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瓜尔佳贵人只得站出来屈膝道：“启禀贵妃娘娘，芙儿是嫔妾的宫女。但她绝无可能谋害嫔妃！”
秀贵人露出了怀疑的眼神，倩姐姐本就得罪过瓜尔佳氏……
“求贵妃娘娘彻查！”秀贵人再度叩首。
“传芙儿。”舜英叹着气吩咐道。
清嘉苑离此处甚近，盏茶功夫，芙儿便被带来了。这个丫头，约莫双十，柳眉杏眼芙蓉脸，倒是小有几分姿色。
看到芙儿，玉珠露出忌恨的神色，她大呼道：“小主落水的时候，她就在水榭中，定是她害了倩贵人！”
芙儿听得此言，不由瞪大了眼，仿佛一瞬间无法消化这巨大的信息量。但很快，芙儿就连忙咚咚叩首，“奴才没有进水榭，也没有害倩贵人！”
玉珠恨得咬牙切齿。
舜英淡淡问：“这么说，你去过湖边喽？”
芙儿眼底划过一抹心虚之色，但很快恢复了镇定，“奴才只是路过而已。”
秀贵人恼羞成怒，“哪来这么巧的事儿？你若只是路过，瞧见倩贵人落水，为何不上去搭救？”
芙儿有些错愕，目光看向了珠帘内，赫然是一具被白布覆盖的遗体——倩贵人溺毙了？
一瞬间，芙儿不由想起了那落水之声，她闻声吓了个半死，自是立刻逃离了湖畔。没想到——不对，怎么这么巧？
芙儿额头上沁出了一层冷汗。
舜英眯了眯眼：“你若是看到了什么、或是知道什么，就立刻说出来！否则——慎刑司的拷打可就逃不了了！”
芙儿面露慌乱之色，她知道什么？她什么也没看到啊！她去湖畔，只是为了幽会情郎……不行，这事儿不能说出来！一旦泄露，不但她自己会没命，只怕还连累情郎！
玉珠恨恨大喊：“就是她！奴才亲眼看到，她慌慌张张跑远了，必定是干了亏心事！”
瓜尔佳贵人也有些焦躁，“你好端端的去湖边作甚？！”先前倩贵人争宠无度，瓜尔佳贵人甚至曾想过要扶持芙儿固宠，但芙儿自己不愿意，瓜尔佳贵人便没有勉强。
芙儿看了看自家贵人小主，又看了看玉珠——玉珠眼里的毒恨是不加掩饰的，芙儿自然明白是何缘故。
她若不说出事情，恐牵累贵人，可若说出事情，自己与情郎怕是难逃一死！
想到此，芙儿额头冷汗涔涔。
舜英眯了眯眼，不太对劲啊……刚才玉珠还惊慌莫名，这会子对上芙儿，竟是如此愤慨？！
只怕这里头还有别的仇怨啊。
只是两个宫女，又能结什么仇？
芙儿一咬牙，叩首道：“奴才匆匆逃窜，是因为奴才看到了——奴才看到玉珠把倩贵人推下了水！”
玉珠瞪大了眼，“你、你、你——”
玉珠急得竟是说不出话来了。
芙儿趁机道：“玉珠还想杀奴才灭口，奴才害怕极了，才拼命逃窜的！”
玉珠急得脸红脖子粗，“你说八道！分明是你害了小主！”
芙儿立刻反唇相讥：“我与倩贵人从无仇怨，我何苦搭上全家性命去害她？！”
玉珠气呼呼道：“你与贵人无仇无怨，但瓜尔佳贵人却未必！”
“放肆！”舜英当即一声雷霆怒斥，“无凭无据，是谁给你胆子，敢污蔑瓜尔佳贵人的？！”
玉珠这才回过神来，登时吓得小脸惨白，“奴才、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奴才……反正奴才亲眼看到，芙儿从水榭跑出来！”
芙儿立刻抓住了关键词，“也就是说，你根本没看到我推倩贵人落水！”
玉珠一噎，“但是，当时只有你在水榭！不是你，难道还会是贵人自己跳下去的吗？”
舜英眯了眯眼，那可不好说呢。
芙儿立刻叩首道：“贵妃娘娘，玉珠没瞧见，但奴才却瞧了真真！玉珠与倩贵人发生了争执，然后一把将倩贵人推了下去！”
“你胡说！！”玉珠声嘶力竭吼叫，声音都破音了。
芙儿又道：“奴才与倩贵人无冤无仇，何况奴才哪里知道何时有机会下手？这种事情，唯有身边人最清楚！也最有机会下手！”
听得此言，秀贵人不禁用怀疑的眼神看着玉珠，说来这玉珠也颇有几分颜色呢……难不成这丫头是想爬床？！
舜英心里暗暗发笑，这个芙儿倒是很有几分机智啊。三言两语，将自己头上那顶最大嫌疑人的帽子转手就扣在了玉珠头上。
“奴才对倩贵人忠心耿耿，怎么会害贵人！”玉珠慌了神，谋害皇嗣、谋害嫔妃的罪名若是做实，她全家都会没命的！
说着，玉珠急忙拉了拉瑟瑟发抖的玉坠，“你是知道的，我对贵人最忠心了！”
玉坠缩成一团，如惊弓之鸟，小嘴颤巍巍的，竟是一言不发。
见玉坠竟不出言作证，秀贵人的眼神更加充满了怀疑，“贵妃娘娘，玉珠这个贱婢不对劲，倩姐姐落水的时候，她就在近旁！请将她送去慎刑司，一定要严加拷问！”
玉珠脸色一白，险些要晕厥过去。
德妃脸色一黑，一个废物、一个拖后腿！还有这个倩贵人，既然都要污蔑了，怎么不索性污蔑贵妃？牵扯一个瓜尔佳氏有什么用？就知道争宠！废物！一群废物！
舜英莞尔一笑，微微颔首，“本宫也觉得这个玉珠十分可疑！来人呐，将她送去慎刑司，吩咐精奇嬷嬷，一定要好好伺候着。”
说着，舜英笑容更灿烂了。
玉珠吓得魂不附体，浑身抖若筛糠。
玉坠张了张嘴吧，但终究还是被惊恐压过了一切，她匍匐在地，簌簌颤抖。
德妃脸色僵硬，“贵妃娘娘，难道其他嫌疑人就不审了吗？”
舜英“哦”了一声，“还有芙儿和玉坠啊。”
玉坠吓得浑身瘫软，芙儿也是俏脸一白。
舜英微微一笑道：“不过你们俩暂时没有多少可疑之处，便叫慎刑司问问话，交代一下前因后果便是了。”
也就是不必动刑的意思。
玉坠如蒙大赦，连看磕头不迭。
芙儿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她三寸不烂之舌虽然顶用，但要紧的是贵妃……隐隐是偏袒贵人。否则她也绝难逃过酷刑。
德妃咬牙切齿道：“贵妃娘娘，这个芙儿分明也很可疑！”
舜英冷冷道：“德妃怎么好像跟这个小小宫女有仇似的？！”
德妃一噎，立刻辩解道：“臣妾只是不愿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没道理只交玉珠一人受刑！”
舜英眯着眼睛道：“不急，一个一个来。让慎刑司先专心拷问玉珠。”
德妃心下微微有些慌乱，那个玉珠若是受不住刑……
“贵妃娘娘此举有偏袒瓜尔佳贵人的嫌疑。”德妃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