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皇宫的暖阁内,地龙烧得旺旺的,却驱不散殿内的寒意。
高凌身着明黄色常服,端坐在御案后,手中捏着一份来自北方的密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脸色苍白如纸。
密报上的字迹刺得他眼睛生疼。
被俘多年的太上皇,已被北蛮可汗毒杀于王庭,北蛮甚至扬言要将先帝骸骨挫骨扬灰,以彰显其征服中原的野心。
“陛下,该上朝了。”内侍总管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高凌猛地回过神,将密报紧紧攥在掌心,指甲几乎嵌进纸里。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悲痛与怒火,沉声道:“摆驾太极殿。”
太极殿内,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气氛肃穆得可怕。
高凌走上龙椅,目光扫过阶下众人,最终落在站在文官之首的傅夫子身上。自上次他力排众议,封傅夫子为太傅后,商素素虽表面妥协,却暗中处处掣肘,将太傅的实权架空,只留了个虚名。
傅夫子察觉到高凌的目光,微微颔首,眼神中带着几分担忧。
“陛下,北方急报!”一名斥候跌跌撞撞地跑进大殿,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太上皇……太上皇驾崩了!北蛮可汗毒杀先帝,还……还扬言要踏平江东!”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不少老臣眼眶泛红,纷纷跪地痛哭:“先帝!臣等无能,未能救回先帝啊!”
高凌看着眼前的景象,只觉得心头堵得难受,正欲开口,却听见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哭什么哭?不过是个被俘的亡国之君,死了便死了,终于死了,省得留在北蛮那里丢人现眼!”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商素素身着华丽的太后朝服,在一众宫女太监的簇拥下,缓缓走进大殿。
她脸上没有丝毫悲伤,反而带着几分嫌弃与解脱,仿佛太上皇的死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高凌猛地站起身,指着商素素,气得浑身发抖:“你……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那是先帝!是你的夫君!”
“夫君又如何?”商素素冷笑一声,走到殿中,毫不畏惧地与高凌对视,“他在位时昏庸无能,才让北蛮有机可乘,丢了半壁江山,自己也成了阶下囚。如今最重要的不是哭丧,而是想想如何保住江东这一亩三分地!”
傅夫子上前一步,拱手道:“太后此言差矣!先帝虽有过错,但终究是正统,北蛮毒杀先帝,是对我大胤的羞辱!臣恳请陛下下旨,举国哀悼先帝,同时整肃军备,誓要为先帝报仇雪恨!”
“整肃军备?”商素素挑眉,语气带着嘲讽,“傅太傅说得轻巧,军备粮草从哪里来?江东本就贫瘠,这些年支撑朝廷运转已属不易,哪还有多余的粮草供养军队?依哀家看,不如派使者去北蛮议和,许以金银财宝,或许还能换得几年太平。”
“太后万万不可!”傅夫子急声道,“北蛮豺狼成性,议和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当年先帝就是轻信了北蛮的议和之言,才落得如此下场!如今我们唯有奋起反抗,才有一线生机!”
商素素脸色一沉:“傅太傅是在教哀家做事吗?别忘了,你这个太傅之位是谁给你的!没有哀家点头,你能站在这里说话?”
傅夫子气得浑身发抖,却无言以对。
他深知,商素素与平阳侯沈家早已把持朝政,朝中大半官员都是他们的亲信,自己空有太傅之名,却毫无实权。
高凌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心灰意冷。
他明明是皇帝,却处处受制于商素素。
他心中虽然也恨先帝,毕竟自己的父亲被废杀也有先帝的参与。
但是无论如何。先帝是一国之君。
被敌国俘虏还被毒杀,这对于任何一个君主都是耻辱。
这时,平阳侯沈威站了出来,拱手道:“太后所言极是。如今江东局势不稳,不宜与北蛮硬碰硬。臣以为,当务之急是稳定内部,扩充军备之事,可从长计议。”
“扩充军备?”商素素眼中闪过一丝野心,“沈侯爷说得对。哀家觉得,应当加强京畿地区的防卫,特别是各州府的军权兵符上缴,由沈侯爷统一指挥。这样既能防备北蛮,也能震慑那些心怀不轨之人。”
高凌瞬间明白过来,商素素哪里是想扩充军备,分明是想趁机掌控各州府的兵权!
一旦兵权落入她和平阳侯手中,自己这个皇帝就真的成了傀儡。
他连忙道:“不可!这只会激起各州府的官员。本来现在朝廷就是一盘散沙,到时候如果有州府投敌,北蛮一旦南下,后果不堪设想!”
“陛下是在质疑哀家的决定吗?”商素素脸色一冷,语气带着威胁,“哀家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大胤江山!陛下年幼,不懂朝政,还是听哀家的安排吧!”
说罢,她不再理会高凌,对着殿外高声道:“传哀家旨意,各州府将军权兵符统一交付朝廷,由平阳侯沈威统一调度!如有违抗者,以谋逆论处!”
殿内的官员们面面相觑,却无人敢反驳。
商素素和平阳侯的势力太大,谁也不想引火烧身。
傅夫子急得满头大汗,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商素素的旨意传下去。
高凌颓然地坐回龙椅,只觉得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他看着商素素那副志得意满的模样,看着平阳侯沈威眼中的野心,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要夺回属于自己的权力!
退朝后,高凌独自回到寝宫,王虎紧随其后。“陛下,太后此举太过嚣张,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
王虎气愤道。高凌揉了揉眉心,沉声道:“我知道。我们必须尽快拿出对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王虎连忙应道:“臣这就去办!”看着王虎离去的背影,高凌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太上皇驾崩,北蛮虎视眈眈,朝中大权旁落,江东危在旦夕。他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