诉她。等她那边忙完,自然会过来。你现在就安心养伤,别想太多。”

陈凯伊轻轻嗯了一声,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感激。她转头看向窗外,夕阳的暖光洒在她脸上,让她的脸色看起来多了几分血色。

在病房内,林主任神色凝重,迅速俯身查看镇痛泵的参数,眉头瞬间微微皱起,语气透着忧虑:“剂量已经处于标准范围,不能随意加大,否则对她身体损伤太大。”他急切转头看向陈曦,语速极快地吩咐:“快去准备一些缓解疼痛的辅助药物。”

陈曦眼中闪过一丝紧张,立刻应了一声,脚步匆匆地跑了出去,白色的护士服下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与此同时,张主任心疼地轻轻握住陈凯伊的另一只手,声音轻柔且充满安抚:“凯伊,你再忍一忍,很快就有办法缓解疼痛了。我们都在这儿,不会让你一直这么疼的。”

陈凯伊微微点头,喉咙里艰难地发出一声微弱闷哼,她双眼紧闭,眉头紧紧拧在一起,仿佛要将这难以忍受的疼痛锁在一处。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身体细微的颤抖,那是疼痛如恶魔般无情地啃噬着她的意志。

不多时,陈曦脚步急促地赶了回来,手中紧紧握着准备好的药物。林主任迅速接过,动作娴熟地为陈凯伊注射。随着药剂缓缓注入她的身体,陈凯伊原本因疼痛而紧绷的表情,似乎稍微舒缓了一些,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像是汹涌的海浪逐渐恢复平静。

紧接着,林主任与张主任小心翼翼地重新处理陈凯伊胸口的刀口,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极为轻柔,仿佛对待一件无比珍贵且易碎的宝物,生怕一个不小心再引起她的疼痛。陈曦则在一旁全神贯注地帮忙递着各种医疗用品,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担忧,她的目光紧紧盯着陈凯伊,一刻也不敢移开。

处理完胸口的伤口,他们又将注意力转移到腿部和手臂的伤势上,仔细地重新调整绷带和引流管的位置。整个过程中,陈凯伊始终紧咬着牙关,强忍着疼痛,豆大的冷汗不断从额头冒出,浸湿了鬓角的头发,但她一声不吭,展现出了令人动容的惊人毅力。

终于,伤口处理完毕,陈凯伊的脸色如白纸般毫无血色,整个人虚弱到了极点,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她吹倒。

林主任看着昏睡过去的陈凯伊,不禁轻声叹了口气,眼中满是心疼与感慨:“这孩子,太坚强了。”

张主任微微点头,深表认同:“是啊,换做别人,恐怕早就疼得受不了了。不过,等她醒来,还是得跟她好好说说,让她别太逞强,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及时说出来。”

陈曦在一旁轻轻擦拭着陈凯伊额头上残留的汗水,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眼中满是心疼,声音带着期许:“希望凯伊姐能快点好起来,不要再受这些罪了。”

病房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唯有监护仪发出的平稳滴答声,仿佛是时间的守护者,又像是在静静诉说着陈凯伊与伤痛顽强抗争的故事。而那枚被她紧紧攥在手中的徽章,在阳光的映照下,依旧闪烁着微弱却坚定的光芒,宛如一位忠诚的伙伴,陪伴着她度过这艰难的时刻。

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林主任、张主任和陈曦轮流守在陈凯伊的病床前,一刻也不敢松懈。他们如同忠诚的卫士,密切关注着陈凯伊的生命体征,每一次监护仪的跳动,都牵动着他们的心弦,期待着她能安稳地度过这一段恢复期。

当夕阳的余晖如金色的纱幔般透过窗户洒在病房里时,陈凯伊的眼皮又开始微微颤动,像是蝴蝶扇动着脆弱的翅膀。她缓缓睁开眼睛,眼神里透着深深的疲惫,但相较于之前,已经清醒了许多。

林主任敏锐地察觉到她醒来,立刻轻轻凑上前去,轻声询问,声音里满是关切:“凯伊,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陈凯伊微微摇头,声音虚弱得如同耳语:“好多了……”她的目光在病房里缓缓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张主任身上,似乎想起了之前的事,嘴唇微微动了动,费力地吐出几个字:“别……告诉……玉姐……”

张主任温和地笑着点点头,眼神里满是理解与承诺:“放心吧,我没告诉她。等她那边忙完,自然会过来。你现在就安心养伤,别想太多。”

陈凯伊轻轻嗯了一声,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感激,宛如冬日里的一缕暖阳。她转头看向窗外,夕阳的暖光洒在她脸上,为她苍白的脸色增添了几分血色,仿佛赋予了她新的生机与力量。

陈凯伊的目光落在门口,那里站着李泽,他神色憔悴,眼眶泛红,脸上写满了愧疚与自责。他的手紧紧抓着门把手,指关节泛白,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进来。

林主任和张主任顺着陈凯伊的视线看去,两人对视一眼,眼神中都闪过一丝警惕。张主任微微皱眉,下意识地往陈凯伊病床边靠了靠,像是要为她筑起一道保护的屏障。

李泽深吸一口气,缓缓走进病房。他的脚步很轻,却像是踩在每个人的心尖上。走到病床前,他嗫嚅着开口:“凯伊……我……”话未出口,声音已经带着几分哽咽。

陈凯伊看着他,眼中没有愤怒,只有深深的失望。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李泽看着陈凯伊缓缓闭上双眼,心像被重锤狠狠击中。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给她带来了无法弥补的伤害,此刻她的失望,比任何愤怒的指责都更让他心痛。

林主任看着李泽,严肃地低声说道:“你走吧,她现在需要休息,别再打扰她了。”

李泽嘴唇颤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终究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他缓缓转身,脚步沉重地朝着门口走去。每一步都仿佛有千斤重,每走一步,心中的愧疚就更深一分。

走到门口,他回头看向陈凯伊安静躺在病床上的身影,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他轻轻带上房门,那一声轻响,仿佛也隔绝了他与陈凯伊之间曾经的情谊。

门外,李泽背靠着门,缓缓蹲下身子,双手抱头,发出压抑的啜泣声。他痛恨自己的懦弱与愚蠢,为什么要被蒋武浓威胁,做出伤害陈凯伊的事。他知道,即便自己有再多的苦衷,也无法成为伤害她的理由。

病房内,陈凯伊紧闭双眼,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刚刚的一幕让她内心并不平静。监护仪发出的平稳滴答声,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像是在守护着她,又像是在诉说着这场波折的故事。林主任、张主任和陈曦重新回到各自的位置,继续守护着陈凯伊,期待她能早日康复,迎接新的生活。而那枚徽章,依旧静静躺在陈凯伊的掌心,散发着微弱却坚定的光芒,陪伴着她度过这艰难的恢复期。

夜色如墨,缓缓漫进病房,监护仪那有节奏的滴答声,也在这静谧中渐渐平稳下来。陈凯伊的呼吸愈发浅淡,病房门虚掩着,透出的微光里,能瞧见陈曦正手持棉签,轻轻蘸着温水,小心翼翼地擦拭陈凯伊干裂的嘴唇。陈凯伊那只紧握着徽章的手搭在被子外,银边在昏暗中闪烁着清冷的光,指尖偶尔会因疼痛而微微抽搐,可那攥着徽章的手却始终未曾松开,仿佛那小小的徽章,承载着她全部的信念。

走廊里,声控灯随着李泽靠墙的动作亮起,又在他长久的沉默中悄然熄灭。李泽静静地靠在墙边,像是一尊凝固的雕塑。护士换班时带出的监护记录单,不经意间飘落在他脚边。他俯身拾起单子,指尖触碰到纸面残留的体温,心中一紧,喉结不由自主地动了动。前天陈凯伊那句“为李茗玉铺路”,宛如一根锐利的冰锥,此刻仍深深扎在他胸口,疼意蔓延。

“她醒着?”徐瑶的声音从楼梯口悠悠传来,她的目光朝李泽瞥了一眼。李泽并未回头,视线紧紧黏在门缝里陈曦的动作上。只见棉签刚触碰到陈凯伊的嘴唇,她的喉结便轻轻动了动,似是本能地想要吞咽,却因伤口的牵扯,疼得微微蹙起眉。“刚醒过,又睡了。”李泽的声音有些沙哑,“张主任说,至少还得三天才能试着让她进水。”

徐瑶轻轻“哦”了一声,迈着轻柔的步伐走到门边,缓缓推开房门,走了进去。陈曦正准备换第二根棉签,门轴转动发出的细微声响,让她的手瞬间一顿。她回头,看到徐瑶走进来,下意识地往病床边挪了挪,试图挡住陈凯伊露在外面的手。那枚徽章的银边在纱布下闪烁着,宛如一个不能被惊扰的秘密,承载着不为人知的过往与情感。

徐瑶的脚步极轻,白大褂的下摆扫过地面,几乎没发出什么声响。她站在床尾,视线先是掠过监护仪上平稳跳动的数字,最后落在陈凯伊苍白如纸的脸上。床头柜上的营养液瓶还剩小半瓶,药液顺着透明的管子,一滴一滴地往输液袋里流淌,仿佛在静静数着时间的流逝。

“林主任刚查过房?”徐瑶压低声音问道,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陈凯伊攥着徽章的手。那只手安静地搭在被子上,纱布被指尖无意识地捻出几道褶皱,就好像即便在梦里,陈凯伊也不愿松开这心中的执念。

陈曦点了点头,将用过的棉签扔进垃圾桶,轻声说道:“加了镇痛剂量,刚睡沉些。”说话间,她眼角的余光扫过徐瑶白大褂的口袋,那里鼓鼓囊囊的,不知揣着什么,这让她心中不禁涌起一丝警惕。

