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风波下来,二皇子和三皇子各有损失,损失了不少钉子不说,自己还有了个落魄的岳家,他们倒是想悔婚,可承平帝在头上压着,他们就是想赖也赖不掉。
四日后,潘大人上奏表示次女病重,怕是无法侍候二皇子,承平帝善解人意表示潘大人的三女先别急着定婚,若是次女不成了,三女顶上也是一样的,皇子岳家的荣耀定是潘家的。
潘大人诚惶诚恐的向二皇子告知了此事后,二皇子也没招了。
想弄死潘家女以达到换人的目的是不行了,没了潘二,还有潘三潘四潘五六七八,除非他能将潘氏一族的待嫁女儿全都杀光,否则他必须娶潘氏女。
若是真杀死了潘氏全族的待嫁女儿,那就是将把柄明晃晃的往他那父皇手里递,一想到这,二皇子彻底老实了。
因为几个皇子消停了,京城再次归于平静,也让所有人过了个好年。
过完除夕,赵尔忱毫不客气的将一众事务扔给谢迟望,自己则是兴冲冲的张罗出门游学的行李。
同行人员已经定下了,就是赵尔忱、程文垣和宋言英三人。
本来因为孔嘉怀孕的缘故,宋言英还想在家守着,被孔嘉一脚踢出家门,恢复精神的孔嘉扔下一句“你给我好好读书去,别耽误我做官夫人”,就头也不回的把门关上了。
宋言英只好也来到永安侯府,和赵尔忱两人共同商议出游计划。
赵尔忱三人的游学计划是根据宋时沂的游记来做的,上头已有不少批注,是最近宋时沂加上去的。
“暮春渡抵闽地,此处有港,港阔水深,商船鳞次栉比,番商胡贾往来不绝,粤语、蕃语与中原官话交织耳畔。府学中除诵习经史,学子们论及时政,常涉‘海上贸易与国计’之辩,非内陆学子空谈义理可比。”
赵尔忱读完这部分,抬头问道:“咱们第一站去闽地,如何?我还没见过大海呢。”
程文垣没有意见,指着那部分文字的批注说道:“那就去吧,‘闽地湿热多雨且多瘴气,需携带葛布短衫、宽檐斗笠防潮防晒,备上苍术、川芎等避瘴药材’,言英,记下来。”
“哦。”宋言英不情不愿的提笔便写,抱怨道:“你俩倒好,只需一边看一边念,这苦活计都扔给我做。”
“别抱怨了,都要当爹的人了,还这么幼稚。”赵尔忱理直气壮道。
宋言英没想明白写字和当爹有什么联系,闷头将程文垣所念都写下来了。
宋时沂的游记除了风土人情,还记了美食,“有渔民家酿海曲酒,以海菜发酵而成,入口微咸,后劲绵长”、“糯米制海蟾糕,状如蟾蜍,嵌几粒干贝为眼,祷祝出海平安”、“席间端上霞浦三鲜,乃清蒸石斑缀以姜丝,鱼肉入口即化”。
赵尔忱不管读多少遍,都被这一段馋得不行,再三叮嘱道:“都记下来,着重圈起来,等咱们到了那,一定要挨个去尝尝。”
“霞浦三鲜是哪个‘霞浦’?”宋言英凑过去看几眼,看清楚是哪两个字后,缩回去继续写。
“仲夏入黔地,群山如黛,蹊径幽险,常有云雾绕于腰际。此地虽偏远,文风却不寂寥。”
听着赵尔忱的话,宋言英傻眼了,“咱们还要去黔地吗?那太偏远了吧?我听说哪里都是山,咱们进得去吗?”
赵尔忱指着游记道:“时沂叔都去了,为何咱们去不得?”
程文垣打圆场:“去就去吧,这说不定是咱们最后一回到那么远的地方游学呢,等将来咱们出了仕,哪还有功夫去游学。”
赵尔忱补充说:“等你孩儿出生了,就是咱们有空去,你也没心思和我们一起出门了。”
“这倒也是,等我当了爹,我该带着妻儿出门,谁还耐烦和你们一起出游。”宋言英一边写一边傻笑。
赵尔忱和程文垣看他那傻样,一阵胆寒。
“村落间偶见‘惜字塔’,乡人拾得带字纸片便焚于此,谓‘敬字如敬圣’。山坳中藏一书院,仅容十数生徒,山长讲授时兼及地理舆图,学子们课余常采笋挖菇。”
程文垣道:“山里乡人虽不如京城学子学识渊博,却也十分敬圣人书,这番心思着实难得。”
赵尔忱感慨道:“那边的学子读书真是不易,朝堂上的西南官员稀少属实是无可奈何,好不容易考来京城,却在朝堂上势单力薄,还被文风极盛之地的官员抱团排挤,那些排挤人的官员实在是可恶。”
说的是去年工部的一桩官员斗殴案,一个出身繁华之地的官员与另一个出身黔地的官员有了龃龉,前者竟联合同乡排挤后者,欺负后者没有同乡在京为官。
没曾想,后者身为文官,行事作风却颇为勇猛,也不跟对方啰嗦那么多,夺过杂役手里的扫帚就冲了上去,一打四竟还打个旗鼓相当。
关键是那几个抱团的官员嘴里还不干不净的,将整个西南地区都骂了进去,一旁围观的蜀地、滇地官员也急眼了,抄起桌椅板凳就加入了战斗。
其他部的官员都来拉架,听见有人辱骂自己的家乡,其他官员也动起了手。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掺和进来,最后的五人斗殴案演变为几十人的群殴案。
最后还是禁军来把他们拿下,统领带人将几十个官员捆起来后,把这件事上报给了承平帝。
按照承平帝的口谕,涉事官员通通受杖刑,排挤同僚的为首官员被罚俸一年,跟随他排挤同僚的三个官员被罚俸半年。
关于这桩斗殴案,程文垣点评道:“他们只不过是见人下菜碟罢了,来自边关的文人官员也极少,你看他们敢不敢去招惹边关出身的官员?”
西北边关出身的官员,无论文官还是武将都是真见过血的,武力比一般文人高强得多,说话做事又十分剽悍。万一把人家惹急了,人家打死自己怎么办?
比起他们,看上去还是向来存在感不高的西南官员好欺负,结果踢到铁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