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炼虚大能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枷锁,穿透破碎的虚空,将林越牢牢锁定。他声音平淡,却带着掌控一切的威严:“本座,影神殿副殿主,幽冥。交出归墟印与毁灭之钥,入我神殿,可赐你护法之位,共参归墟大道。否则……”
他并未说完,但其身旁两名化神巅峰长老骤然爆发的气势,以及那缠绕源碑碎片的阴影锁链猛然收紧发出的刺耳摩擦声,已说明了一切。云芷的处境更加岌岌可危,一道空间利刃几乎擦着她的鬓角掠过,带起几缕断发。
威胁,赤裸而致命。
林越看着苦苦支撑的云芷,看着她苍白却依旧倔强的脸庞,心中那股因剑符失联而积压的焦虑与怒火,此刻化为一片冰冷的杀意。他没有去看那幽冥副殿主,目光直接落在那被禁锢的源碑碎片上,左眼归墟之瞳深处,混沌与毁灭的气息交织流转。
“护法之位?”林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不如……你将那碎片给我,我留你一个全尸,如何?”
狂妄!无比的狂妄!
此言一出,连那两名化神巅峰长老都面露怒容,杀机毕露。幽冥副殿主笼罩在光晕中的脸庞似乎也波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无知者无畏。既然如此……”
他缓缓抬起了手,并非指向林越,而是对着那被禁锢的源碑碎片,五指微张。
“便让你亲眼看看,何为真正的……影噬诸天!”
轰隆——!
整个碎星河核心区域,所有的阴影锁链骤然亮起幽暗的光芒!那巨大的源碑碎片剧烈震颤,发出悲鸣,其散发出的镇压万法的本源气息,竟被那些锁链强行抽取、转化!无数扭曲的、充满了贪婪与吞噬意味的阴影符文自锁链上浮现,如同活物般蠕动着,化作一个覆盖了整个破碎虚空的巨大阴影漩涡!
漩涡的中心,对准了林越!
这不是能量的攻击,而是法则层面的吞噬!是影神殿秘法引动源碑碎片被污染的部分力量,模拟出的、接近真正“噬道之口”的威能!这股力量,要吞噬的不仅是林越的肉身与能量,更是他的道基,他的存在印记!
“林越!快走!这是陷阱!他用源碑碎片做饵,引我们前来,是要用我们的钥匙和力量,强行补全并激活最后的‘归一’之钥!”云芷终于找到间隙,不顾自身安危,嘶声传音,道出了真相!
原来如此!影神殿早已找到这块最大的源碑碎片,却无法完全掌控,便以此为陷阱,等待身怀其他钥匙和归墟印的林越与云芷自投罗网,欲借他们之力与钥匙,完成最后的步骤!
幽冥副殿主淡漠的声音响起:“现在明白,已经晚了。归一之钥,并非外物,而是五钥齐聚,归墟印引动源碑之力时,于噬道之口前诞生的……那道平衡与统御之光!你们,便是最后的祭品!”
阴影漩涡的吸力暴涨,林越周身的混沌领域发出刺耳的撕裂声,他感觉自身的道基都在松动,仿佛要被连根拔起,投入那无尽的黑暗之中!连初步炼化的毁灭之钥印记都在剧烈震颤,似乎要被剥离!
云芷更是闷哼一声,剑光涣散,眼看就要被阴影触手彻底吞噬!
绝境!真正的十死无生之局!
炼虚大能亲自布局,以源碑碎片和整个碎星河破碎的法则为基,引动伪·噬道之口,目标直指最终的归一之钥!
在这生死一线的刹那,林越的脑海中,万法源碑的警示、《万法归墟引》的残缺法门、混沌的包容、寂灭的终结、毁灭的崩坏、以及那内景归墟的沉淀……所有的一切感悟,如同走马灯般飞速流转,最终,汇聚于一点!
归墟……噬道之口……钥匙……平衡……
他猛地抬头,左眼归墟之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光芒不再是混沌,不再是毁灭,而是一种超越了单一法则的、仿佛蕴含着宇宙生灭轮回的终极意蕴!
“你们想要归一之钥?”
林越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他不再抵抗那阴影漩涡的吸力,反而主动散去了所有的防御,张开双臂,如同拥抱死亡。
“那我……便给你们!”
在幽冥副殿主惊愕的目光中,在云芷绝望的呼喊声中,林越的身影,主动投入了那巨大的阴影漩涡!
但,他并非被吞噬!
在进入漩涡核心的瞬间,他体内那初步炼化的毁灭之钥印记、与归墟印的感应、对生命之钥(通过云芷剑符残留气息)、时空之钥、清灵之钥(通过云芷)的冥冥联系,以及他自身对混沌、寂灭、归墟的所有领悟,轰然爆发!
“混沌为基,寂灭为引,万法为薪……归墟……非噬道之口,乃吾道……终点与起点!”
“以身化墟……纳尔等……魍魉之辈!”
轰——!!!!
整个阴影漩涡,猛地一滞!随即,以林越消失的那一点为中心,一种无法形容的、仿佛能终结一切、包容一切、演化一切的意蕴,悍然爆发!
那巨大的阴影漩涡,不再是吞噬林越,反而像是被林越从内部同化、吞噬!阴影锁链寸寸断裂,化作精纯的阴影法则被吸收;那被禁锢的源碑碎片剧烈震动,其上的污染被强行剥离、净化,纯净的本源之力如同百川归海,涌向漩涡中心;甚至连碎星河这片破碎的法则,都开始向着那一点塌陷、沉淀!
林越,竟在以自身为熔炉,以影神殿布下的伪·噬道之口为引,强行融合四钥之力与源碑碎片,冲击那最终的——归一!
“疯子!你这个疯子!”幽冥副殿主第一次失态,他感觉到自己布下的禁制正在失控,那漩涡中心诞生的力量,让他这炼虚修士都感到了致命的威胁!他再也顾不得其他,亲自出手,一道凝聚了毕生修为的幽冥死光,如同贯穿星海的巨矛,狠狠刺向漩涡中心!
然而,那足以湮灭星辰的幽冥死光,在触及那混沌归墟意蕴的刹那,便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便被彻底包容、沉淀!
“不——!”幽冥副殿主发出不甘的咆哮。
而此刻,漩涡中心,一点极致的、仿佛能调和万物、统御万法的温润光芒,缓缓亮起。
那光芒并不刺眼,却仿佛蕴含着宇宙间一切的矛盾与统一,是毁灭中的新生,是终结中的开始,是……归一之钥的雏形!
与此同时,云芷感觉到缠绕她的阴影触手与空间利刃瞬间消散,那股恐怖的吞噬力也消失了。她怔怔地看着那漩涡中心亮起的温润光芒,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她知道,那是林越,他正在以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进行着最后的蜕变与抗争。
碎星河的破碎虚空,以那光芒为中心,开始缓缓修复、平复。
幽冥副殿主脸色铁青,他知道,计划彻底失败了。这个变数,已经成长到了足以颠覆一切的地步!他怨毒地看了一眼那光芒,又看了一眼脱困的云芷,毫不犹豫地撕裂虚空,带着两名手下瞬间遁走。
继续留下,恐怕连他都有陨落之危!
破碎的虚空中,只剩下那一点越来越亮的归一之光,以及光芒中,那道若隐若现、气息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变化的身影。
云芷擦去泪水,持剑守护在一旁,眼神无比坚定。
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会等他。
归一之钥,即将现世。
而集齐五钥与源碑碎片,真正面对“噬道之口”的最终时刻,也即将来临。