徐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弯腰想去查看床头柜上的病历夹。然而,她的指尖刚碰到封面,陈凯伊便忽然轻轻哼了一声,眉头紧紧蹙起,握着徽章的手猛地收紧,银边瞬间在掌心硌出更深的印子。

“她听见动静了?”徐瑶直起身,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监护仪的曲线微微跳动了一下,心率比刚才快了五六个数,但却没像之前那样失控,仿佛陈凯伊在潜意识里努力克制着,不想被外界惊扰。

陈曦赶忙轻轻按了按陈凯伊的胳膊,掌心温柔地覆在那只紧攥的手上,轻声安抚道:“没事的凯伊姐,睡吧。”她的指尖能清晰地摸到纱布下徽章的轮廓,那冰凉的金属隔着布料传来,却奇异般地让人心安。

徐瑶的目光在那交叠的手上停留了两秒,随后拿起棉签,打算继续给陈凯伊喂点水。陈曦见状,猛地伸手按住徐瑶的手腕,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戒备:“张主任说现在只能用棉签沾,不能直接喂。”她的视线死死盯着徐瑶捏着棉签的手,那根棉签比她刚才用的要粗些,顶端的棉花裹得异常紧实,这让她心中的警惕更甚。

徐瑶的手腕顿在半空,目光从陈曦紧绷的侧脸掠过,落在陈凯伊微微颤动的眼睫上。她稍作停顿,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塑料袋的东西,她小心的把小方巾展开。刹那间,桂花糕的甜香弥漫开来,陈凯伊的眼睫颤动得愈发轻柔。徐瑶随即想起陈凯伊爱吃桂花糕,不过仔细想来,似乎是李茗玉爱吃,所以陈凯伊也爱屋及乌。

思绪悄然飘回到去年秋天,彼时秋意正浓,桂香满城。徐瑶领着陈凯伊和李茗玉,悠悠漫步至巷尾那家熟悉的老店。店内,暖黄的灯光倾洒,将满柜的桂花糕映照得格外诱人,甜香丝丝缕缕地钻进每个人的鼻腔。

李茗玉本就对桂花糕情有独钟,此刻一见,眼中瞬间绽放出惊喜的光芒。然而,她正受着感冒的侵袭,咳嗽声此起彼伏,但这丝毫未能阻挡她对桂花糕的热切渴望。她伸出手,迫不及待地去争抢徐瑶手中的桂花糕,嘴里嘟囔着:“师姐买的,不吃完不给面子。”那模样,恰似个耍赖的孩童。

徐瑶无奈地笑了笑,眼中满是宠溺,轻轻敲了敲李茗玉的手背,语气温柔且关切:“茗玉,你今天感冒着呢,甜食吃多了不好,咳嗽会加重。凯伊,你多吃点,学姐管饱。”说着,便将桂花糕往陈凯伊面前递了递。

陈凯伊的眼睫轻轻颤了颤,喉结也微微动了动。那缕甜香宛如一根引线,牵扯出她内心深处对记忆里场景的深深渴意,那并非是对食物的渴望,而是对往昔美好时光的眷恋。她想起李茗玉总是把桂花糕中间带馅的部分挖给她,自己却啃着边缘的皮,还念叨着怕她出任务耗体力,得多吃点甜的补充能量。

“茗玉前天发信息,说秦浩的通讯记录里有个加密号码,她正在解。”徐瑶在床沿坐下,声音轻柔得如同泡在温水里,“她说你最懂秦浩的编码习惯,等你醒了一起看。”说话间,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陈凯伊的被子,小心地避开了那只握着徽章的手,她深知那徽章是陈凯伊的念想,碰不得。

陈凯伊的喉结动了动,眼中原本锐利的光芒渐渐柔和下来。徐瑶提到的编码习惯没错,秦浩总爱用警校宿舍号做密钥前缀,这事只有她们几个同期知晓。监护仪上的心率悄悄下降了两个数,曲线变得平缓,宛如被晚风轻轻拂过的湖面,波澜不惊。

“她还说……”徐瑶缓缓的把桂花糕放到凯伊面前,“那天在你抽屉里找东西时,看见这个了。知道你现在吃不了,先给你闻闻味儿,等你能嚼东西了,在让师姐她给你买热乎的。

陈凯伊的视线落下,眼眶微微泛红,忽然眨了眨眼,一滴泪悄然滑落,砸在被子上。这泪并非因疼痛而起,而是在这一瞬间,她忽然想起徐瑶常说的“咱们仨,一个冲在前头,一个守在后头,一个在中间传递消息”。如今自己躺在这里,师姐和玉姐果然还在默默为她坚守,守护着她们之间那份深厚的情谊。

“水……”她终于艰难地挤出一个清晰的字,声音虽沙哑,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气音。陈曦立刻拿起棉签,这次徐瑶没有动手,只是静静地看着陈凯伊被棉签触碰过的嘴唇慢慢变得湿润,眼里的红血丝也渐渐淡去。走廊里的李泽听到病房里紧张的氛围有所缓和,捏着记录单的手缓缓松开,指节上因用力而留下的白痕也慢慢褪去。

有些牵绊,无需多言,就像徐瑶记得陈凯伊爱吃桂花糕,记得秦浩的编码习惯,记得她们仨在时光长河中留下的点点滴滴。这些细碎而真实的过往,远比任何刻意的试探更能打动人心,让人感到安心。

陈曦捏着棉签的手微微一顿,视线从徐瑶平静的脸上扫过,又落回到陈凯伊微微颤抖的眼睫上。陈曦将棉签放回托盘,声音里的戒备并未消散,“凯伊姐刚稳定些,换人的话怕她不习惯。”说话时,她的指尖悄悄碰了碰呼叫铃的按钮,那冰凉的塑料触感,让她心中踏实了些许。

徐瑶的目光在陈凯伊脸上停留了两秒,白大褂口袋里的东西又轻轻动了动。“你已经连轴转了三十多个小时。”她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林主任说让轮班休息,这是规程。”

监护仪的滴答声忽然乱了半拍,陈凯伊的心率往上跳了三个数。她的眼皮微微颤动,似乎被两人的对话惊扰,握着徽章的手猛地收紧,银边在纱布下深深硌出一道印子。

“你看,她也想让你歇歇。”徐瑶朝病床偏了偏头,脚步不动声色地往陈曦身后挪了挪,靠近了床头柜上的输液架。

陈曦没有回应,只是弯腰帮陈凯伊掖了掖被角,掌心再次覆在那只紧攥的手上。纱布下徽章的轮廓清晰可辨,冰凉的金属隔着布料传来,仿佛在传递着某种无声的警示。“我去护士站打个盹,就在隔壁。”她站起身时,故意把托盘往自己这边拉了拉,“有事你随时叫我,我听得到铃响。”

徐瑶点了点头,看着陈曦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视线立刻转回陈凯伊身上。病床上的陈凯伊又陷入半昏迷状态,呼吸渐渐平稳,只是那只握着徽章的手,始终紧紧攥着,从未松开。监护仪的绿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映照出徐瑶口袋里露出的半截针管,泛着冷硬而诡异的光。

徐瑶的声音里满是真切的疼惜,指尖轻轻拂过陈凯伊手背上的纱布,小心地避开那枚徽章硌人的边角。“当年你教我拆弹时总说,越紧张越容易出错,攥紧的拳头连扳机都扣不稳。”她轻轻笑了笑,眼底泛起怀念的光芒,“现在怎么自己反倒犯了这毛病?”

陈凯伊的喉结动了动,握着徽章的手似乎又松开了一些。徐瑶趁机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暖手宝,隔着两层纱布轻轻贴在她手背上,柔声道:“刚在护士站借的,温温的,能舒服点。”

暖意在掌心缓缓散开,陈凯伊的指尖不再紧绷,纱布下的银边透出柔和的弧度。徐瑶看着那枚徽章,忽然低声说道:“其实茗玉偷偷跟我说,她早看出来秦浩不对劲了,上次你出任务前,她还想托我把加密预警器给你,结果被你一句‘小题大做’顶了回去。”

提到李茗玉,陈凯伊的眼睫颤动得愈发厉害。徐瑶赶忙接着说:“不过她现在正拿着你的笔记努力恶补呢,说等你醒了,要跟你比谁先破译秦浩的下一个密码。”

监护仪的曲线平静得如同一片静谧的湖水,陈凯伊的呼吸也渐渐变得匀实。徐瑶把暖手宝往她掌心又推了推,拿起旁边的病历夹继续翻看,书页翻动的声音和监护仪的滴答声交织在一起,在病房里编织成一张安稳而宁静的网。

“睡吧,”她轻声说道,“等你醒了,咱们就把那半枚徽章凑齐,像以前那样,放在警校宿舍的老抽屉里。”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悄然溜进病房,洒落在陈凯伊握着徽章的手上,银边在暖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仿佛在默默呼应着那句“等你回家”的温暖承诺。

“小伊,你真的变了,是因为秦浩和李泽吗?让你对身边的人有了提防,变得这么敏感脆弱!可是我是你的学姐啊!又怎么会伤害你啊!”徐瑶的声音里裹挟着一层薄薄的叹息,轻轻落在寂静的病房里,宛如一片羽毛,轻柔地擦过陈凯伊的耳廓。她俯身看着病床上的陈凯伊,指尖悬在那枚徽章上方半寸处,终究还是缓缓收了回来。

“当年在警校靶场,你替我挡过流弹,血浸透训练服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她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是在与记忆中的人低语,“那时候你总说,信任这东西跟子弹一样,要么别上膛,上了膛就得信自己的准头。”

