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沐语看着周姨发回来的详细信息，指尖轻轻划过手机屏幕上“杜芳菲”的名字和那个过于年轻的年龄。
二十三岁。
比何旭小了整整十岁，刚毕业一年，家世清白简单……是个被保护得很好的女孩。
周沐语靠在椅背上，轻轻叹了口气。担忧渐渐冲淡了最初的惊喜。她了解自己的儿子，何旭成熟、内敛、心思深沉，行事极有章法，从未在男女之事上让她操过心。
她担心的不是门第，而是……态度。
沉吟片刻，周沐语还是拨通了电话。她需要确认儿子的态度。
电话很快被接起，那边传来何旭沉稳的声音：“妈。”
“阿旭，”周沐语的声音温柔，却带着不易察觉的试探，“周姨回来了，燕窝喝了吗？”
“喝了。谢谢妈。”
“……周姨说，见到那位杜小姐了。”周沐语选择开门见山，“听起来是个很单纯的孩子。”
“嗯。”何旭应了一声，听不出情绪，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周沐语斟酌着用词：“你看，既然都住到家里了……什么时候方便，带她回老宅一起吃个饭吧？也让妈妈正式见一见。”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何旭的声音传来，平静却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太早了。不急。”
周沐语的心微微沉了一下，儿子的拒绝似乎印证了她的某种担心。
她忍不住追问：“阿旭，你跟妈妈说句实话，你……是认真的吗？那孩子还那么小，你……”
“妈。”何旭打断了她，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我什么时候拿自己的事开过玩笑？”
他语气放缓了些，却依然坚定：“正是因为认真，所以才不能急。她现在……还没准备好。时机也不对。”
他考虑的，是芳菲的承受能力——贸然将她带入何家复杂的环境，面对各方审视，只会吓跑她。
周沐语何等精明，立刻从儿子的话里听出了两层意思：第一，他是认真的；第二，他正在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这段关系以及那个女孩。
她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但作为母亲的操心又转到了另一个方向：“那你总得让妈妈心里有个底呀？你们这……”
“妈，”何旭的声音里带上近乎安抚的意味，“我心里有数。等时候到了，自然会带她回去见您。现在，还不是时候。”
周沐语知道儿子的脾气，他说不急，谁催也没用。她只好叹了口气：“好吧，你自己把握。只是……别委屈了人家姑娘。”
“我知道。”何旭的回答简短而郑重。
挂断电话后，周沐语看着窗外，指尖轻轻摩挲着手机边缘，盼着“时机成熟”的那天能早些来。
而缦合府的公寓里，何旭放下手机，转身走向客厅时，正看见芳菲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对着平板上的花艺教程小声嘀咕。
这几天的休养里，她渐渐不再怕看手机，偶尔还会主动跟他分享看到的趣事，眼底的惊惶彻底被平和取代。
“旭哥哥，”见他过来，芳菲抬头笑了笑，指尖点了点屏幕上的向日葵，“你看这个配色，是不是很适合放在阳台？”
何旭在她身边坐下，目光落在她眼底的笑意上，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发顶：“喜欢就买，让阿姨过来帮忙打理。”
他顿了顿，话锋自然转开：“下周回公司？闫义说法务部的公告效果很好，没人再敢乱嚼舌根。”
芳菲握着平板的手顿了顿，随即用力点头——她总不能一直躲在他身后，况且还有崔乐的代言物料要跟进。只是想到要面对公司的人，难免有些发怵，怕再被人背后议论。
何旭看穿她的不安，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敲了敲：“别怕，有事给我打电话。”
他的笃定像颗定心丸，让芳菲彻底安了心。
一周后，晨光漫过乐旭娱乐的玻璃门时，芳菲背着包走进了公司。前台看见她，笑着点了点头——公司之前的公告显然起了作用，曾骚扰过她的人都收敛了许多。
这让那些曾经或明或暗骚扰过芳菲的人收敛了许多，她身边的空气都仿佛清新了不少。李丽更是对她格外照顾，时常主动询问是否需要帮助，眼神里带着真诚的关切。
然而，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新的波澜便悄然兴起。
公司为崔乐洽谈的韩国重要商演项目正式启动，对方公司派来的核心对接人，是一位名叫沈云的年轻代表。他西装革履，成熟英俊，谈吐优雅专业，甫一出现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但更让人意外的是，沈云竟是芳菲大学时的直系师兄。
双方团队初次会面握手时，沈云的目光落到芳菲脸上，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眼中掠过毫不掩饰的惊艳与惊喜。
“菲菲？”他脸上的职业笑容瞬间变得真切而热络，甚至带着几分不可思议，“天哪，真是女大十八变，我差点没认出来！”
他的声音不高，但在安静的会议室内却显得格外清晰。芳菲愣了一下，仔细看向对方，才从对方眉宇间依稀辨认出几分熟悉的轮廓——确实是大学时同系的师兄沈云，但并无深交，仅限于认识而已。
她迅速收敛起方才一闪而过的意外，脸上露出一个标准而礼貌的微笑，语气得体却带着明显的距离感：“沈代表，您好。没想到是您负责这个项目。”
沈云并未察觉她刻意保持的距离，目光依旧专注地落在她脸上，笑容温文尔雅。
“是啊，真是巧遇。我记得以前在学校里，你总跟着文雅，安安静静戴个圆框眼镜，哪想到现在这么亮眼。”他的话语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甚至有些大胆。
芳菲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微微颔首，并未接他的话茬，而是自然地转向手中的项目文件，声音平稳地将注意力引回正题：“沈代表，关于这次商演的初步流程，我们这边有一些想法……”她明显不愿就任何私人话题多谈，公事公办的态度清晰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