监护仪的滴答声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陈凯伊的眼睫又微微颤动起来,握着徽章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动了动。徐瑶顺着那枚徽章往下看,视线落在她缠满纱布的手腕上,那里还留着骨筋膜室高压引流后的疤痕,宛如一条狰狞的蛇,时刻提醒着这场劫难的惨烈。

“秦浩的事像根刺,扎得你疼了,我知道。”徐瑶拿起旁边的薄毯,轻轻盖在陈凯伊露在外面的手臂上,“李泽……他是个糊涂人,可他在手术台上跟你说的那句‘我不会让你死’,不是假的。”

她微微顿了顿,目光转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替谁辩解:“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把愧疚藏得太深,就变成了刺猬,想靠近又怕扎着对方。”

陈凯伊的呼吸忽然紊乱了半拍,监护仪的曲线跳动出一个小小的起伏。徐瑶立刻住口,重新拿起那包桂花糕,撕开塑封袋,让甜香愈发浓郁。“不说这些了,”

徐瑶看着陈凯伊渐渐平稳的呼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白大褂口袋里那个小小的塑封袋。里面除了半块桂花糕,还有一枚磨得光滑的旧硬币,那是当年她们仨在警校门口的许愿池里捞出来的,说好谁先立了功,就把它当作“功勋纪念币”。

她轻轻将硬币放在床头柜上,挨着那瓶快输完的营养液,金属碰撞发出的轻微声响,让陈凯伊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还记得这个吗?”徐瑶的声音带着笑意,“你当年为了抢它,跟茗玉在宿舍吵到半夜,最后石头剪刀布输了,气鼓鼓地把它塞进我抽屉,说‘学姐保管最公正’。”

陈凯伊的喉结动了动,握着徽章的手似乎又松开了一些。徐瑶知道,这些藏在时光深处的细节,才是解开陈凯伊防备的钥匙。

“睡吧,”她又轻声说了一遍,声音轻柔得如同月光,“我陪着你!”

后半夜的病房格外宁静,监护仪的滴答声仿佛被拉长了,每一声都重重敲在寂静的鼓点上。徐瑶靠在折叠椅上,白大褂被月光浸润得泛出浅蓝的色泽,口袋里的塑封袋偶尔蹭过椅面,带出桂花糕若有若无的甜香,在这静谧的夜里,仿佛编织出了一个温柔的梦境。

危境守护:陈凯伊的生死劫

静谧的病房里,陈凯伊的呼吸陡然紊乱,喉结急促地上下耸动,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扼住咽喉。她紧握着徽章的手,如同铁钳一般骤然发力,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仿佛要将那枚徽章生生嵌入掌心。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瞬间打破了夜的宁静,也惊醒了浅眠中的徐瑶。徐瑶从椅子上猛地站起,动作太过急切,竟带倒了一旁的椅子,金属碰撞的刺耳声响在寂静夜里格外突兀,仿佛要撕裂这压抑的氛围。

“凯伊?”徐瑶惊呼一声,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三步并作两步扑到床边。只见陈凯伊眉头紧紧拧成死结,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渗出,挂满了眼睫,显然是深陷在一场可怕的噩梦中无法挣脱。监护仪上的心率曲线如火箭发射般陡然急剧上扬,尖锐的警报声瞬间划破夜的寂静,原本平稳的数字此刻像脱缰的野马,疯狂跳动,血氧饱和度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下降。

听到警报声,陈曦立刻从护士站飞奔而来。此时,徐瑶正焦急万分地试图掰开陈凯伊攥紧的手。那枚徽章的银边已深深嵌入掌心,似乎要随着她的痛苦一同钻进骨缝深处。“别碰她!”陈曦大声吼道,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紧张与担忧,手中的急救箱“哐当”一声重重砸在床头柜上,“骨筋膜室压力可能又上来了!”

在尖锐的警报声中,陈凯伊猛地睁开双眼。起初,她的视线一片涣散,眼神中满是迷茫与痛苦。两秒后,目光却如利箭般猛地聚焦在徐瑶脸上,那双眼眸中往日的锐利已消失殆尽,只剩下被剧痛撕扯开的深深恐慌。“玉……”她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嘴角随即溢出一丝细小的血沫,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徐瑶的手瞬间僵在半空,刚刚还在和陈凯伊说着“等你醒了凑齐徽章”,此刻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枚银边被鲜血渐渐濡湿。陈曦迅速按下紧急呼叫铃,紧接着,走廊里传来一阵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李泽的身影第一个撞开房门,他的白大褂上还带着走廊里夜露的湿气,神色慌张。

“怎么回事?”李泽的声音因焦急而变调,劈了叉。他的视线扫过监护仪上醒目的红色警报,瞳孔瞬间一缩,瞬间冲到床尾。当看到陈凯伊嘴角的血沫时,他神色大变,脸上满是惊恐与担忧,突然紧紧抓住徐瑶的胳膊,大声质问道:“你给她喂了什么?”

徐瑶被拽得一个踉跄,口袋里的塑封袋掉落出来,半块桂花糕咕噜噜滚落在地。“我没有!”她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带着哭腔说道,“她做噩梦了,突然就变成这样……”

陈曦早已掀开被子,只见陈凯伊右腿的引流管处正不断渗出血迹,短短几分钟,纱布就被洇成了深色,血迹还在不断蔓延,情况十分危急。

李泽的目光从地上的桂花糕移到陈凯伊脸上。她仍在艰难地试图说些什么,嘴唇微微翕动,却被血沫堵住了喉咙,只能发出微弱而痛苦的声音。那只始终紧握徽章的手忽然无力地松开,缓缓垂落——银边在灯光下闪烁了一下,最终被不断涌上来的血雾模糊了轮廓,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紧急照明灯的红光瞬间亮起,将病房照得一片通红,仿佛笼罩着一层血色的阴霾。林主任带领着抢救团队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脚步急促而有力。“张主任!骨筋膜室压力爆表了!”陈曦的喊声中带着哭腔,声音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无助。

张主任迅速扒开陈凯伊右腿的纱布,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引流口周围的皮肤已泛出青紫色,恰似被冻住的淤青,情况十分严重。“立刻准备手术室!”他的声音在警报声中格外响亮且刺耳,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压力值超过30了,再拖下去肌肉就要坏死!”

陈曦迅速推来了转运床,动作熟练而又急切。李泽俯身固定陈凯伊的输液管,就在这时,她的手突然紧紧抓住他的袖口,指甲几乎嵌进布料里,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秦……浩……”她的声音破碎在血沫之中,气若游丝,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李泽的动作微微一顿,低头时发现她涣散的视线正盯着自己胸口——那里别着的钢笔,正是当年陈凯伊送给他的毕业礼物。“我知道。”他轻轻按住她的手,掌心覆住那枚被血濡湿的徽章轮廓,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安抚与承诺,“等你出来,我们一起查。”

陈凯伊垂落的手被重新放回被子上,那枚徽章不知何时被谁收了起来,只在纱布上留下一道淡淡的银痕,宛如一个未说完的句号,仿佛在诉说着未尽之事。

转运床的轮子缓缓碾过地上的桂花糕碎屑,发出轻微的声响。徐瑶仍蹲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枚旧硬币,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金属的凉意透过掌心缓缓渗进来,让她不禁想起陈凯伊当年抢硬币时说的话:“学姐,这硬币得跟着最能扛事的人。”

走廊里的声控灯随着转运床的移动依次亮起,昏黄的灯光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李泽的白大褂下摆轻轻扫过地面,带起细微的灰尘。徐瑶望着他们消失在电梯口的背影,缓缓站起身,将硬币小心地塞进白大褂内侧贴近心口的口袋,仿佛将一份信念藏在了心底。

陈曦回来收拾病房时,看到徐瑶正蹲在地上捡起那半块桂花糕。塑封袋破了个洞,甜香与消毒水的味道在空荡的病房里弥漫开来,久久不散,混合出一种复杂而又酸涩的气息。“徐瑶姐,”陈曦的声音仍带着一丝颤抖,眼中满是担忧,“林主任说……凯伊姐这次凶多吉少。”

徐瑶没有抬头,指尖轻轻捏着桂花糕的边缘,仿佛在处理一件无比精密的仪器,动作轻柔而又小心翼翼。“她不会有事的。”她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当年靶场的流弹都没能打垮她,这点疼对她来说算不了什么。”

她将桂花糕小心地放进新的塑封袋,再次塞进刚才放硬币的口袋。此刻,口袋沉甸甸的,仿佛揣着她们三人的大半段人生,承载着无数的回忆与情感。监护仪已被推走,只剩下空荡荡的床头柜,营养液瓶底还挂着几滴未滴完的药液,在红光的映照下宛如凝固的血珠,散发着一种不祥的气息。

窗外的天空开始泛起鱼肚白,黑暗渐渐被光明驱散。巷尾那家桂花糕店也该开门了,熟悉的甜香似乎已经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徐瑶走到窗边,看着第一缕晨光缓缓爬上对面的楼顶,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带来一丝温暖。不禁想起李茗玉常说的话:“学姐,你看这光,不管夜里多黑,它该来的时候总会来。”

口袋里的硬币轻轻硌了心口一下,徐瑶微微露出一丝笑容,那笑容中带着对未来的期许与坚定。她抬手理了理白大褂,转身朝着电梯口走去——那里的指示灯刚从红色变为绿色,如同一个正在倒计时的承诺,仿佛在告诉她,希望就在前方。

电梯门刚刚合上,徐瑶白大褂内侧的手机便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费老三”三个字,在镜面反射的晨光中泛着冷冷的光,仿佛带着一种未知的紧张与不安。她盯着数字跳动到第三声,才缓缓按下接听键,指尖还残留着桂花糕的甜腻,思绪却被瞬间拉回到现实。

“她怎么样?”费老三的声音夹杂着电流声传来,背景中传来麻将牌碰撞的清脆声响,但仍掩盖不住他尾音里的紧张与关切。

徐瑶靠在电梯壁上,看着数字从1跳到3,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刚进手术室。”她的声音平静得如同在汇报一份普通病历,可微微颤抖的语调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担忧,“骨筋膜室二次高压,引流管崩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麻将声戛然而止,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李泽在里面?”费老三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警告,语气中满是对李泽的怀疑与警惕,“他要是敢动手脚——”

“他现在比谁都想让她活。”徐瑶打断他,视线落在电梯门映出的自己身上,白大褂领口沾着一点陈凯伊的血渍,恰似一朵未开的花,显得格外刺眼。“你该关心的不是手术台,而是秦浩。”费老三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秦浩的案子马上就能结了。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一楼,徐瑶走出轿厢,脚步稳稳地踩在光洁的地砖上。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旧硬币,金属的凉意让指尖微微一颤,仿佛被某种情绪击中。“你怎么知道?”

“你别管,以后你就知道了。”费老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

“费老三。”徐瑶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宛如手术刀划开皮肤的刹那,透着一股寒意,“你要是信不过我,就别打这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变得粗重起来,仿佛能感受到费老三内心的纠结与挣扎。过了许久,费老三才哑着嗓子说道:“巷尾那家店的桂花糕,我让伙计去订了,热乎的,等她出来……”

“不用。”徐瑶看着走廊尽头的玻璃窗,晨光正慢慢漫过窗台,阳光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光斑。“我带了半块,她闻着味儿呢。”

她没等费老三再说什么,便直接挂断了电话。手机揣回口袋时,碰到了那枚硬币,发出一声轻微的碰撞声,仿佛是这场紧张对话的余音。

手术室里,灯光亮得刺眼,将每个人的脸都照得毫无血色,仿佛蒙上了一层死亡的阴影。林主任站在主刀位置,神情专注而严肃,指尖在陈凯伊胸口的无菌布上轻轻按压,眉头紧紧皱起,眼神中透露出对病情的担忧。“胸骨缝合处有渗血,准备二次探查。”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仿佛在下达战斗的指令。

张主任正跪在手术台旁处理右腿的创口,引流管崩裂的位置血肉模糊,筋膜切开的边缘仍在不断渗血,鲜血染红了周围的纱布。“骨筋膜室压力降到25了,但右腿肌肉颜色还是偏暗。”他头也不抬,手中的止血钳精准地夹住出血点,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需要扩大减压范围,可能要到膝关节上方。”

器械护士迅速递上手术刀,动作熟练而又迅速。张主任手腕灵活翻转,刀刃划过皮肤时几乎没有声响,可每一刀都仿佛割在众人的心上。监护仪却突然发出急促的警报,尖锐的声音在手术室里回荡,陈凯伊的血压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急剧下降。“血压70\/40!心率130!”麻醉师的声音带着一丝颤音,打破了手术室里原本的紧张氛围,让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到了极点。

林主任立刻抬手示意暂停胸口的操作,果断地发出指令:“推胶体液!肾上腺素1毫克静推!”他瞥了一眼站在器械台旁的李泽,眼神中带着明显的警告,“李泽,你去处理静脉通路,左前臂的留置针可能堵了。”

李泽的手猛地攥紧,指节泛白,他心里明白,这是林主任刻意的安排。陈凯伊的核心手术,绝不可能让他插手,尤其是她胸口的刀伤,牵扯着太多复杂的过往纠葛。他转身走向器械台另一侧,指尖触碰到静脉导管时微微发颤,耳边不断回响着刚才陈凯伊嘴角溢出的血沫声,仿佛无数根细针深深扎进太阳穴,让他的内心充满了痛苦与自责。

“静脉通路通畅,是血容量不足导致的低血压。”李泽的声音有些沙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只是在平静地汇报数据,可微微颤抖的声音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他看着扩容液顺着输液管快速滴入,可监护仪上的血压曲线却依旧在低位徘徊,心仿佛沉入了无底的深渊,充满了绝望与无助。

张主任已经完成了右腿的二次减压,清理腐肉后的创口露出苍白的筋膜,仿佛在诉说着这场战斗的残酷。“准备负压引流装置。”他直起身,额角的汗珠滴落在口罩上,“肌肉坏死范围比预想的小,还算幸运。”

林主任终于再次拿起手术刀,小心翼翼地划开胸口原有的缝合线。陈旧的血痂下,心脏包膜的裂口果然有渗血点在微微搏动,仿佛一颗受伤的心脏在艰难地跳动。“止血钳。”他的声音冷静得如同寒冰,透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沉稳,“李泽,记录出血量,每五分钟报一次。”

李泽默默拿起记录板,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格外刺耳,仿佛在记录着这场生死之战的每一个细节。他看着林主任精准地钳住出血点,缝合针线在手指间灵活穿梭,心中五味杂陈。

“血压回升到90\/55了!”麻醉师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让手术室里的紧张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林主任手上的动作不停,冷静地说道:“继续扩容,维持住。”他缝合完最后一针,抬头看向张主任,“下肢处理完就送IcU,术后48小时是关键期。”

张主任点点头,开始仔细包扎右腿的创口,动作轻柔而又专注。李泽站在角落,手中的记录板被他捏出了几道褶皱,仿佛他此刻纠结的内心。他看着护士推来转运床,看着陈凯伊被小心地转移过去,胸口的无菌布上又渗出一小片暗红——那颜色,像极了高中时,他替李茗玉给陈凯伊传纸条,被她揉碎扔在地上的模样,勾起了他内心深处的回忆与愧疚。

手术室的灯熄灭时,林主任轻轻拍了拍李泽的肩膀,语气难得地缓和了一些:“她的意志力比我们想象的更强,但后续监护可别掉以轻心。”言下之意,是默许他参与术后护理,但绝不可能让他触碰核心手术。

李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转运床被推出门。晨光从走廊尽头缓缓漫进来,在地面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仿佛在为这场生死之战画上一个暂时的句号。他明白,林主任和张主任的防备并非毫无道理,那些错综复杂的过往,如同一层无形的隔膜,让他始终只能站在离手术台最远的地方,眼睁睁地看着她在生死边缘挣扎,却连伸手相助的资格都要被反复审视,内心充满了无奈与痛苦。

IcU的玻璃幕墙外,李泽静静地站了整整两个小时,宛如一尊雕像。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陈凯伊身上,眼神中满是担忧与自责。

陈凯伊被推进去时仍处于昏迷状态,呼吸机的管子从嘴角延伸出来,每一次起伏都带动着胸腔引流瓶里的气泡声,仿佛在诉说着她生命的脆弱。监护仪的绿光在她脸上轻轻流动,将锁骨处的伤疤照得如同一条褪色的旧线——那是三个月前抓捕费老三时留下的,当时她还笑着说:“这下跟茗玉的烫伤疤能凑成姐妹花。”如今,却已被新的创口几乎完全覆盖,难以辨认,仿佛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也在逐渐被抹去。

“李主任,该查岗了。”护士站的小赵抱着病历夹走过来,打破了这份沉默,“3床的术后感染指标出来了,有点超标。”

李泽的视线从玻璃上缓缓移开,指腹还残留着刚才按在幕墙的凉意,仿佛那是与陈凯伊最后的联系。“让值班医生先处理,我看完这边再过去。”他的声音有些僵硬,目光又不由自主地飘了回去——陈凯伊的手指在床单上微微动了动,像是在寻找着什么,最终却无力地蜷起,仿佛在向命运低头。

那枚徽章已被陈曦收进了床头柜的抽屉。刚才转运时,陈凯伊在半昏迷中死死攥着不放,直到林主任说“金属物可能引发感染”,她才松了手。银边从掌心滑落的瞬间,李泽清楚地看到她眼底闪过的那一丝恐慌,宛如一个被抢走糖果的孩子,让他的心猛地一揪。

小赵没有再催促,转身时瞥见李泽白大褂口袋露出的半截化验单——上面“凝血抑制剂”几个字被指甲划得发皱,她的脚步微微一顿,终究还是没有发问。有些事在医院这座看似透明的玻璃城里,看得越清楚,就越容易被碎片扎伤,她选择了沉默。

玻璃幕墙内,陈曦正小心翼翼地给陈凯伊翻身。右腿的减压创口裹着厚厚的负压引流垫,翻身时不小心牵扯到引流管,陈凯伊忽然轻轻哼了一声,眼睫剧烈颤动,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凯伊姐?”陈曦赶忙放缓动作,关切地问道,“疼得厉害吗?我叫医生加镇痛。”

陈凯伊没有睁眼,只是喉结微微动了动。监护仪上的心率瞬间往上跳了五个数,血氧却保持得很稳定——这

李泽紧紧握住手机,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他咬着牙说道:“你别忘了,当初是你一意孤行要杀她,才把事情闹得这么大。现在医院上下都盯着,你还想动手脚,没那么容易。”

蒋武浓冷哼一声,不屑地说:“哼,医院?我有的是办法。只要你肯配合,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相安无事。你也不想因为陈凯伊,把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都毁了吧?”

李泽的眼神闪烁,内心在痛苦地挣扎。蒋武浓的威胁像一把重锤,一下下敲击着他的神经。他想起高中时,自己对李茗玉的暗恋,那时的他青涩而单纯,一心只为能多看李茗玉一眼而欣喜。后来,蒋武浓找到他,用李茗玉的安危威胁他,让他配合自己的计划,从此他便陷入了黑暗的泥沼。

而如今,陈凯伊一次次在生死边缘挣扎,他的内心充满了愧疚和矛盾。他知道自己对不起陈凯伊,可又害怕蒋武浓的报复,更担心李茗玉会因此受到牵连。

“我……”李泽刚要开口,却又被蒋武浓打断。

“别犹豫了,李泽。”蒋武浓的声音变得更加阴沉,“你没得选。要么帮我解决掉陈凯伊,要么等着看李茗玉和你一起陪葬。”

李泽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他看着门缝里透出的IcU灯光,那里躺着的陈凯伊,是他内心深处无法言说的痛。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错下去,可蒋武浓的威胁又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我……我需要时间考虑。”李泽艰难地挤出这句话,他试图拖延时间,寻找解决的办法。

蒋武浓冷笑一声,说道:“给你一天时间,明天这个时候,我要听到你的答复。别耍什么花招,不然你知道后果。”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李泽无力地靠在墙上,手中的手机滑落。他望着天花板,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一边是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和对陈凯伊的愧疚,一边是蒋武浓的威胁和李茗玉的安危。

此时,IcU里的警报声已经停止,陈凯伊在镇静剂的作用下,渐渐安静下来。陈曦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徽章,重新放回抽屉,看着病床上虚弱的陈凯伊,心中满是心疼。

而在医院的另一个角落,徐瑶正坐在休息室里,手里拿着那枚旧硬币,眼神有些空洞。她想起和陈凯伊、李茗玉在警校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时光如今已被现实的残酷所掩盖。她知道,陈凯伊这次的情况危急,而自己又深陷费老三的阵营,在这场正邪的较量中,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守多久。

费老三坐在办公室里,眉头紧锁。他看着桌上的桂花糕,想起徐瑶说的话,心中五味杂陈。他对陈凯伊有着复杂的情感,既佩服她的勇气和正义,又因为过往的恩怨而对她心怀忌惮。他知道,蒋武浓不会轻易放过陈凯伊,而自己在这场斗争中,也无法置身事外。

在这看似平静的医院和暗流涌动的集团背后,各方势力的矛盾一触即发。陈凯伊能否挺过术后的关键48小时?李泽最终会如何抉择?徐瑶和费老三又将在这场斗争中扮演怎样的角色?一切都还是未知数,而命运的齿轮正无情地转动着,将所有人卷入一场更加惊心动魄的风暴之中……

费老三猛地站起身,一把抓过那件黑夹克披在肩上,动作干脆利落得不带一丝拖泥带水。他面色阴沉如墨,对着手下用力挥了挥手,嗓音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走,去医院!”那眼神里翻涌的狠厉与决绝,像冬日里刮过荒原的寒风,冷得刺骨。脚下的皮鞋重重碾过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要将心底翻涌的焦虑与担忧,都狠狠踩碎在这一声声响里。

手下们迅速围拢过来,清一色的黑衣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每个人的神色都冷峻如冰雕,不见半分多余的情绪。他们紧紧跟在费老三身后,一行人脚步匆匆地走出房间,径直朝着院子里那辆黑色轿车奔去。费老三一把拉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其余人也迅速各就各位,轿车随即像一头蓄势已久的猎豹,猛地窜了出去,朝着医院的方向风驰电掣般疾驰。

车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费老三靠在座椅上,眉头紧紧拧成一个“川”字,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皮革座椅的凉意透过裤子渗进来,却压不住他心头的燥热——脑海里反复浮现出陈凯伊的身影。他想起多年前两人的初次交锋,那时她穿着崭新的警服,站在巷口拦住他的车,眼神里的坚毅与果敢像一支淬了火的利箭,猝不及防就射进了他心里。从那之后,两人的命运便像缠绕的藤蔓,有过针锋相对的激烈冲突,他记得她追了三条街将他逼进死胡同的狠劲,也记得某次枪战中她下意识将他护在身后的瞬间。如今她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他的心里就像被打翻了五味瓶,酸、涩、苦、辣一股脑地涌上来,搅得他坐立难安。

“老大,到医院后咱们怎么做?”开车的手下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费老三微微眯起眼睛,眼底闪过一丝寒芒,沉吟片刻后,声音低沉却带着慑人的威慑力:“先去看看她的情况,千万别轻举妄动。蒋武浓那老狐狸肯定在暗中盯着,咱们不能坏了规矩。”他顿了顿,指节在膝盖上重重一磕,“但要是有人敢动她一根手指头,不管是谁,都给我往死里招呼!”手下们纷纷点头应是,眼神里瞬间腾起一股肃杀之气,车厢里的空气仿佛都结了冰。

轿车如离弦之箭般抵达医院,费老三一行人匆匆走进大楼,脚步急切得几乎带起风声,径直奔向陈凯伊所在的IcU。路过走廊时,其他病人和家属瞥见这一群黑衣人的阵仗,都像见了死神般露出惊恐的神色,下意识地纷纷避让,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消毒水的味道混着淡淡的血腥味钻进鼻腔,费老三的脚步更快了。

来到IcU病房外,费老三隔着玻璃看向病床上的陈凯伊——她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像一只被折断翅膀、困在牢笼里的鸟儿。监护仪上的线条有节奏地跳动着,每一次起伏都像是在顽强地宣告着生命的不屈。费老三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忍,他紧紧攥起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骨节处泛起青白,心中暗暗发誓,绝不能让蒋武浓再对她下黑手。

这时,李泽从旁边的楼梯口走了出来,白大褂的下摆还带着未干的消毒水痕迹,看到费老三一行人,眼神瞬间绷紧,像拉满的弓弦,闪过一丝警惕。费老三转头看向他,目光如炬,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穿:“李泽,我警告你,要是陈凯伊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李泽微微皱眉,刚想反驳,却猛地想起蒋武浓电话里那阴恻恻的威胁,“你侄女还在国外留学吧?”那句话像毒蛇般缠上心头,一阵烦躁涌上来。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情绪,沉声道:“我也想她没事,不用你提醒。但你最好别在医院闹事,不然谁都救不了她。”

费老三冷哼一声,还想说什么,却被身旁的手下轻轻拉住:“老大,这里是医院。”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胸腔里的火气几乎要冲破喉咙,目光再次投向病房里的陈凯伊,对手下吩咐道:“把好门,别让任何人进去。”说着,他转动门把手,轻手轻脚地推开了病房门,动作里竟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小心翼翼。

病房里,费老三放轻了脚步,可身上那股常年累月积攒的狠戾气场,还是让空气瞬间绷紧,像拉到极致的钢丝。陈曦最先察觉到动静,警惕地回头,看到是他,眉头皱得更紧,仿佛能夹死一只蚊子,手里的注射器握得更紧了。林主任和张主任也停下讨论,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带着审视与戒备,像在打量一个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费老三,医院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林主任率先开口,语气严肃得像在法庭上宣判,眼神里透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费老三却像没听见似的,径直走到病床边,看着陈凯伊苍白如纸的脸,心里像被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钝痛蔓延开来。“她怎么样了?”他低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难得的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

张主任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刚做完二次手术,情况依旧危急。术后48小时是关键,能不能挺过去,全看她自己的造化了。”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掠过陈凯伊缠满绷带的胸口,满是担忧。

费老三沉默着,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陈凯伊,仿佛想用目光给她注入一股力量。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转头看向林主任:“她醒着吗?”

林主任眉头皱得更紧,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却还是耐着性子回答:“刚注射了镇静剂,还在昏迷。她现在身体极度虚弱,需要绝对的安静恢复。费老三,我再提醒你一次,别在这里扰乱秩序,影响病人。”

费老三依旧没理会这警告,目光始终胶着在陈凯伊身上。看着她被各种管子缠绕的样子,他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他想起初次交锋时,她那双闪烁着无畏光芒的眼睛,像暗夜里的星辰;想起她果敢利落的动作,那时的她像一株迎着风生长的向日葵,浑身都透着生机与力量。可现在,她却如此脆弱地躺在病床上,连呼吸都要靠着仪器维持,这强烈的反差让他心口发堵。

“有没有办法能让她快点醒过来?”费老三又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像困在原地打转的野兽。

张主任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她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我们能做的就是密切监测她的生命体征,确保各项指标稳定,至于什么时候醒,只能看她自己的意志力了。”

费老三狠狠咬了咬牙,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心里暗骂蒋武浓的狠毒。他太清楚了,那老狐狸绝不会轻易放过陈凯伊,如今她还躺在这儿生死未卜,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他看了一眼监护仪上跳动的曲线,缓缓俯下身,凑近陈凯伊的耳边,声音低沉而缓慢,像是在说给空气听,又像是笃定她能听见:“陈凯伊,我知道你能听见。今天我来,是想跟你说清楚——秦浩是我杀的,你应该也看见了,我是故意让你跟着的。只是没想到,你会在后面出了车祸。等我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那两刀已经捅在了你的身上!但我从没想过让你死,要不然也不会大费周章把你从青城带过来治疗。我实在不放心青城那边,有一个秦浩,谁知道会不会还有什么王浩、李浩的!”

听到费老三这番话,病房里瞬间陷入了一种死寂的沉默,连仪器的滴答声都变得清晰起来。林主任和张主任对视一眼,眼中满是震惊,没想到这背后还隐藏着如此复杂的隐情。陈曦更是瞪大了眼睛,手中正整理的医疗器具差点滑落,下巴都快惊掉了,手里的托盘微微颤抖着。

费老三继续说道,声音微微颤抖,像是寒风中的枯叶:“秦浩是蒋武浓的人,蒋武浓以他父母为要挟,让他杀你。我杀秦浩,一是为了给你报仇,二是为了斩断蒋武浓的一条臂膀。当然,嫁祸你是为了报复,你查了我三个仓库,毙了我5个兄弟,这个仇,你我都知道。但我也让你体验了一把众叛亲离,这过程也够了。李茗玉那边一会儿就能收到秦浩是内鬼的新证据,还有你……你解放了!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费老三话音落下,病房内的气氛愈发凝重,仿佛空气都被这复杂的恩怨情仇给凝固了。林主任和张主任面露难色,他们虽身处医疗救治的领域,却也被这黑道与警界的纠葛震撼得说不出话来。陈曦更是紧张得不知所措,手里的治疗盘猛地一晃,里面的器械发出一阵细碎的碰撞声,眼看就要脱手坠地。

费老三眼疾手快地探身,一把托住盘底,随即猛地塞回她怀里,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呵斥:“毛毛躁躁的,这点事都做不好?”他的指尖擦过金属盘沿,带出一阵冰凉的触感,惊得陈曦一个激灵,慌忙抱紧了治疗盘,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陈曦被他吼得一哆嗦,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嘴唇动了动,却没敢说什么。林主任见状,眉头拧得更紧,往前一步挡在陈曦身前,像一堵坚实的墙,沉声道:“费老三,这里是IcU,不是你发号施令的地方!要是再敢扰乱秩序,我现在就叫保安!”

费老三斜睨了林主任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语气里带着几分嘲弄:“我不接,掉地上惊着她,你觉得好,是吗?”

他的目光扫过林主任紧绷的侧脸,又落回陈凯伊身上,那眼神像是在掂量什么,最后冷哼一声:“医生的职责是救人,不是管闲事。看好你的人,也看好她——要是她醒不来,这医院的清静,我未必保得住。”

林主任被噎得脸色发青,刚要反驳,却见费老三已经转回头,重新将注意力投在病床上。转而看了一眼监护仪,屏幕上跳动的曲线依旧平缓,只是刚才那瞬间的波动像是从未出现过。费老三的目光在那片绿色的轨迹上停留了几秒,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随即又移回陈凯伊脸上。

“你倒是争点气。”他低声咕哝了一句,声音里那点狠戾不知何时淡了些,反倒掺了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焦灼。他抬手想去碰她露在被子外的手,指尖刚要触到那片冰凉的皮肤,又猛地顿住,像是被什么烫到似的收了回来,仿佛那是易碎的珍宝。

监护仪的滴答声忽然清晰起来,敲在每个人的心上,像秒表在倒数。陈曦攥着治疗盘的边缘,忽然觉得,这个浑身是刺的男人,或许并不像他表现得那么冷酷,那眼底深处藏着的担忧,骗不了人。

费老三的声音在寂静的病房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他盯着陈凯伊毫无反应的脸,微微有些失望。

监护仪上的曲线忽然微微一颤,幅度不大,却足以让一直盯着屏幕的张主任瞳孔一缩。他快步上前,俯身查看参数,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沉声道:“心率有点波动,血压稍微上来了点。”

费老三猛地转头,目光死死钉在屏幕上,露出大白牙,激动地说道:“她……她真的听到了啊!”眼中燃起一丝希望,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哈哈,我就知道你是打不死的小强!”

费老三继续说道:“陈凯伊你记住,我费老三,从始至终我都没想过要你的命,就像徐瑶那丫头,也是警察,在我身边当卧底,我不是都没把她怎么样,还像大小姐似的供着,她还天天骂骂咧咧,哪像一个女人啊!”

这话一出口,病房里的人都愣住了。林主任和张主任对视一眼,眼里满是诧异——徐瑶?卧底?这又是哪段隐情?陈曦更是惊得差点把治疗盘再次摔了,她只知道陈凯伊是警察,却没想到费老三身边竟然还藏着这么一号人物,而且听这语气,他对那卧底的容忍度,竟比想象中高得多。

听到费老三提起自己,病房外偷听的徐瑶心里“咯噔”一下,像只受惊的兔子,忍不住跑了进来:“你……竟然……知道!”

费老三看着徐瑶,没好气地说:“你这不废话嘛!天天心里想着陈凯伊和那远在青城的李茗玉,我又不是傻子!”

徐瑶脸“腾”地红了又瞬间变得煞白,像一张被揉皱又展开的纸,她没想到费老三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却一直没有拆穿。此刻,被当场点破,她心中既紧张又有些不知所措。但多年的警察素养让她迅速镇定下来,直视着费老三的眼睛,语气坚定地说道:“既然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一直没动手?”

费老三哼了一声,不屑地说:“为什么动手,我费老三虽然是混黑道的,但也不是滥杀无辜的人。唯一一次手上粘人命,还是为了陈凯伊,我闲的没事干啊!再说你这丫头虽然是警察,可在我身边这段时间,也没做什么太出格的事,而且还帮我处理了不少麻烦。只是和她比起来差远了!再说,留着你,也挺好玩的,给我解闷。”

徐瑶被他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脸颊一阵红一阵白。她攥紧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她潜伏在费老三身边这些年,步步为营,时时提防,却没想过自己的伪装在对方眼里竟像孩童过家家,甚至成了他口中“解闷”的玩意儿。

“你……”徐瑶咬着牙,刚想反驳,却被费老三冷冷打断:“别你你我我的,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他转头看向病床上的陈凯伊,语气又软了些,“所以别把我和蒋武浓混为一谈,我从不做那些往孩子血管里灌毒品的龌龊事。”他瞥了眼监护仪上起伏的曲线,突然压低声音,在陈凯伊耳边轻声说:“陈凯伊你不要急,慢慢来,我等你醒过来,等你能坐起来,坐久一点,我推着你去见一个人——一个能扳倒蒋武浓的人,一个或许能让云城变一变天的人,让云城不再被毒品污染侵蚀!”

费老三这话一出,徐瑶猛地抬头看他,眼神里满是震惊。扳倒蒋武浓?让云城变天?这些话从一个黑道老大嘴里说出来,简直像天方夜谭。可他语气里的认真,又让她不得不信——那不是随口胡诌的敷衍,倒像是藏了许久的决心。

林主任和张主任也愣住了,他们不懂这些江湖纷争,却听得出“毒品”两个字的分量,那是能毁掉无数家庭的毒瘤。张主任推了推眼镜,忍不住插了句:“病人还在危险期,你们这些事……能不能出去说?”

陈凯伊的手指颤动得更明显了,她的眼皮也开始微微开合,像雨后挣扎着要展开的蝶翼,似乎在努力想要睁开眼睛。

这细微的动静像电流般窜过病房里每个人的神经。张主任最先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到病床边,目光紧紧锁住监护仪,同时轻声吩咐陈曦:“快,准备记录最新体征!”

费老三僵在原地,刚才的激动和张扬瞬间褪去,只剩下屏住呼吸的紧张。他死死盯着陈凯伊颤动的眼皮,那微弱的开合像是在撬动千斤巨石,每一下都扯得他心头发紧。费老三直起身时,脸上的笑意淡了,轻轻把手放在她右肩膀,黑夹克的影子投在墙上,像片被风扯皱的破布。“不要急慢慢来,我能等,调整呼吸,听我说,当年你带队抓我时,没放手。”

他的笑声突然顿住,视线扫过陈凯伊缠着绷带的左肩,喉结重重滚了滚,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嗓子眼里。

“那天雨下得跟瓢泼似的,”他声音沉了些,像是从浸了水的回忆里捞东西,“我踩着天台边缘往下跳,脚刚离地就看见你从楼梯口冲出来,警服的下摆被风掀得像面破旗。”

他蹲下身,指尖悬在陈凯伊的左肩上方,离绷带只有寸许,没敢碰,仿佛那是一碰就会碎的梦:“你抓住我手腕的时候,整个人被拽得悬空,左肩撞在栏杆角上——那声闷响,我在半空中都听见了,像骨头碎了似的。但你咬着牙说道‘你逃不了了’。”

陈凯伊的睫毛颤得更凶了,像是被这番话勾动了深埋的记忆。她的呼吸略显急促,监护仪上的曲线跟着跳了跳,幅度不大,却像在回应这段被雨浸透的过往。

徐瑶站在旁边,听得心头一震。她只知道陈凯伊是警队里出了名的拼命三娘,却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段过往。原来这两人的纠葛,早在那时就缠得这么深,连疼痛都成了彼此记挂的印记。

陈凯伊微微动了动嘴唇,想要说话,却因喉咙干涩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像风中残烛的轻响。费老三见状,连忙拿起旁边的水杯,用棉签蘸了蘸水,轻轻擦拭她的嘴唇,动作竟难得的轻柔,仿佛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别急着说话,也别着急睁眼,把呼吸调匀了,我能等,听我说就好。”费老三看了眼监护仪,继续说道,“手下拽着我往巷子里跑时,我回头看了眼。”他喉结动了动,视线像黏在陈凯伊的左肩,“你还趴在栏杆上,右手捂着肩膀,左手死死攥着枪。雨把警服浇得透湿,后背那块深色的印子,不知道是雨水还是血,顺着栏杆往下滴,一滴,一滴……后来我偷偷去打听了,听说你伤得很重,左边锁骨断成三截,肋骨也折了两根。可你养了不到三个月就又回来上班了。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你这女人不简单。”

陈凯伊的眼角忽然沁出一滴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在枕头上洇开一小片湿痕。那滴泪像烫铁,落在费老三心上,让他悬在半空的指尖猛地一颤。

“你看你,还是这么犟。”他声音低哑得厉害,伸手想去擦那泪,手到半空又停住,最后只能狠狠抹了把自己的脸,“医生说你得静养,别乱动情绪。”

监护仪的滴答声忽然快了半拍,张主任连忙记录下数据,抬头时撞见费老三眼底的红丝,愣了愣才说:“病人情绪有波动,家属……尽量说点平和的。”

“家属”两个字让费老三嘴角抽了抽,没反驳,只是重新看向陈凯伊:“家属,这两字我担当不起,警察情绪不是很稳定的吗?不准哭!好好听我说!”

陈凯伊像是被这话逗得气弱,嘴角竟牵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像寒冬里悄然绽放的梅,眼泪却流得更凶了,顺着鬓角往耳后钻。

费老三看得心慌,伸手胡乱抹了把她的脸,指腹蹭到泪痕时,像触到烙铁似的缩回手:“哎呀!你看你,警察的纪律都喂狗了?哭什么哭。”话虽硬,声音却软得发飘,“当年你抓我的时候,枪指着我脑袋都没掉过泪,现在倒像个受气包。”

陈凯伊的呼吸渐渐匀了些,监护仪的曲线也跟着平稳下来。她眨了眨眼,睫毛上挂着的泪珠滚落在费老三手背上,凉得他一哆嗦。

“你看,这就对了。闭着眼,听我说。”他松了口气,语气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讨好,“那时候我就想,这女警是真不要命。”他顿了顿,突然低笑,笑声里裹着点自嘲,像被雨水泡过的烟丝:“你那句话我想了整整三个月,后来悟了,才明白,你不是不要命,是觉得我这条烂命,也该有个人拽一把。不是说我逃不掉,而是告诉我,你不会放手,我掉不下了。”

陈凯伊的手指在被子下蜷了蜷,像是在用力抓住什么,那是求生的本能,也是对过往的回应。那细微的动作让费老三的心猛地一揪,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些翻涌的回忆,或许从来都不是单方面的。

徐瑶站在阴影里,忽然觉得眼眶发烫。她一直以为正邪之间只有黑白分明的对立,却没想过会有这样的时刻——一个黑道老大蹲在病床前,跟昏迷的女警细数旧伤,语气里的疼惜藏都藏不住,像藏在冰壳下的炭火,炽热而真挚。

张主任悄悄拉了拉林主任的衣袖,两人默契地往后退了两步,把空间留给这对纠缠多年的人。林主任看着费老三微驼的背影,低声叹道:“这世上的债,哪有那么好算清。”

陈曦抱着治疗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涩。

费老三刚才擦过陈凯伊脸颊的手指还悬在半空,指尖微微颤抖,像是沾染了什么滚烫的东西。他嘴上骂着“警察纪律喂狗了”,眼神里的慌乱却藏不住——那是怕惊扰了,又怕呵护不到的矛盾,像个捧着易碎瓷器的糙汉,笨拙得让人心头发软。

陈曦悄悄抬眼,瞥见监护仪上平稳跳动的曲线,忽然觉得这冰冷的仪器也变得温柔起来。那些起伏的绿线,像是在为这段说不清道不明的过往伴奏,每一次跳动,都在诉说着比言语更重的牵绊。

陈曦轻轻吁了口气,放缓了呼吸,轻轻退到一边,生怕自己的动静打断这难得的宁静。

费老三看着闭着眼睛的陈凯伊,身子微微凑近,贴着她的耳朵,声音微微发颤,说了一句:“谢谢。”

这一声“谢谢”,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从来不是个轻易言谢的人,可陈凯伊对他来说,意义太过特殊。

这声“谢谢”轻得像叹息,却在寂静的病房里掷地有声。徐瑶猛地抬头,眼里的震惊几乎要溢出来——她认识的费老三,是街头巷尾传说里心狠手辣的角色,是能笑着掰断对手手指的狠戾之徒,何曾见过他用这样近乎卑微的语气,对谁说出这两个字?

陈凯伊的眼皮颤了颤,像是被这两个字轻轻撞了一下。她的呼吸又乱了半拍,监护仪上的曲线划出一道微小的波峰,随即又缓缓回落,像在犹豫着要不要回应。

费老三说完这两个字,有些不好意思了,耳根红得透透的,幸亏她闭着眼睛没看见。他猛地站起身,因为蹲得太久腿有些发软,扶着病床栏杆才站稳,背对陈凯伊说:“别在意啊!……那个……”

清了清嗓子,费老三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翻涌的情绪。他背对着陈凯伊,肩膀微微颤抖,许久才再次开口,声音已经恢复了几分往日的硬朗:“所以,陈凯伊,你给我好好活着。欠你的肩膀,该我还了,蒋武浓那老东西伤你这么重,他也逃不了!你记住了,你不是一个人,别把自己逼得太急了,好好休息,好好养伤!李茗玉那里不用你担心!但你要是敢死,我就炸了青城警察局!”

最后那句狠话里裹着的焦灼,像烧红的铁丝烫在空气里。费老三说完就往外走,脚步迈得又快又重,黑夹克的下摆扫过门框时带起一阵风,把他没说出口的后半句——“我也不会放过我自己”——给卷没了。

徐瑶看着他几乎要撞上门的背影,又转头看向病床上的陈凯伊,忽然发现对方眼角的泪还没干,只是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弧度,比刚才更深了些。她心里忽然透亮——这两个人哪是在算旧账,分明是在用各自的方式,给对方系救命的绳索。

张主任盯着监护仪,指尖在记录板上飞快滑动,嘴里念叨着:“心率稳了,血压也趋正常……这情绪刺激,倒是比药物管用。”林主任没说话,只是看着陈凯伊那只还蜷着的手,眼底多了层暖意。

陈曦抱着治疗盘,忽然觉得手里的器械没那么冰凉了。她看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落在陈凯伊脸上,心里默默想:这场仗,不管是为了恩怨还是别的,总归是有人陪着一起打的。

病房外的走廊里,费老三靠在墙上,掏出烟盒又塞回去,反复三次。最后他对着IcU的门低吼一句:“听见没有,敢死试试!”声音撞在瓷砖上弹回来,倒像是在跟自己较劲。手下们远远看着,谁也没敢上前——他们老大这模样,像头刚卸下獠牙的猛兽,笨拙得让人心头发酸。

突然费老三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走到病房门口,搓了搓手敲了敲门,探头进来说道:“张老头你出来,我有话找你说。”

张主任愣了一下,看了眼病床上呼吸渐稳的陈凯伊,又瞥了瞥门口搓着手、眼神里藏着急切的费老三,迟疑着放下记录板:“什么事?病人这边离不开人。”

“耽误不了你几分钟。”费老三往旁边挪了挪,给张主任让出通道,语气比刚才在病房里缓和了不少,却还是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强硬,“关于她的,你必须听。”

张主任不放心地嘱咐陈曦几句,才跟着费老三走到走廊尽头。消毒水的味道被窗外吹进来的风冲淡些,费老三背对着病房,指尖在裤缝上蹭了蹭,像是在斟酌措辞。“她那腿……还有肩膀,”他忽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艰涩,“以后会不会落下病根?比如……站不稳,或者抬不起胳膊?”

张主任愣了愣,没想到这黑道老大会问得这么细。他推了推眼镜,沉吟道:“心脏和内脏的伤是急险,但骨科的问题更磨人。骨筋膜室高压反复过,肌肉和神经都受了损,右腿能不能恢复正常行走还很难说。左肩旧伤叠新伤,以后想再像从前那样用力,恐怕……”

“恐怕什么?”费老三猛地转头,眼底的红丝又冒了出来,像被踩了尾巴的兽。

“就是说,”张主任叹了口气,语气尽量平和,“需要长期复健,而且得有足够强的意志力。她这性子,或许能扛过去,但过程会很疼,比现在躺在病床上疼得多。”

费老三沉默了,指节在墙壁上磕出闷闷的声响,一下又一下,像在数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从怀里掏出个皱巴巴的信封,塞进张主任手里:“这里面是最好的复健医生的联系方式,国内外的都有。钱不是问题,你让她……让你们安排。”

张主任捏着信封,只觉得那厚度沉得惊人。他刚想说话,费老三打断他说:“张老头,我知道你是军人出身,所以我知道你对陈凯伊是真的好,我也放心,所以盯住李泽,别让他接近陈凯伊,他还在和蒋武浓联系,以防万一!”

张主任捏着信封的手猛地一紧,镜片后的眼睛骤然沉了下去。他沉默片刻,指尖在信封边缘压出几道折痕,才缓缓开口:“军人的职责是守护,不是猜忌。李泽是医生,他对病人的责任,和我当年扛枪时对阵地的责任,本质上没区别。”

费老三打断他说:“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啊!第二次手术时,他都承认了给她用了氨甲环酸,给肝损伤的病人用这个!他是想救人是杀人!这次抢救你们为什么没让他主刀,不就是在防他!”

张主任的脸色“唰”地褪去血色,捏着信封的手指猛地抽搐了一下,信封边角被攥得发皱。氨甲环酸——那是抗纤溶药物,对肝脾破裂的病人而言,无异于在出血点上撒盐,他在第三次手术时看到用药记录,当时就惊出一身冷汗。

“你怎么知道……”张主任的声音发紧,像被砂纸磨过的铁丝。

“我怎么知道?”费老三往前一步,黑夹克的阴影压在张主任脸上,“我手下的人在药房蹲了三天,就等着看谁敢拿她的命当筹码。你以为陈凯伊为什么会反复发作,她心里那道坎过不去!他们是高中同班同学,就和那个内鬼秦浩一样,被亲近人在心口捅刀子,能不疼吗!”

张主任的后背猛地撞上走廊墙壁,白大褂蹭过瓷砖发出细碎的声响。他看着费老三眼底那片翻腾的红,忽然想起第三次手术时陈凯伊胸腔里粘连的组织——那些被反复撕裂又愈合的伤口,像极了被揉皱再展开的纸,怎么都抚不平褶皱。

“你以为她只是身体疼?”费老三的声音像钝刀割肉,“肝破裂的病人用氨甲环酸,就像往化脓的伤口上撒辣椒面,疼的不只是皮肉。李泽是她穿警服前就认识的人,是她曾经能托底的同窗——”

他忽然笑了,笑声里裹着冰碴:“你当医生的不懂,被自己人从背后捅刀子,比蒋武浓的枪子儿更疼。她骨筋膜室高压反复,一半是伤口在闹,一半是心里那口气顺不过来!你们防着他动手脚,防得住药,防得住她夜里疼醒时想起李泽递手术刀的样子?”

张主任的喉结滚了滚,视线落向IcU紧闭的门。监护仪的滴答声隐约传来,每一声都像敲在陈凯伊那道没愈合的心上。他想起陈凯伊清醒时攥着床单的手,指节泛白得像要嵌进骨头里,那时只当是术后疼痛,现在才惊觉,那或许是她在攥紧最后一丝信任。

“军人守阵地,不光要挡明枪,还得防着堡垒里的蛀虫。”费老三抬手戳了戳张主任的胸口,“你揣着那点对‘同窗情谊’的幻想,是想等她彻底垮了,再去给她墓碑刻‘因公殉职’?”

费老三的声音陡然沉下去,指尖在墙壁上抠出几道白痕,像是要把那股子憋闷全凿进砖缝里:“什么样的打击?是被自己人用手术刀划开胸膛,还得笑着说‘老同学下手真轻’的打击。”

他转头看向走廊尽头的窗户,玻璃上映出IcU的影子,像个密不透风的铁盒子。“陈凯伊这辈子信两样东西,一是警徽,二是身边的人。李泽是她穿警服前就交过心的同窗,就像她跟李茗玉,当年在警校宿舍挤一张床,能把后背交给对方。”

“可现在呢?”费老三忽然提高了声音,走廊里的回声惊得护士站的小姑娘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李泽给她用氨甲环酸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当年把最后一块面包分给他的情谊?秦浩举刀相向的时候,还记不记得她曾替自己挡过教官的惩罚?这些人把她的信任当成利刃,一刀又一刀地往她心口扎——”

他猛地顿住,喉结滚动了几下,“徐瑶是她同警校的学姐,按理说该是最亲近的人。可她现在见了徐瑶都不得不提防,你以为她是提防徐瑶吗?她提防的是所有带着‘自己人’标签的人啊。就像被蛇咬过的人,看见井绳都会忍不住哆嗦,这不是胆小,而是疼怕了啊。”

监护仪的滴答声悠悠地从IcU飘出来,在走廊里荡出一圈圈轻浅的涟漪。费老三凝视着那扇门,声音忽然变得轻柔,像被露水浸润过一般,“她不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而是害怕了。害怕再伸出手,抓到的不是援手,而是又一把伤人的刀。”

张主任的指尖在信封上深深掐出几道月牙印,指腹下的纸张薄得宛如陈凯伊那层反复撕裂的胸膜。他想起陈凯伊第一次清醒时,眼神越过仪器望向窗外,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那时他以为是插管带来的不适,现在才明白,那是她想问“为什么”啊。

“我在部队的时候,见过战友被流弹打穿肺叶,”张主任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他紧紧攥着我的手,笑着说这比挨老乡的冷枪舒坦。”他停顿了一下,视线直直撞上费老三的眼睛,“原来枪子儿分两种,一种穿透皮肉,一种刺痛人心。”

费老三忽然往后退了半步,黑夹克的阴影从张主任脸上移开。他看着走廊顶灯在瓷砖上投下的光斑,那光斑像极了陈凯伊警徽上的星芒,他突然低笑一声:“你总算明白过来了。她不是扛不住身体上的疼痛,而是扛不住身边人递刀的那种绝望架势。”

张主任没再说话,转身往IcU走去,脚步比来时沉重了十倍。白大褂的下摆扫过门框,带起一阵微风,轻轻吹动了监护仪的电线。他回到病房,林主任投来询问的目光,张主任微微摇头,走到陈凯伊病床边,看着她缠满绷带的胸口微微起伏,忽然伸手覆在她手背上——那只曾经坚定地攥紧过枪、也曾温暖地托过同窗面包的手,此刻却凉得像块冰。

“别怕。”张主任的声音轻得如同一声叹息,“堡垒里的蛀虫,该清理了。”

仿佛是在回应他的话,监护仪的曲线轻轻跳动了一下。陈曦抱着治疗盘静静地站在角落,看到张主任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打,收件人是林主任,信息只有简短的四个字:“收网,现在。”

就在这时,陈凯伊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中透着大病初愈的虚弱与迷茫,但很快便聚焦在了张主任身上。她干裂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

张主任见状,赶忙快步凑近,轻声说道:“别说话,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然而陈凯伊却微微摇了摇头,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急切。可身体的极度虚弱,让她无论如何也发不出一点清晰的声音。

张主任心疼地看着她,赶忙从一旁倒了杯水,用棉签蘸湿后,小心翼翼地轻轻擦拭她干裂的嘴唇,试图缓解她的不适。“有什么想说的,等你身体好点再说,现在安心养伤。”他轻声安慰着,眼神里满是关切与疼惜。

陈凯伊却并不依从,她努力集中起精神,拼尽全力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又指了指门口,似乎是想要表达关于李泽或者蒋武浓的事情。张主任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眉头紧紧锁在一起,轻声说道:“你放心,我们都已经知道了。林主任已经去安排了,李泽逃不掉,蒋武浓也别想再对你下手。”

听到张主任的话,陈凯伊眼中闪过一丝释然,原本紧绷的身体也微微放松了一些。但她的眼神中还是隐隐透着担忧,目光下意识地看向监护仪,仿佛在担心这一切会不会为时已晚,自己遭受的这些痛苦是否还能换来一个公正的结果。

这时,林主任从药房匆匆回来,轻轻走到病床边,看着陈凯伊说道:“凯伊,你好好休息,我们已经布好局了,收网行动马上开始,绝对不会让伤害你的人逍遥法外。”陈凯伊微微点了点头,眼中泪光闪烁,像是在表达对他们的信任和感激。

与此同时,医院外,蒋武浓的手下开始有所行动。他们分成几拨,鬼鬼祟祟地朝着医院的各个入口悄然靠近,试图摸清医院内部的情况,伺机对陈凯伊下手。而费老三安排在医院周围的人也迅速察觉到了异样,双方在暗中紧张对峙,气氛犹如即将引爆的火药桶,一触即发。

在医院内部,李泽还在办公室里苦苦挣扎。他一会儿在房间里焦虑地来回踱步,一会儿又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眼神中满是恐惧与迷茫。他深知蒋武浓的狠辣手段,也明白一旦自己背叛,将会面临怎样可怕的后果。但他的内心又实在不想再继续错下去,良知在不断地谴责着他。

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李泽惊恐地看向门口,声音颤抖地问道:“谁?”门外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李主任,林主任请您去会议室一趟,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商量。”李泽心中猛地一惊,他明白,这或许就是蒋武浓所说的“最后通牒”时刻,又或许是医院对他的审判。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白大褂,而后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向门口,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自己剧烈跳动的心上。

而在病房里,张主任、林主任和陈曦紧紧关注着陈凯伊的状况,同时也在焦急地等待着收网行动的消息。陈凯伊虽然身体虚弱,但她强撑着精神,眼神中透着坚定,仿佛在与命运做最后的抗争,满心期待着真相大白,那些伤害她的人能够得到应有的惩罚。整个医院仿佛被一层无形的紧张氛围所笼罩,一场惊心动魄的对决即将拉开帷幕。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存书签
站内强推慕林都穿书了,谁还走剧情庶女当家日常崩原铁:观影二创降临太吾传人响当当异世东京,携美丽式神驱邪除灵修仙界的捡尸人北明不南渡豪门第一少奶奶读心救全家,我拿稳神棍人设转乾坤之凡缘世透视牛医绝代武神宠妻狂魔:快穿之男神宠上身嫁死人?她随军一夜怀双宝了顾道长生行走的正能量乱世枭臣顶级Enigma的专属抑制剂柠檬精老公的马甲掉了
经典收藏洪荒:我袁洪一心求稳,人间清醒野玫瑰欲又撩,太子爷失控诱捕完了!订婚前夜禁欲战神闯我闺房四合院:精神病面前禽兽算个球窃玉偷娇恋综爆火后,哥哥他坐不住了人在斗罗,从反杀千仞雪开始没错,我的卡牌是辛弃疾怎么了两只虫崽在垃圾星的日常生活锦鲤四岁半捡的妹妹超旺家隼甲大勺日记南宫轩与上官洛儿倾城之恋带着抽卡系统穿综漫窃宠金枝团宠王妈,男女通杀我一个小刑警,你让我当鬼差四合院:什么档次?跟我比道德!王妃扮猪吃虎,王爷您就瞧好吧诸天从武魂觉醒开始斗罗:佛道双魂,我玩转诸天
最近更新斗罗:我灵魂圣女,专治各种不服电竞女神超A的拐了个病娇小太监九幽刑典穿成团宠,大佬们抢着给我送别墅她谋七零娇妻萌宠在手,随军护家无忧末世穿七零:手握空间带飞全家转职成为怪物猎人!小师妹缺德又邪门,全宗宠她如宝当怂包穿进现代灵异文中快穿:当弱渣系统绑定大佬后快穿之病娇大佬不能撩直播卖野菜后,我被全网团宠了空降小娇宝:摸摸头就不咬人哦灼灼沉溺老公哑巴我喇叭,一言不合怼全家满级武力在魔法世界里搞升学一百个方法让你喜欢我全妖界都在等她退休
烟雨青云城 玉梦蝴蝶 - 烟雨青云城txt下载 - 烟雨青云城最新章节 - 烟雨青云城全文阅读 - 好看的其他类型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